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遠征軍 第七十六章 出家人不打誑語

「咯咯噠?這不是母雞的叫聲嗎?可這聲音明明像雄性動物發出的。」

韓長命听到聲音後有些費解,分不清這是雞妖還是人妖。

此時寺廟大門是打開著的,韓長命邁步走了進去,他沒有隱藏行蹤,不過身上倒是一陣源力流轉過,然後逐漸的失去了氣息,別人只能用肉眼看到他,卻無法通過神識感受到他的存在。

韓長命站在一座巍峨的‘大雄寶殿’的門口,那雞妖的聲音正是從里面傳出來的,他目光穿過門檻看向殿內,見到有密密麻麻的善男信女在跪伏于地上,在膜拜著前方。

在他們的最前方,有一只比正常的公雞要大上了一圈的雞妖,身上披著一件量身定制的小袈裟,人模人樣的站立于殿中,為信徒們講經授法。

「雞佛,請告訴我,我對女人日思夜想,不論是少女或少婦我都會幻想與其合歡,以至于現在營養有些跟不上,可有解決的辦法?」

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問道,此男面容枯槁,全身瘦得跟一根竹竿差不多。

「有道是‘少女勾人,少婦勾魂’,你沉迷色戒已是難以自拔,但我佛慈悲,解決此事的方法並不難,婬乃萬惡之首,你就割了吧,所謂‘性盛致災,割以永治’,所以你需要勇敢的一刀斬斷是非根。」

雞妖充滿慈悲感的尖銳聲傳來,仿佛真是佛陀在世,在普度眾生一般。

「那算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以後還要娶妻生子呢。」

那‘竹竿男’臉上露出了畏懼的表情,出言拒絕道,然後站起身來就要往殿外走去,打算離開雞佛寺。

「想走?經過我同意了嗎?出家人不打誑語,我說過你要閹割掉,你就要閹割掉,雞佛說到做到!」

這雞妖眉頭一皺的說道,同時伸出一個雞翅膀,對著那名‘竹竿男’的褲襠一指,只見那人慘見一聲,捂襠踉蹌而逃,從他的褲子上落下了一滴滴血跡,在地上形成了一條望不到頭的血色虛線。

韓長命看到這一幕,雙腿情不自禁的夾緊了一些,不過,關于這雞妖的修為,它在剛才出手一瞬間,讓韓長命已經有了判斷,此妖的修為大約相當于人類修士的築基後期左右,難怪夏家對它無可奈何,只要夏家的家主不出手,夏家的其他人不一定是此妖的對手,而此妖更有附近寺廟的僧人做靠山,因此夏家也不敢對此妖怎麼樣。

不過,關于讓人‘自宮’之事,韓長命覺得雞妖做得有些過火了,如此行為,這些信徒豈能服它?難道不會激起公憤嗎?

然而,韓長命驚訝的發現信仰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那些趴伏于地上的信眾的臉上,並沒有不滿的神色,反而臉上的虔誠更添了幾分。

雞妖見此,自然是非常滿意的,只是略施一些法術,就讓這些跪于地上之人覺得它是佛法無邊。

這時,一位女信徒抬頭問道︰「我佛請大發慈悲,告訴我怎樣才能像隔壁的那位‘柳施施’一樣,擁有著嬰兒般精致的皮膚?」

「看到那邊的法器了沒有?對就是那個轉經筒,你走過去轉轉模模,然後模完它之後再模你自己的臉,把那轉經筒當作洗面女乃就行了。」

雞妖胸有成竹的認真回答道,雖然它心中對于這個問題有些鄙夷,畢竟在雞的世界里,只要羽毛好看就行了,沒有雞會在意自己的雞皮好不好看。

見到下方暫時沒有人再提問,這雞妖的雞眼滴溜溜一轉,口中說道︰「最近本寺還要再新修幾座佛殿,但是功德箱里沒有錢了,爾等誰若捐獻得最多,我有高深佛法《雞爪成佛經》相贈,此佛經乃是講述昔年樂山大佛在西天極樂世界之中,吃一只燒雞吃到只剩一個雞爪的時候,便隨手丟了,卻未曾想到,此雞爪居然通過不斷的吞噬,逐漸長出了其它的器官,最後變成了一只完整的雞佛,那就是我樂山缽缽雞。」

「這……樂山大佛不是吃素嗎?怎麼會吃燒雞?而且隨手亂丟東西是不文明行為。」

底下虔誠的信徒中,終于有人疑惑的問道。

「酒肉穿腸過,佛法心中留,誰說吃葷不能成佛?你居然敢置疑樂山大佛的品行,想必你一定是靈山郡那邊派來的臥底,企圖干涉我樂山郡的佛法,我要把你變成一只靈雞來阻止靈山對樂山的滲透!」

