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就往下望去了。
不遠處有人策馬而來,身後軍隊赫赫,攝政王李旻眉眼如刀,冷淡威嚴地瞧了守城門的軍官一眼。守城門的軍官一愣,連忙月兌下帽子行了個軍禮,且沒有起身。
李旻笑了一聲,翻身下馬,「你們窩藏起來的,是何人?」
李旻的目光狠戾凶殘,笑意只顯得猙獰可怖,像是一只狡猾惡毒的巨蛇,高高在上得讓人膽寒。
守城門的將軍肩膀有些僵,只能道︰「是一個普通姑娘,像是受了欺辱……」
「 」地一聲,守城門的將軍被李旻身後的侍衛一腳踢飛,揚起一陣灰塵。
「普通姑娘?」李旻森森一笑,大聲道︰「那不是什麼普通姑娘,那是秦王崔昭唯一的女兒,崔穎寧!!」
四周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
秦王崔昭戰功凜凜,更是為了保衛大齊而死,任誰提起秦王都只有仰慕和敬佩。對于他唯一留下的女兒穎寧郡主,當然是一半好奇猜想,一半也是帶著幾分敬重的。
可是秦王和李旻,卻是曾經的死對頭。
崔穎寧竟然落到了李旻的手上,眾人都想到了一個詞——折辱。
李旻勁直往城牆上走,「崔昭如珠似玉的女兒,天下人稱作神女的穎寧郡主,也不過是我李旻臥榻上的囚奴罷了,哈哈哈哈哈!」
守城軍听到這句話,都暗自攥緊了拳頭,緊繃的臉上滿是隱忍,卻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李旻卻格外囂張,他身後的軍士也囂張,跟著哈哈大笑。
不過一會,李旻便上了城牆。
系統︰「宿主,拼演技的時間到了。」
傅挽︰「……」
為什麼她又要正視這個惡心玩意兒?
李旻一把掐住傅挽的咽喉,整個將人提起來,對著全城的人朗聲道︰「秦王的女兒,也不過是個趨炎附勢,為了權勢往我榻上爬的下賤胚子罷了!和秦王,簡直是一模一樣,面上清高……實則阿諛奉承的奴才骨頭!」
傅挽下意識掙扎,她喘不過氣,下意識掙扎。
有人緊握的拳頭不斷收攏,到最後咯咯作響。
「你這樣污蔑秦王與郡主,我和你拼了!!」
「拼了!!」
軍人鐵血一生,願意將一腔熱血撒滿邊疆,也願意馬革裹尸埋骨太平,便是為忠軍愛民。
他們能為萬民君王折頸,卻不能忍受同樣忠軍愛國的將帥被權臣羞辱污蔑。
大丈夫立身天地,當無愧于心!
護城軍對著李旻發動攻擊,但是李旻虧心事做多了,身邊的護衛都極其不簡單。
雙方混戰不過片刻,護城軍便落了下乘。
傅挽不想這些很好的軍士受到牽連,連忙手腳並用爬上了城樓圍欄上,她想了想,開口說了幾句話,「有你們在,大齊的盛世一定會延續下去。李旻這樣的佞臣,定會被你們清理掉!」
其實已經有護城軍伸手來拉她了。
可是有系統的幫忙,沒有人能夠拉住她。
眾人只能眼見著白衣長發的女子往後跌了一步,像是一只折翼的蝶,輕飄飄地落了下去。雪白長衣被風撕扯,最終落在灰蒙蒙的地面上,雪白皎潔的一張臉破碎開來,濃稠的鮮血染滿白衣,不斷蔓延。
傅挽落地前就被系統抽走了意識。
抽走意識的那一瞬,她看到遠處的少年拉滿弓,尖銳的箭對著李旻的頭顱。卻在看到她跌落的那一剎那,徹底松開手,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姐姐——」
傅挽沒有了這個世界的意識。
但是她卻陷入了一場夢境。
她夢見自己成為了幼小的李景,才幾歲的時候,就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親人慘死在自己眼前。他那時候看著滿地的血,滿腦子的哭喊,茫然得近乎絕望。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阿景,活下來,活下來,你是父親和娘親的希望!!」
面貌猙獰的女人緊緊抓著他,指甲扎入肉里,疼得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什麼是希望。
但是他隱隱知道,他要殺了所有殺害他身邊人的人。
他要殺了他們,燒死他們!!
可是……他不想活著的只有他一個人,他害怕。
畫面一轉,近乎十歲的崔景縮在屋檐下乞討。那年冬天很冷,冷得他覺得自己很快就要死掉了。
但是又還活著,還是活著。
「想不想要這個包子?」面相狡猾凶惡的混子在他面前掂了掂肉包子。
他覺得自己要餓瘋了,撲過去就要搶。
混子眼楮一轉,把肉包子丟到一個惡狗面前,伸手一指,「去搶,搶到了就是你的。」
惡狗一口叼住包子,李景撲過去就搶,惡狗便咬他,一口就咬穿他的手掌,血到處都是,他卻一口咬住地上的包子,一腳蹬開狗要跑。
但是人哪有狗快,惡狗一口要到他的小腿上,骨頭 嚓那一聲,疼得整個世界都扭曲了。
傅挽忽然想起,曾經大夫是說他的腿有傷。
他搶到了那個包子,趁著狗還沒松開,兩口塞進喉嚨,開始用手攻擊狗。他下手又狠又毒辣,還專往脖子腰月復下手,明擺著想弄死這只狗。
果不其然,這只要折他一只腿的狗,被他一點一點,活生生打死,再到被砸成肉醬。
少年人拖著這只病腿,只能一直乞討下去。
直到遇到了那個神仙一樣的崔穎寧。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彎腰抱起地上那個小孩子的時候,小孩子在輕輕顫抖,又抗拒又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崔穎寧這個人平和得有點不像這世上的人,她的善良從容,都是真實和平靜的。
傅挽這才知道,在她不知道地方,這個小孩子早就把她所有的動作行為剖析的一遍,然後確認她可信。
也這才知道,他在不知道她是不是別有用心的時候,已經設計好了怎麼害死她。
如果她是個壞人,他會悄無聲息地弄死她。
他曾經悄無聲息地弄死過很多人,但是沒有人懷疑過這個跛腳的小乞丐。
她也看到他將衣角撕下來,墊在鞋子里,裝作行動如常,答應當她的干弟弟,卻在此後日日,都在鞋子里墊上一個墊子,挺直腰板艱難地裝作動作如常。
只是因為害怕她知道他是一個殘疾的人。
她也能看到,他對她的痴迷一點一點,因為她的好加深,到最後情根深陷,只想佔有她。
甚至想把她囚禁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