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四處都是黑漆漆一片。
溫阮看不到盡頭。
她不知道要游到什麼時候,危險就像蟄伏的猛獸,隨時都有可能要了他們的性命。
霍寒年感覺到溫阮體力的下降,他停下來,聲音沙啞的問,「還有力氣嗎?」
溫阮乖巧的點頭。
霍寒年嗯了一聲,帶著她繼續往前游。
不知游了多久,溫阮感覺四肢都快不是她自己的了,但她並沒有先前那麼害怕了。
看著前面一直帶著她的男人,她胸腔里溢出一股感動的暖流。
雖然他和她不可能再在一起,可他還是對她那麼好——
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能夠及時出現。
原本他不用遭受這樣的危險,可是,為了她,他還是義無反顧的過來了!
又游了一段距離,溫阮感覺體力越來越不支。
一天一夜沒怎麼吃東西,只吃了巧克力和牛女乃,又拉了肚子,後來又跟江煜周旋,就算是鐵打的也熬不住!
溫阮往前游的速度,明顯降了下來。
霍寒年停下來,聲音低啞的對溫阮說道,「抱著我。」
溫阮心頭一悸,「不行,我會連累到你。」
霍寒年將溫阮的手拉住環到他身上,不容她置喙的開口,「我不會丟下你。」
曾經,他丟下過她一次!
他告訴過自己,無論以後再遇到什麼事,都不會再丟下她。
可因為上一輩的恩怨,他無法直面兩人的感情,彼此都陷進了僵局!
他頭一次知道,活著比死了更讓人煎熬、痛苦!
他如今,能為她做的,就是讓她好好活下去。
溫阮不想成為霍寒年的累贅,但又只能靠著他,才能繼續前進。
他一直讓她抱著他,拖著沉重的身子往前游。
沒有一句話怨言,也沒有一絲不耐。
不知過了多久,溫阮看到了一個小島。
她黯淡的眸光里露出一絲光亮。
「霍寒年,我看到希望了——」
溫阮話沒說完,突然,一個大浪打過來。
她和霍寒年被迫分開,她整個人被卷進大浪里,意識模糊之前,她听到了一聲沙啞至極的大喊,「溫阮!」
……
江煜是跟在霍寒年和溫阮身後游過來的。
他游到小島上時,霍寒年被大浪沖到了沙灘上。
他走過去,朝霍寒年高大的身子踹了一腳。
霍寒年咳了幾聲,吐出幾口海水,緩緩轉醒。
眼楮還沒有完全睜開,就一把拉住了江煜的手,「阮阮!」
江煜毫不留情的甩開霍寒年的手,抹了把臉上的水珠,陰沉沉的道,「她死了!」
霍寒年猛地睜開眼楮,看到站在身前的人,並不是溫阮,而是江煜,他臉色陰冷了幾分,他雙手捏緊握成拳頭,從沙灘上站起來,一把揪住江煜衣領,「你他媽說什麼?」
江煜甩開霍寒年的手,兩人都已經體力透支,沒有精力再打一架,一推一攘間,兩人往後退了幾步,都狼狽不堪的跌坐到沙灘上。
江煜喘著粗氣,臉色不太好看,「我找了一圈,沒看到她的人,不是死了你說是什麼?」
听到江煜的話,霍寒年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惶恐從內心深處蔓延了出來。
顧不上體力不支,他從沙灘上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江煜一眼,「若她真的死了,我要你陪葬!」
江煜笑著扯了下唇角,「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霍寒年雙手緊握成拳頭,骨關節骼骼作響。
他沿著沙灘,尋找溫阮的蹤跡。
不敢去想象她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大腦甚至是一片空白的。
他猩紅著眼楮,不停地喊著她的名字,「溫阮,溫阮——」
……
溫阮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她夢到了前世死後,霍寒年躺在水晶棺里,飲下劇毒的一幕。
看到他嘴角緩緩淌出來的鮮血,她心如刀絞。
「不要……不要……」
她眼角滲出淚水,「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霍寒年找到溫阮時,她好像陷入了夢魘。
她五官緊皺著,淚水從她眼角滑落,痛苦不堪的樣子。
霍寒年用力將她抱進懷里,眼里染著猩紅的血絲,「不會死的,別怕。」
听到霍寒年低沉沙啞的嗓音,溫阮猛地睜開長睫,看著身前的少年,她鼻頭一酸,伸出雙手,用力將他回擁住。
不知過了多久,思緒漸漸回過神,溫阮從霍寒年懷里抬起頭。
看著他漆黑的眉眼,深刻的輪廓,她長睫顫了顫。
還好,他們都還活著!
她抿著唇瓣,從他懷里掙月兌出來。
霍寒年想重新將她拉進懷里,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
「雨不知要下到什麼時候,我們找個地方避一避!」
溫阮點點頭,「好。」
小島沒有被開發過,比較荒涼,兩人找了半個小時,找到一個山洞。
「我先進去,怕里面有蛇蟲鼠蟻之類的。」
霍寒年從褲兜里拿出打火機,他的打火機是防水的,還能打得著火。
霍寒年進去將洞里簡單收拾一番後,對溫阮說道,「進來吧!」
溫阮彎腰進了洞內。
她被大浪沖到岸上時,撞到了一塊尖銳的石頭,左肩被劃開了一條口子。
彎腰進山洞,牽扯到傷口,她疼得倒抽了口氣。
「你受傷了?」霍寒年敏銳的發現溫阮的不對勁。
溫阮搖了搖頭,「一點小傷。」
霍寒年走到溫阮跟前,鼻尖飄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抬起修長的手,想要解開溫阮的衣服。
溫阮連忙阻止他的動作,唇瓣動了動,「先生火吧!」
霍寒年見溫阮臉色發白,嘴唇有些烏紫,他沒有再強行解她的衣服,在洞內撿了點干柴,搭成一個火堆。
火燃起來後,兩人面對面坐著。
霍寒年見她臉色越來越不好,他走到她身邊,「我看看你傷口。」
「只是被石頭磕了下,沒大礙。」
「你臉都白成這樣了,沒大礙?」霍寒年陰沉著臉站起身,「我去外面找找有沒有消炎的草藥。」
不待溫阮說什麼,霍寒年就疾步離開了。
溫阮沒力氣叫住霍寒年,她又累又虛弱,整個人,像是到達了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