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靜的看著他,「九叔,現在,您信我了麼?」
「除了你爺爺,我還沒見誰能把卦用到這種地步」,他看著我,「我現在終于明白,為什麼老爺子們這麼在意你了……」「老爺子們……」我一愣,「九叔,您指的是誰?」
他沒解釋,又拿起了安白的照片。
我也沒再問,這種時候,也不該多問別的。
沉默了好一會之後,他放下照片,問我,「那請柬,真的不是陳思思送的?」「真的」,我說。
他嘆了口氣,點點頭,「好吧,那就饒她一命。」
我松了口氣,趕緊說,「謝謝九叔!」
「如果你不來,再過半個時辰,她必死無疑」,他說,「只是這樣一來,便宜陳惠子他們了,就讓他們多活一個月吧。」
「我會讓朋友轉告陳思思,讓她盡快和楊凱分開」,我說,「一個月後,您為小白姐姐報仇,我絕對不攔著您!」「封魂祭雖然凶狠,卻也太便宜他們」,他深吸一口氣,「讓他們這麼輕易的死,對不起小白和我那可憐的外孫子。你回去告訴楊凱,楊天驛的尸骨在楊家巷四號院,楊家的老宅里,讓他把他生父接回家吧。」
「好,謝謝九叔!」我說。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他拿起照片,「你去吧,安雨會送你回去的。」
「好」,我站起來,「九叔,那我就先走了。」
他沒說話,點了點頭。
我轉身走向樓梯,準備下樓。
「等等!」他突然喊住我。
我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您說。」
他放下照片,起身來到我面前,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我。
那眼神,好像是在審視我似的。
「九叔,怎麼了?」我被他看的有些緊張。
他凝視我良久,放心了,「沒什麼,去吧。」
「哦,那我先走了」,我松了口氣,「九叔,您多保重。」
「嗯」,他點了點頭。
我沒再說什麼,轉身下樓了。
來到樓下,年輕人警覺的迎了過來,伸手攔住我,「你去哪?」
「九叔說,讓安雨送我回去」,我說。
他一皺眉,「讓安雨送你回去?」
「嗯」,我點點頭。
安雨走過來,「怎麼了?」「九叔讓你送我回去」,我說。
安雨也是一皺眉,「讓我送你回去?」
我無奈一笑,「算了,我自己打車就好了,不麻煩你了。」
我繞過他倆,推門走出了酒吧。
安雨猶豫了一下,跟了出來,「哎,你等等!」我停下腳步,看看她,「還有什麼事麼?」
她猶豫了一下,「我……我送你。」
「不用了」,我轉身往外走。
她快步追上我,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你等等!」「我說了不用了」,我看著她。
「我不想挨罵」,她不冷不熱的說,「上車吧。」
回酒店的路上,我倆誰也不說話,氣氛非常的尷尬。
按說,九叔答應放過陳思思了,我可以跟杜凌有個交代了,我應該覺得輕松才對。可是一想到陳惠子逼死了安白,還害死了那個無辜的孩子,我就不由得怒火中燒,進而懊悔不已,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
是,我救了陳思思。
可我也讓陳惠子母子和那個沈力,多活了一個月。
我覺得心里很難受,很慚愧。
不知不覺的,我的眼楮濕潤了。
她無意中看到了我眼中的淚光,楞了一下,問我,「你怎麼了?」
「沒事」,我抹抹眼角的淚水,「就是覺得自己很混蛋,很傻逼,對不起小白姐姐……」她一愣,「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我事先不知道小白姐姐母子的事」,我難過的說,「不然的話,我才不會管這個事,才不會攔著九叔報仇。我覺得自己很沒用,身為風水師,竟然讓一個老女人用眼淚給忽悠了,覺得特別丟人……」
我越說越難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
「那你辦事之前,為什麼不先看他們是什麼人?」安雨看著我,「你幫好人就得了,怎麼連這種壞人都幫呢?」
「我哪有那麼多經驗?」我哭著說,「我十四歲就被迫自己生活了,我爸也沒教過我這些,爺爺也沒教過。我今年十八了,滿打滿算,出道才幾個月,我壓根就沒想過那麼多……」
安雨猶豫一下,拿了紙巾遞給我,「你別哭了……」
我接過來,擦擦眼淚,過了好一會,才平靜了些。
「你真的不是為了錢,所以才給我爸爸搗亂的?」她小聲問。
「我要知道是九叔,我都不會接這個事」,我抽泣著說,「你可能都不信,我是上午才知道九叔是我九叔的,這麼多年了,從來沒人跟我說過吳家和安家的交情,我什麼都不知道,又怎麼會故意給九叔搗亂?」
她松了口氣,囁嚅道,「那好吧……我原諒你了……」
我又拿了些紙巾,擦了擦眼淚,「我以後不做風水師了,回上京我就退出江湖!」她一怔,詫異的看著我,「退出江湖?你才多大呀?就退出江湖?」「對!省的給我爺爺丟人」,我賭氣的說。
她放慢車速,安慰我,「你別這樣,我都原諒你了,你干嘛還退出江湖?你這麼小就有這樣的本事,要是不做風水師了,那不是很可惜麼?最多你以後把眼楮擦亮點,別再幫壞人了不就好了麼?」
我被她逗樂了,「你原諒我?你原諒我有什麼用?我是自己不原諒自己,不想再干這種幫壞人的事了……」
「知錯就改,就還是好孩子」,她認真的說,「如果因為這點事就自暴自棄,那你怎麼對得起四爺爺?還有,你才十八歲,不做風水師那你去干嗎?賣烤白薯嗎?」
「嗯!賣烤白薯!」我說。
她一愣,「真的假的?」
我閉上眼楮,往座椅上一靠,深吸一口氣,「真的,再也不做風水師了。你就等著去照顧我的生意,買我的烤白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