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那個人送他到了家門口，又親吻了許久才轉身離開，紀棠溪進了家門，這時老媽一個人正在客廳看電視。
紀棠溪想了想，過去坐在母上身邊，「媽，我想和您說件事。」
「啥事？」老媽的視線都沒離開屏幕。
「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了。」紀棠溪說。
……
說完就有一點臉紅了，畢竟這應該是自己第一次和母上說起這方面的問題，而電視上正在播放歡快的古裝連續劇，這氣氛真不是一般的不搭。
「哦？」母上饒有興趣地看向他，「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啊？長得好看不？把照片給媽看看。」
「照片有，長得也好看，」紀棠溪直視著老媽的眼楮，「就是您可能不會太高興。」
「我有什麼不高興的啊，」老媽安慰地拍拍他的肩，「你現在也長大了，也該有女朋友了。」
「但是，」紀棠溪猶豫著，「如果他不是女生呢？」
「……」
母上的表情到這終于有了變化，還不小。
拿過遙控器把電視靜音，不解地看著自家孩子，「‘她’不是女生，你的意思是你喜歡的是男生？」
「您能接受麼？」紀棠溪的心已經提到喉嚨口。
母上的眉頭微微皺起，沒有立刻回答。
一時間屋里靜悄悄的，似乎只有窗外偶爾傳來幾下不知名的聲響，紀棠溪也沒有催促母親，他知道作為一個家長這樣的問題實在不好回答。
即便老媽對這樣的事情沒有任何偏見，她可以接受其他所有人，卻未必能接受自己的兒子也這樣。
心里起了絲愧疚，紀棠溪也並不想讓老媽為難，但她是媽媽，自己和那個人的戀情只想告訴她和老爸，以及至交好友。
從沒有覺得世界上的感情可以分出三六九等，愛情也無關對錯，他從不認為同性戀就低人一等，畢竟快樂是自己的，未來也是自己的，沒有人要因為別人的眼光放棄自己的幸福。
可是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卻也不是只有愛情，這是一個非常矛盾的東西，自己可以不在乎其他人，卻總有那麼幾個必須要在乎的人，如果他們不支持甚至反對自己，會很讓人難過的吧。
老媽想了一會終于開了口，「坦白說，我並不是很想接受，畢竟你是我的孩子，我自然希望你娶妻生子，過正常人的生活。但你現在還小，我也不想在感情問題上多干涉你，只能說，是不支持吧。」
「哦，那謝謝您。」紀棠溪還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你喜歡的男生喜歡你麼？」老媽拉過他的一只手。
「喜歡。」說出這兩個字讓紀棠溪別提多麼驕傲。
「那他打算和你在一起麼？」
紀棠溪糾結著要不要把事實說出口，「打算。」
「他父母知道麼？」
「他父母都在美國，他這個假期就準備去看望他們，並和他們說我們的事，他覺得他的父母應該都不會反對。」
母上听到這終于笑了出來，又捏捏他的臉，「你呀，你為什麼放著好好的女生不喜歡，偏要喜歡男生。」
「那當然是因為女生都沒有他好啊，他長得帥，學習又好，會唱歌會彈鋼琴會寫毛筆字讀書又多，而且對我也好，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見過的最完美的人。」美滋滋地說完，看到老媽的臉色又忙補充一句，「啊，除了我媽之外。」
母上繼續笑著，「好，我知道了，等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了就把他帶家來給媽看看，媽請他吃飯。對了，他是你的同學麼？還是你在哪認識的人？我知道他麼？」
總感覺這孩子應該認識那個人很長時間了才對，而他也經常和自己談起那些朋友，這麼厲害的人不可能沒有說到，仔細想想有沒有誰符合這些特點……
好像……
「他是誰我就先不告訴您了，我答應您一定把他帶來看您，您一定會很喜歡他的。」紀棠溪站起來伸伸懶腰，「好了，我要說的就這些，不打擾您了，我回屋去了。」
「好。」
老媽總感覺似乎能想到幾個人符合那些特點，但又似乎不是完全符合，只能暫時放棄。
開啟聲音，還是繼續看自己的電視劇吧。
