第427章 我會讓他死

「他本來是怕自己老了以後會忘記你,畢竟一旦患病就是不可控的。」梁听南很是真誠地看著我,「不過他說,他這次已經想通了,為了不再傷害你,會一直堅持吃。」

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那種討厭的煩躁感又來了,我忍不住冷了臉︰「你倆的關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他是一直都很討厭你。」

「我又何嘗不討厭他,」梁听南說,「但是你總得跟他在一起,所以我覺得告訴你這個,你會……」

我已經撥通了權御的電話。

梁听南住了口。

權御接得很快︰「你好,梁醫生。」

「是我,」我說,「抱歉,我的手機出了點問題。」

「你生病了嗎?」權御立刻問,「你怎麼會跟梁醫生在一起?」

「只是踫巧,」我解釋道,「因為手機壞了,順路到醫院來。」

「原來如此。」權御輕聲說了一句,問,「那麼你還會來麼?」

繁華都已經鬧成這樣了,我肯定是不能去了。

畢竟別看繁華在我面前裝的老實,骨子里可一直都是一只猛禽。他都這樣糾纏了,我要是執意去找權御,他恐怕要傷害權御。

于是我說︰「我今天沒辦法了,抱歉。」

權御沒說話。

「我們另約時間,」我說,「等我手機修好了,我就聯絡你,好麼?」

還是沒听到權御的聲音。

我不安起來,問︰「權御?」

一連叫了幾聲,那邊突然傳來「咚」一聲悶響。

我立刻慌了,提高聲音叫了幾次,听筒里終于傳來一陣窸窣,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來,是權家的管家唐叔︰「抱歉,孟小姐,權先生暈倒了。」

「暈倒?」我趕緊問,「他怎麼會突然暈倒?」

「他特地吩咐過,這件事不方便告訴您,因為怕您過分憂慮,抱歉了。」唐叔說,「我們正在送他去醫院,就先不打擾了。」

掛了電話後,梁听南問︰「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你這麼著急?」

「權御突然暈倒了,他的管家不肯告訴我是怎麼回事。」我說,「還說是不想要我擔心……這我怎麼可能不擔心?」

梁听南說︰「那你就別擔心了,病情本來就是隱私,不好問……」

我看向他。

梁听南露出緊張,住了口。

「你知道對不對?」我說,「告訴我。」

梁听南︰「……」

「我看過他病例,當時那幾個單詞我不認識,但他騙我說是頸椎病,」我說,「後來我就失憶了,現在過去那麼久,也記不起他病歷上寫的什麼……你肯定知道,對不對?」

「哪有?」梁听南笑著扶了扶眼鏡,「我又不是萬事通。」

「你是名醫呀,」我問,「他有沒有求助于你。」

「我哪算什麼名醫?普通醫生而已。」梁听南笑了一聲。

我不說話了。

四目相對,果然很快,梁听南就撐不住了,問︰「你這是什麼眼神?」

「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我說,「每個人都在騙我。」

梁听南失笑道︰「病情是他的隱私。」

「那就干脆不要聯系我好了。」我說,「這樣我就永遠都不會發現他的隱私。」

梁听南露出一臉無奈︰「你這是強詞奪理。」

「算了,」我說,「我不問了,以後也不會聯絡他。」

梁听南不說話了。

「當然,我不是在威脅你,」我說,「不過之前我失憶時,有人還專程跑來告訴我,提醒我有這麼個未婚夫……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呢。」

梁听南笑容一僵,半晌,嘆了一口氣,拿著桌上的文件,一邊擺弄一邊說︰「你這樣可真像你姐姐。」

我沒說話。

比起五年前,我長大了,強勢了,我的心也變得堅硬了,里面還包裹著仇恨,這確實很像穆安安。

「他是真的不希望告訴你,上次也是……上次我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他那時凶多吉少,很可能就過去了,我想讓你見他最後一面。」梁听南終于開了口,滿臉難堪,「他還因此對我發了脾氣。」

我問︰「所以到底是什麼病?」

「急性心力衰竭。」梁听南說,「雖然做過手術,但只是稍微改善了一下。」

我已經猜到是心髒方面的事情,但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那他會死嗎?他為什麼會的這個病?」

「他一向很健康,半年前的體檢還沒什麼問題。」梁听南說,「他那邊的醫生到現在還沒有找出他的病因,畢竟造成心衰的原因很復雜。但一致的結論是,盡快更換心髒是最好的辦法。」

