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環境里面，如果大多數人都污穢，個別人想要保持清白非常艱難。
如果每個人都隨口吐痰，那麼這種不衛生的行為就會被說成是坦誠率直。而不這麼做的少數人，則會被人說是潔癖。
如果大多數人都貪污受賄，那麼少數清白清廉的官員就成了愚昧不化的代名詞，是有錢都不會賺的大傻瓜。
而你自己也會自我暗示說︰大家都這麼做，那麼我也可以貪一點。
心里的道德尺寸也會慢慢降低，最終和其他人一樣同流合污。
在斗虎平台這條渾濁的河流里，李希月卻是非常獨特的存在。
她不跟別人搞什麼PK，也不想通過那些作秀欺騙自己的粉絲，不想洽這種爛錢。
她每次直播的時候，基本都只是開著視頻，然後默默做自己的事。
她好像什麼都會，能寫一手漂亮的毛筆字，會畫水墨畫，還會染布做衣服……
即使什麼也不做，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也是一幅讓人賞心悅目的美景。
這樣的她受到很多粉絲們的喜愛，也正因為如此而遭受很多人的痛恨。
在他們的眼中，大家都跪著賺錢，憑什麼你可以站著？
大家都一身污泥，憑什麼你干干淨淨？
因為你身上干干淨淨，越發顯得其他人污濁不堪。
那些滿身泥污的人，就會想辦法把你也推到泥潭里，讓你變得和他們一樣。
于是各種謠言就來了。
有人說她在鏡頭里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而私底下生活卻極其放蕩，抽煙喝酒泡吧樣樣精通。
還有人說她被斗虎平台老板包養，所以她的直播間才會經常被推送到首頁，讓那麼多人看到。
就連身邊的人听到這些謠言後，你跑過來問她︰「听說你跟洛修在一起了，他是不是很有錢？每個月給你多少？」
「誰跟他在一起了？他再有錢也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我才不會跟他在一起。」
李希月這時候已經知道那個在長安旅游遇到的李大日，其實就是洛修。
她想起打車的錢還要她來付，最後還被簽下了賣身合同，就一肚子氣。
「洛總怎麼可能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人家每年建多少個希望小學？」
周邊的人明顯不相信她的話。
後來謠言越來越多，她自己雖然不在乎這類的謠言，但不忍心天天看著粉絲們為她吵架，于是給洛修發了一條信息，說自己不想做直播了。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直播每個月能為洛修賺不少錢，而且簽了長約。
以對方這種連打車錢都計較的守財奴，多半不會輕易放自己這棵搖錢樹離開。
沒想到洛修很快回了信息，內容只有一個字︰好！
「你就這樣放我走嗎？這麼大方？」李希月有點不敢相信。
「你想得美，我看你直播的時候像個啞巴一樣，一句話也不會說，繼續播下去也沒什麼前途，不如找個電子廠去上班，或許還能當個廠花……」
「誰說我沒人看？我現在可是斗虎第一女主播。」李希月很不服氣地說。
「現在有人看你是因為你這種直播方式還有點新奇，過段時間觀眾看膩了，不可能再保持現有的人氣。」
「那怎麼辦？」
「當然是趁現在正處于人氣頂峰，急流勇退，轉型做短視頻，粉絲們可能還會跟過來。」
「短視頻？短視頻怎麼做？」李希月不太能夠理解洛修的話。
「很簡單，就是把你現在十幾天的直播內容，濃縮為十分鐘左右的精華。」
李希月現在完成一件作品要花太多時間，觀眾每次進她的直播間，都是在看她重復一個動作。
要不是她本人長得好看，估計早就耗光觀眾的耐心。
洛修也沒跟她說太多，直接給了她一個地址，讓她獨自前往。
李希月看著那個地址，猶豫了很久。
雖然她一直表現得沒有什麼心機，看起來很容易被騙的樣子，但也知道自己一個女生單獨赴約危險很大。
她只好打電話向朋友求助，讓朋友陪她一起去。
「你說品如集團的老板給了你一個地址，讓你過去找他？」
「是的。」
「那還想什麼？趕緊去啊！」
「我怕他會對我做什麼。」
「不是吧，李希月，那個人是洛修，我覺得你更應該怕他不對你做什麼。」
「我不跟你說了。」
面對朋友的調侃，李希月只好掛掉電話。
嘴里咕噥一句︰說得我好像很稀罕他似的，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喜歡他這種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黑心資本家。
李希月看了看手表，又到了她平常開播的時間。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最後一次登錄賬號，跟粉絲們來個告別。
李希月上線之後，依然跟往常一樣，一句話也沒說。
她只是拿出一張宣紙，磨好了墨，從筆架中選出一支軟毫毛筆，開始在宣紙上畫了起來。
此時她穿著一件素色連衣裙，柔順的長發髻在腦後，露出精致的鵝蛋臉。
縴縴玉手執著毛筆，神情專注認真，讓人賞心悅目。
直播間的人數和彈幕也慢慢多了起來。
「古代才女大概就是這樣吧！」
「感謝李希月小姐讓我知道什麼是國色天香，什麼是傾國傾城，古人沒有騙我。」
除了粉絲們的贊美，也夾著不少黑粉的評論︰
「好看是好看，可惜早被洛修包養了，輪不到你們這些屌絲。」
「水墨、刺繡、書法這些東西就應該掃進垃圾堆，除了你國把這些垃圾當寶，還有哪個國家會承認這些藝術？」
「沒錯，人家水彩、油畫這些才是全人類公認的藝術，你國有什麼是國際公認的嗎？」
「一口一個‘你國’，你又是哪個國家的雜種？」
……
粉絲和黑粉很快便吵得不可開交。
黑粉的數量甚至比數絲還要多。
這幾年國內的網絡環境有一種不可思議的現象。
只允許批評國內，只允許贊美國外。
凡是國內的都是不好的，凡是國外的都是好的。
明星不敢輕易在網上說出愛國兩個字，否則必定遭受大量的謾罵。
現在李希月竟然在直播平台宣傳自己國家的傳統文化，還擁有那麼多粉絲，自然成為了這群人的眼中釘，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