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徐同道很忙，不僅他很忙，他店里所有員工都很忙，葛良華、徐同林、曹敏、方芳、黃梅……
是的，包括黃梅這個洗碗阿姨，今晚也很忙。
她不僅要忙著洗碗，有時候葛良華和徐同林都抽不出時間去餓狼傳說送菜，還要她充當送菜員，著急忙慌地去兩頭跑。
冬天啊！
天氣那麼冷，整條街的人氣都不高，徐同道這燒烤店的生意卻好得跟夏天生意旺季一樣。
店里的每個員工都忙得團團轉，把附近其他的店主、馬路對面那些攤主，羨慕得不要不要的。
那是真的眼紅。
大家生意都淡季了，就你一家生意這麼好，要臉嗎？好意思嗎？
這不，馬路對面的魯胖子坐在烤爐後面，抽著煙、冷眼撇嘴地看著這一幕，就差罵出聲了。
他的燒烤攤是真的在過淡季，可馬路對面那小子開的燒烤店，卻跟旺季沒兩樣，你說這事擱誰身上，不眼紅？
看著看著，他就轉臉看了看旁邊的空地……
那里原來是光頭張的攤位，現在，不！幾天前，光頭張就不來這里擺攤了，魯胖子听人說，光頭張去縣二中門口開店去了。
按說，這是一件令人羨慕的事。
畢竟從擺攤到開店，怎麼看都是生意升級了，可喜可賀，令人羨慕。
不過，魯胖子半點都不羨慕。
因為他知道那不是光頭張想要的，實在是光頭張在這里擺攤，已經沒什麼生意可做了，他記得光頭張失蹤之前，已經連續三個晚上打了光蛋。
三個晚上啊！一單生意都沒做，一個客人都沒去光顧光頭張的攤子。
當時，他和媳婦還笑話光頭張呢！
沒想到光頭張撐了三天，就再也沒來出攤。
在這里擺攤做不到生意，去縣二中那里開店就有生意可做嗎？
魯胖子表示懷疑。
但今晚，看著馬路對面那小子開的燒烤店，店里做的客人雖然不多，但也坐了五六桌客人，還不斷有外賣往餓狼傳說那邊送。
這樣的情景看在他眼中，他眼紅之余，也難免在想︰我是不是也該換個地方了？
換個地方去擺攤？或者像光頭張那樣去縣二中那里開燒烤店？
畢竟，縣二中那邊主要是做學生生意，孩子的錢應該比較好掙。
他甚至想要不就把自己的店開在光頭張的隔壁？
反正我烤的東西比他烤的好，在這里擺攤的時候，光頭張的生意就不如我，我和那小子競爭不過，還競爭不過光頭張嗎？
這種不當人子的念頭一經冒出，就越來越強烈，想著想著，魯胖子就回頭對老婆招招手。
他老婆一頭霧水地來到他身旁，「什麼事呀？」
魯胖子馬上壓低聲音，把自己剛剛產生的想法跟她說了一遍。
說完，他期待地問她，「怎麼樣？你覺得我這個想法好不？」
「好個屁！」
他沒想到啊！他老婆第一句竟然是這個。
他還懵著呢，他老婆就吧吧了，「你以為光頭張在縣二中那里開店生意好呢？我早就跟人打听過了，光頭張那里根本就沒什麼人進去吃，就算偶爾有學生進去吃，但學生身上能有幾個錢呀？點兩塊錢羊肉串，就能在他店里坐一個多小時，你是怕光頭張一個人在那里開店太寂寞了，想去陪他作伴是不是？你腦子進水了？」
「是、是嗎？」
魯胖子一臉錯愕。
他老婆白他一眼，「你還要去陪他嗎？」
魯胖子連忙搖頭，但……未久，他吐出一口悶氣，嘆道︰「可是，咱們不想點法子的話，老是這樣下去，這天天大冷天的出來擺攤，一晚上也掙不到一包煙錢，這樣下去不行啊！」
「是不行！」
這次他老婆沒罵他，而是看向不遠處的一個炒飯和炒面的攤子。
低聲跟他說︰「你看那邊！賣炒面的那個，他家生意最近一直挺不錯的，要不，咱們也帶著賣炒飯和炒面吧？你覺得怎麼樣？」
魯胖子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慢慢就心動了。
「咦，你還別說！這個主意還真不錯呢！」
……
這天晚上11點零幾分，無形中已經快要逼死同行的徐同道笑著嘆了口氣，有點無奈。
他已經意識到是自己錯了。
他錯誤地估計了今晚的生意，他沒想到今晚第一天向餓狼傳說那邊做外賣，生意就能好成那樣。
賣去餓狼傳說的菜，比客人來他店里吃的多多了。
這不，現在才11點零幾分，他店里的所有食材就都賣光了，再想賣就只能從自己身上割肉去烤了。
今天早上去菜市場買食材的時候，他特意按平時兩倍的量買的。
當時，他心里還為自己的魄力點了贊。
感覺自己棒棒的，膽子夠大。
但現在……現實給了他一耳光，現實告訴他——你就是個膽小鬼！活該你窮！
雖然如此，但他心里還是很高興。
他喜歡被現實這麼教育，他愛學習。
「通知餓狼傳說那邊，我們打烊了！」
從廚房里走出，徐同道對吧台里的徐同林吩咐一聲，又對其他幾人喊了一聲，「都收拾收拾吧！收拾好了就打烊下班！」
這應該是個值得歡呼的好消息。
但大家只是笑笑，一個歡呼的都沒有。
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透著疲憊，徐同道宣布打烊，大家笑的時候，肩膀也跟著往下一垮。
每個人都泄了口氣。
「總算下班了，累死了……」
正在和曹敏一起收拾餐桌的方芳低聲感慨。
仿佛死里逃生。
曹敏也低聲說︰「是呀！我現在算是明白什麼叫錢難掙、屎難吃了……」
……
打烊，回到住處，滿臉疲憊的徐同林仍然堅持數錢，徐同道是沒興趣了，坐在一旁喝水，因為時間還早，葛良華此時也在他們房間。
以葛良華的好身板，此時也有點疲憊，懶洋洋地躺在徐同道他們床上，自嘲地說︰「以後要是天天這麼累，小道，就算我是你表哥，你也得給我加工資，我長這麼大，都這麼忙過，你知道我今天晚上去餓狼傳說，給你送了多少趟菜嗎？最少二三十趟！每趟還都是跑著去，跑著回的！」
「哈哈……一千四百四十八……哈哈！今天晚上賣了一千四百四十八……」
徐同林突然的歡呼，把徐同道和葛良華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