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唐時今天居然沒有老實站著挨打，趙老太心里尤為氣不順。
她當然不會覺得，唐時自己的膽子有這麼大。
那還能有誰？
肯定是唐寶那攪家精攛掇的！
趙老太看唐寶不爽，自然連帶著討厭囡囡，于是今天端來的蒸蛋，只有指甲蓋那麼大一塊。
囡囡既不抱怨，也不告狀，坐在門檻上安安靜靜地吃完了，然後舌忝了舌忝嘴唇，托腮看著同樣坐在不遠處的趙大龍吃。
趙大龍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凶巴巴地抬起頭，臉上的橫肉抖動了兩下。
「看什麼看？你吃得還少嗎？」
囡囡老實地點點頭，細聲細氣的，「有一點點少。」
趙大龍本就惱恨囡囡來之後分了他的蒸蛋，此刻被這麼一說，頃刻火大了。
「死丫頭，你還嫌少？你出去打听打听，哪家的賠錢貨能每天吃到蒸蛋？」
「我娘都說了，你的好日子不多了，你跟著你姐這種窮鬼，總有一天會被她賣掉！現在還有得蒸蛋吃，你該跪下來感謝老子！」
囡囡眨巴著眼楮，听他說完，搖搖頭。
「姐姐不會賣掉我。」
「你懂個屁！」
趙大龍惡聲惡氣的，「她現在吃的喝的，哪樣不是別人賞給她的？她就是個要飯的！還借錢修房子，等她要還債的時候，肯定只能賣孩子……」
唐寶剛好從廚房里出來，端著個碗。
囡囡被說得有點不確定了，轉頭可憐巴巴地看著唐寶。
「姐姐，他說的是真的嗎？」
「是啊，我會賣孩子的。」
唐寶笑眯眯。
囡囡︰「……」
趙大龍︰「……」
唐寶又道，「不過，比起女娃，人販子們更喜歡男娃。上回我還聯系上一個殺豬匠，問他要不要買你這種男娃，他給了一個很好的價格呢。」
「你放屁，殺豬匠怎麼會要男娃？」
趙大龍大聲反駁，過了一會兒，咂模過味兒來，「臭婆娘，你罵我是豬？！」
他氣得面容扭曲，端著碗，站在院子里揮舞著拳頭。
囡囡噗地笑出了聲。
她好心提醒，「你還是站到屋檐下去吧。」
趙大龍正在氣頭上，「我站在哪，關你個死丫頭屁事？」
囡囡猶豫，「你頭頂上方有只鳥……」
「鳥怎麼了？難道老子還會怕一只扁毛畜生？只要他敢來啄老子，老子就逮了它煮……啊！！！」
趙大龍突然怪叫一聲。
屋檐上的鳥雀撲稜稜飛走了，在他碗里留下一大坨鳥糞。
趙大龍不可置信地看著一碗蛋羹就這麼被毀掉，簡直難以接受，把碗一摔，就坐在地上，大哭大鬧起來。
「都怪你這個死丫頭，烏鴉嘴，掃把星！」
「你賠我蒸蛋，賠我蒸蛋！！」
唐寶被嚎得耳朵疼，不搭理他，把手里的碗遞給囡囡，「來，吃這個。」
她放低碗，囡囡才看清，她手里也是一碗蒸蛋。
但比起趙老太清湯寡水的一碗，這碗就顯得有分量多了，里面起碼打了兩顆蛋。
米黃色的蛋羹表面平滑，又軟又彈，上面撒著蔥花，騰騰的熱氣自上面散發出來，迷了人的眼楮。
囡囡哇了一聲，「好香！」
趙大龍更加了不得了，「蒸蛋！死丫頭，那是你該賠老子的蒸蛋！你敢吃試試！馬上端過來給老子！」
唐寶不動聲色地把蛋羹塞到囡囡手里，指了指地上的一片狼藉，道。
「你的蒸蛋在那，吃吧。」
趙大龍立馬嚎得更加厲害了，「娘！娘！梁春花！唐寶這個臭婆娘拿了老子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