已經這麼嚴重了……

我說︰「不知道病因,難道是我感染了他?」

「不會的,你感染的微生物沒有傳染性,而且你都沒有感染繁華和孩子。」梁听南說,「他告訴我,說他這半年一直處于嚴重的抑郁狀態,在吃藥。我不是他的醫生,但我相信情緒和壓力的力量。」

我也相信。

有心髒病的人通常受不了刺激。

而權御在今年一年簡直家破人亡,權海倫的死更是我月兌不開關系。

他嚴重抑郁……我都不知道,也沒有去觀察。

他沒有對我倒過太多苦水,只是告訴我他離不開我,可我爸爸不給他機會,我也很快就離開了他。

他住院的時候曾下跪希望我留下,那時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情況。

想到這里,我心里難受極了,疼得要命。

生死間有大恐怖,我太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了。

權御現在的狀態,不正是和五年前的我一樣麼?沒有親人,失去愛情,被動等死。

我對他做的事,不也跟繁華當年對我做的一樣麼?

我難受極了,甚至感覺呼吸困難,直到感到有人推了推我的手臂,是梁听南︰「別哭了,你也要保持情緒穩定才行。」

我說︰「我覺得自己太過分了……」

「你不知道他的情況,他也沒有怪你。」梁听南說,「是他自己選擇不把這一切告訴你的。」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應該忘掉他的……那天我沒有磕踫過,我之所以會突然失憶,就是因為我太自私了,我不想面對繁華,干脆把這一切都忘掉,我……我應該陪著他的……如果五年前不是有你陪著我,我肯定會更痛苦的……」

此刻我已經完全想不了別的,所有思維都被傷心、心疼和懊悔所佔滿……

眼楮被眼淚堵滿了,我只想哭。

我是個蠢貨,我為傷害我的人付出那麼多,可是每一個對我好的人,好像都沒有因為我而得到什麼幸福。

真是越想越難過,越討厭自己,越覺得很可悲……

恍惚中,我感覺到了一陣溫暖。

肯定是梁听南抱住了我,畢竟這房間里只有他。

耳邊的聲音听上去很遙遠,但一如既往地溫柔︰「謝謝你這麼說,別怕,你已經沒事了……他也會沒事的。」

他撫著我的背,掌心的溫度有一瞬間令我錯覺是我爸爸。

我爸爸……我爸爸也沒有因我而得到幸福,反而因我而客死他鄉……

我說不出話,就這樣哭,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

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淚,我的情緒才逐漸平靜下來。

這時,梁听南松開了我,把紙巾盒放到我的面前,說︰「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雖然精神恍惚,但我明白那是悲傷導致的。

其實如果現在不舒服,暈過去,或者更難受一點,我反而會覺得舒服些。

畢竟做了壞事需要得到懲罰才行。

我擦了擦眼淚,說︰「你能不能把車借給我,我現在就去看他。」

「我不建議。」梁听南說,「他不希望你知道這件事。」

「但我已經知道了,」我說,「我去看他,我會經常去看他。」

「你又不能跟他復合,」梁听南道,「給他希望,讓他依賴你,逐漸想要更多。他會有佔有欲,會覺得嫉妒,當你跟繁華在一起的時候,他會更痛苦。」

「我可以跟他在一起,」我想好了,「我會告訴我愛他,讓他給我一點時間,我跟繁華離婚,他肯定會覺得好一些的!」

「不行!」梁听南露出滿臉不贊同,「你得考慮你自己。」

「我會想辦法。」我說,「我不能辜負他,我怕如果他也突然沒了……」

我不能再辜負愛我的人了。

我不能再把時間浪費在跟繁華糾纏,他不配。我應該去陪著權御,否則如果他像我爸爸那樣突然沒了,我的人生會再增添一個悔恨。

梁听南皺起眉,但他顯然意識到凶我是沒有用的,便說︰「那你打算怎麼解決繁華?我確定他絕不會放過權御的!」

我正要開口。

門口便傳來一道聲音︰「沒錯。」

我和梁听南俱是一震,扭頭朝門口看去。

門口的門框上倚著一個人,臉色蒼白,手里還捏著我的皮包。

不是繁華還能是誰?

我不知他是幾時來的,但看樣子似乎已經站了很久。

他的酒似乎已經醒了,盯著我的目光極為平靜,就像一條已經鎖定了獵物,蓄勢待發的響尾蛇。

「我絕不會放過他。」他看著我的眼楮,一字一頓地說,「我會讓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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