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趙羨之的失神，唐寶毫不知情。
她听完趙里正的話，閉目沉思了一下，說出了那句經典台詞。
「里正叔叔，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
「講！」
趙里正一揮手，「寶丫頭，你盡管講。」
唐寶便拿了根木棍，在地上大致畫了村子的地形，又在村後畫了一條曲線示意。
「我個人覺得……修牆倒不如挖渠。」
「挖渠？」
趙里正愣了，「可這……村前已經有條河了，再在村後挖一條，連通的話，咱們趙家村豈不是就四面環水了？」
唐寶明白過來，「您是在擔心四面環水，風水不好嗎？」
趙里正點頭。
唐寶笑了笑，「在普通的風水先生看來，四面環水確實不好。但水主財，只要流向和位置控制得好，就會是一種很好的風水。譬如很多地方的護城河……」
「你曾見過護城河？」
一邊低沉的男聲忽然打斷了她。
唐寶眼皮一跳。
糟糕。
她作為一個從沒出過長明縣的鄉村女子，根本不該知道護城河，她怎麼會想到用這個舉例子？
要是掉馬，可就涼涼了。
「那倒不曾。」
慌亂只是一瞬，唐寶很快淡定下來，「只是我阿爹酷愛讀書，我在某本書里見過罷了。」
趙羨之似笑非笑，「是麼？」
唐寶毫不避諱地回視他，輕笑一聲，「是啊，不然呢？」
空氣安靜一瞬。
趙里正明顯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對，但具體哪里不對，他又說不上來。
不過，他仔細思考了一下。
「寶丫頭，你說的確實有道理。只是，這挖渠的工作量，可比修牆要大些……」
「是。」
唐寶也把注意力收了回來，「但依我看來，挖牆除了阻攔野獸之外，別無用處，在冬日時還會遮擋陽光。」
「但溝渠卻不同。其一，溝渠可以阻攔野獸；其二，村前雖有河流，但離生活區域稍遠，平日里婦人洗衣淘菜，需要走很長一段距離，若是在村後挖渠，這段距離便可以省下；其三，獐子山上還有許多土地，引水之後，村民們給土地澆水，也會方便些。」
「如此一來，挖渠可謂是一本萬利，一勞永逸的差事，多花些工夫也是應當的。」
她說得頭頭是道。
趙里正臉上的表情，由猶豫變成贊同，最終一雙眼楮閃閃發光。
「寶丫頭，你爹可給你起了個好名字，你可真是塊寶！」
他表情真摯，唐寶居然有幾分不好意思。
原本趙里正只是抱著試試的心態來的，但寶丫頭雖是女子，但見識和謀略卻比他還要深遠幾分。
「如此，這挖渠的圖紙，和風水的規劃，便拜托你了！」
趙里正把帶來的兩斤黑面，和一打雞蛋都留下，又寒暄了兩句，這才招呼趙羨之走。
全程趙羨之也沒和唐寶說上幾句話。
但走出院門的時候，趙里正似是心有所感，轉頭望去。
只見趙羨之停在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側身遙望唐寶，眼底摻雜著欣賞、好奇，或許還有別的什麼……
總之，他狹長的眸里，滿眼都是那少女的影子。
陽光落在他們身上，兩人都面容姣好，氣質出眾，一眼望去，竟十分般配。
不同于一開始的反對態度，趙里正這一次居然在盤算著，以羨之的年紀，好像也確實該娶妻了。
寶丫頭雖然腿腳不好，但腦子聰明，生得也標志，再說，腿腳不好，也不耽誤生女圭女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