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途中,江煜異常沉默。
他時不時看向身邊的溫阮,淺棕色的眸子帶著幾分打量。
現在連他都分不清,祭禮上發生的一切,究竟是她裝神弄鬼,還是真有其事?
若是她裝神弄鬼,她未免太過演得逼真!
在江煜的目光,又一次落向溫阮時,發現她神色間浮現出幾分慌張。
她先是模了模手腕,緊接著又翻了翻包。
「怎麼了?」
溫阮擰著精致的縴眉,小聲說道,「你送我的那條手鏈不見了。」
到東苑做江煜小女佣後,他從不吝嗇對她的獎勵。
時不時送她點禮物。
溫阮上次失蹤後回到東苑,第二天他就送了她一條鑽石首鏈。
溫阮一直都戴在細腕上,江煜自然知道的。
見她如此緊張自己送他的東西,江煜眉眼間露出幾分笑意,「掉了就掉了,下次再給你送條。」
「不行的,我很喜歡你送的那條,再送也不是原來的了!」
江煜听到她這樣說,非但沒有生氣,反倒心情好轉,「那你仔細想想,看看手鏈掉在了哪里?」
溫阮擰眉想了會兒,「要不我們回山上,我去找找?」
見她一副想要迫切找回手鏈的樣子,江煜扯了扯唇角,「就那麼重要?」
溫阮點頭。
「好,我帶你回山上找。」
江煜將車子調了個頭,重新開回鳳台山。
……
江母墓碑前。
站著抹修長挺拔的身影,江閔看著墓碑上江母的照片,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這輩子,他手上染了不少鮮血。
但他從沒有害怕過。
可最近江宅鬧鬼,今晚又發生一些離奇的事,讓他有幾分發毛。
他雙手緊握成拳頭,雙眼帶著幾分猩紅的陰狠,「你死都死了,還出來鬧什麼?」
四周只有風吹動著枝葉的沙沙聲,以及江閔自己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他盯著江母照片上那雙溫柔似水的眼楮,冷冷斥道,「你要申什麼冤?昭什麼雪?你已經病入膏肓,活著只會更痛苦,早死早點擺月兌痛苦,不是很好嗎?」
「你是溫室里養出來的千金小姐,追求愛情、浪漫,但我們是家族聯姻,能有什麼愛情?我給了你婚姻,讓你生了兩個孩子,你還不知足嗎?」
「生了重病,還闖入我的密室,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你自己活生生氣死,能怪到我頭上?」
江閔話音剛落,突然一道憤怒至極的聲音響起,「媽媽是被你氣死的?」
說話的是陪溫阮回山上找尋手鏈的江煜,他萬萬沒想到,會在媽媽墓前听到父親說出這番話!
他對母親沒有半點愛情,並且還將她活生生氣死!
這于江煜來說,無疑于是個晴天霹靂!
他一直以為,母親是被溫阮父親治死的,結果——
江煜雙手緊成拳頭,俊秀的臉龐氣得扭曲、猙獰,「她是你夫人,是我和江嫣的母親,你怎麼如此狠心?」
看到氣勢洶洶朝他疾步而來的江煜,江閔眼底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
江閔向來精明,最近被鬧鬼、以及今晚天燈、溫阮被附身的事,弄得有點心虛,但這會兒,他已經回過神了。
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溫阮,他眯了眯陰鷙的眸子。
這一切,很可能跟溫阮有關。
他倒是低估了這個長相白淨縴柔的女孩。
江閔抬了下手,墓地四周,立即涌現出一批黑衣人。
江煜見此,他臉色鐵青的瞪住江閔,「你要做什麼?現在我知道你的秘密了,你是不是也要殺人滅口?」
想到害死自己母親的,竟是自己父親,江煜胸腔里血液翻涌,差點吐出一口鮮血!
江閔冷眼看著江煜,「你母親本就時日不多,她歸西是遲早的事!」
見江閔沒有半點悔意,江煜心痛如絞,自從他記事起,就知道母親有多愛父親,她溫柔賢惠,將他當成她的天。
可是他呢,人前裝得跟她有多相愛,背地里,卻是要她性命的魔鬼!
江煜一把揪住江閔襯衫衣領,手指止不住顫栗,淺棕色的眸子染上了幾分紅血絲,「到現在,你還沒有半點悔意!」
江閔揮開江煜的手,他沉著臉道,「你跟你父親叫囂什麼?若我們父子反目成仇,就中了那個女人的計了!」
江煜已經听不進去江閔的話了,腦海中全都是江閔氣死了母親。
「你跪下來,向母親認罪,懺悔!」
江閔推開想讓他跪下的江煜,怒斥,「放肆!」
不想再跟江煜多廢一句話,他對將溫阮包圍住的黑衣人說道,「將她帶走!」
溫阮拿著霍寒年昨晚給她的小巧手槍,對著那些朝她走來的黑衣人,「誰敢靠近我試試?」
江閔見此,迅速從懷里掏出一把槍,對準溫阮後腦勺。
但下一秒,槍就被江煜奪走。
江煜扣住江閔脖子,將槍對準他太陽穴,「你敢傷她試試?」
江閔眼中閃過一抹陰冷的寒鷙,「江煜,你瘋了?為了個外人,竟敢挾持你父親?」
「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江煜眼神陌生又憤怒的瞪著江閔。
江閔唇齒里發出一聲陰冷的呵笑聲,「好,有本事你就對著你父親開槍。」說罷,又從懷里掏出一把槍,對著溫阮打去。
砰砰砰,連著響了三聲。
溫阮既要防著黑衣人,又要防著江閔射出來的子彈。
她身子往地上滾了幾圈,其中一個黑衣人趁她不備,一把將她手上的槍奪走。
眼看溫阮就要中.槍,江煜瞳孔一陣劇烈收縮。
他手中奪走的那把槍,壓根沒有上子彈,他將槍扔掉,朝溫阮跑去。
但江煜奔跑的速度,哪里趕得上子彈,黑衣人連著開出幾槍,眼見溫阮就要被打中,突然一道高大冷峻的黑色身影朝著溫阮撲來,抱著她朝地上滾了好幾個圈。
溫阮雖然穿了防彈衣,但剛剛有顆子彈差點打入她後頸,她被人抱著滾了幾個圈後按壓在身下,心髒還在突突狂跳著。
熟悉的清冽氣息撲入鼻尖,溫阮縴長的羽睫顫了顫,「霍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