紀棠溪回到臥室就很想大笑幾聲，這一趟應該算是大獲全勝吧，老媽的回復完全沒有超出自己的意料。
雖然很陰險，但不得不承認那位學長說得非常對，在很多問題上家長即便不能接受也只得妥協孩子，只因為這是自家的骨肉，不能打不能罵不能攆出家門，除了不管還能怎麼辦？
不過今天的大霹靂有點多，紀棠溪決定讓母上先緩一緩，再找一天正式請那個人來家里做客，一定會給老媽一個大大的驚喜。
他又趴到床上，拿過手機給那個人發微信。
第二天上午九點來鐘紀棠溪就到了蕭清涵家門口，那個人親自在小區門口迎接他。
紀棠溪拉著他的手臂一路都在歡笑，他維持這種狀態已經有幾個小時，昨天晚上都不知道笑醒了多少回。
蕭清涵也高興，能獲得家長們的……即便是不支持也挺好的，自己總不能強迫他們舉雙手贊成。
牽著男生的手回了家，蕭清涵徑直來到自己的臥室，多一個字的話都沒有多說。
這一次紀棠溪依然是被疼醒的，而且這疼痛還極為熟悉，像換個主人正在向他起義一般，其實如果不是怕太難看紀棠溪也很想將它們一起鋸掉了事。
無意識地動了動，那疼痛立刻成倍增長，頭頂立刻傳來一個十分溫柔的聲音，「醒了麼？」
紀棠溪微抬起眼，那個人此時正含笑看著他，兩只手還緊摟著他。
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不過和所愛之人的身體親近到這種程度依然讓他不敢面對，只得再次低下頭。
蕭清涵卻撫撫他的頭發，「感覺怎麼樣？還疼麼？」
「還好。」紀棠溪低聲說。
「嗯，估計你回家之前也差不多好了。」蕭清涵含笑道。
兩個人繼續在床上躺著，其實紀棠溪不太適應這樣的姿勢，他又不想動，只能忍著，蕭清涵看得出是很享受的，自己明明什麼事都沒有非要賴在床上摟著他閑聊。
這樣過了一會紀棠溪問他，「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我家，告訴我媽咱們倆的關系？」
「等我去美國回來之後吧，去見你家長之前怎麼也應該先告訴我父母。」
「好吧。」
「那你明天還能過來麼？」
「能啊，我媽雖然不太高興我總往外面跑，但也不會阻止我，只不過她偶爾會讓我陪她出去買東西。」
「好，我打算明天開始教你跳探戈，也是國標舞的一種。另外，哪天有時間我們還可以去海邊玩玩。」
「好啊。」
那天晚上紀棠溪回家時身體基本復原，沒有讓老媽看出什麼異樣，只是照常招呼他來自己身邊坐下，「明天有空麼？陪媽媽逛街吧。」
心里吶喊著「我拒絕！」的紀棠溪面上還是笑容滿面地，「明天我有點事，後天行不行？」
「好的，沒問題。」老媽的笑臉可比他燦爛得多。
陪老媽看了會電視劇，回到臥室剛看看手機，就收到高中同學發來的微信，問他哪天有空出來聚聚，再找個時間去看看老師。
紀棠溪看著這些話輕輕一嘆，覺得自己這個假期一定會過得相當「充實」。
一邊打著字一邊動動依然有點疼的某個部位，他覺得有些事一周做那麼一兩次也就夠了，既有助于培養感情又不會讓身體負擔過重，多好。
雖然這幾天的檔期很滿，第二天他依然去了那個人的家，後者也就真的開始教授他那個相當著名的交誼舞︰探戈。
這個名詞紀棠溪應該是小學的時候就听過了，不過一直沒有多做了解，高中時裴林川教他跳華爾茲時還特意提到過探戈，說那也是國標舞的一大分類——摩登舞的物種之一，也是唯一一個具有拉丁舞特色的，他的握持還和華爾茲很像，兩者最大的區別是女士的右手不會放在男生的上臂，而是放在腋下上方一點。
眼下蕭清涵也給他簡單介紹一下這個舞蹈，紀棠溪在這過程中不干別的，就是一直緊盯著他。
「……。現在你按我說的站好。」那個人最後說。
紀棠溪眨眨眼，立刻開始做出動作，探戈舞的站姿就是要抬頭、垂肩，右腳向後方退後一點，右腳腳尖對著左腳地足弓處，同時……
一動作講起來復雜，動作做出來倒也沒那麼吃力，畢竟他也是有華爾茲的基礎的，蕭清涵過來看了看他的動作，點點頭，「好，接下來是……」
蕭清涵教了四十來分鐘才停下，紀棠溪終于松了口氣，坐下來喝點水，這個人教舞蹈的時候和老哥一樣認真仔細，每個動作都會演示好幾遍，直到他沒有問題為止，學完了男步接下來又是女步。
感覺這麼長的時間學下來自己似乎也沒會多少，而且按那個人的意思他要教自己的還不止這一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