雞佛仿佛被這名‘臥底’給惹怒了一般,當即就要對那人動手,打算將那人變成一只靈雞。

「嘶!」底下的人群中也是傳一片的震驚聲,紛紛站起身來,和那名男子劃清了界限,沒想到靈山居然會派臥底到了這座雞佛寺。

這群善男信女在議論紛紛,倒是讓韓長命听懂了大概,原來這靈山郡在樂山郡的北邊,靈山一脈與樂山一脈雖然同屬佛宗,早期也是融洽無比,但後來爆發了關于佛理的爭論,靈山一脈主張‘時時勤拂拭’,而樂山一脈追求‘本來無一物’,後來兩郡各自修建了一座大佛,即靈山大佛與樂山大佛,兩郡的僧人都認為各自大佛的傳承才是最正宗的。

就在雞妖正要動手之時,韓長命忽然轉頭望向了寺廟的大門口方向,心中略微驚訝道︰「是他們?」

幾息之後,雞妖也听到了大門口的動靜,釋放出神識感知了一番後,便流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同時也沒再對那名‘臥底’動手。

很快,殿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五名夏家子弟手持刀劍沖了進來,這些人連個築基期的修士都沒有,全是煉氣期的低階弟子,自從紅橋雞場被雞妖佔據之後,他們便一直按兵不動,等待夏家派高手前來,今日他們接收到傳訊玉符的消息,得知夏家派了一名築基期高手前來,算算時間應該是已經到達雞佛寺了,因此這些夏家子弟才在這個時候前來。

這群人走進了大雄寶殿之後,自然也見到了正在鶴立雞群,不對,是雞立人群的雞妖。

韓長命此時已經站在人群的最後面,又失去了氣息,因此雞妖和夏家之人都沒有發現韓長命的存在。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雖然夏家所說的那位築基期強者,即韓長命尚未出現,但一名夏家子弟已經忍不住的對雞妖怒斥道︰」你這雞妖,你不過區區一只野雞,也配談論佛法?你不僅霸佔了我們夏家的紅橋雞場,還在這里給閻王爺推銷保健品——糊弄鬼呢?今日我們要把你打成送終雞!」

關于‘送終雞’,韓長命倒是有怕耳聞,依據夏國習俗,在辦白事時,夏國的上流階層會使用三牲,即分別殺牛、羊、豬,總共三只用于祭祀。

而底層的貧民,並沒有經濟能力使用三牲祭祀,因此只能殺雞來給先人祭祀,所以這種祭祀專用的雞就被人稱作‘送終雞’。

「狂妄,你們殺害靈雞,罪業深重,爾等幾人不過是區區的煉氣期修士,也妄想把我打成送終雞?我只需一招佛法便能讓你們跪下懺悔,讓你們知道什麼叫作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

雞妖滿臉怒色,身上雞毛炸起,它伸出一只雞翅膀,對著那幾名夏家子弟輕輕一扇,只見那幾人的膝蓋仿佛一下子重逾萬斤,‘撲通’一聲,竟全部跪地不起了,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濟于事,因為雙方的修為境界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就在雞妖愈發得意的時候,忽然有一股力量打斷了它對夏家子弟的壓迫,令他們得到了喘息。

「是誰?」

雞妖瞪大了雞眼,大驚失色的說道。

「你爹不是畢方獸嗎?你什麼時候成為了樂山大佛的吃剩的雞爪了?」

站在人群最後方的韓長命忽然說道。

「嗯?我听我娘親說過,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雞妖看到說話的韓長命,頓時它雞眼一跳,此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人群里的,它從未見過此人,而此人的修為雖然只有築基初期,但給它的感覺真是太危險了。

「這根黑翎給你,上面有老畢方一生的修為感悟,交給你後,我算是完成老畢方的囑托了。」

韓長命從儲物袋中,取出了那根黑翎,此時這根黑翎發出了強烈耀眼的黑光,顯然此雞就是老畢方的私生子。

豈知這雞妖在接過黑翎,仔細看了幾眼後,忽然簌簌落淚不止。

「真是獸猶如此,人何以堪,禽獸故且念及親情,更何況人乎?」

韓長命感觸的喃喃自語道,想不到一只雞也能為親情而哭,這不禁讓韓長命有了一絲回家看看的念頭。

就在韓長命心中思緒萬千的時候,這雞妖開口說道︰「看到這根黑翎,我真的感動得快哭了,我最近掉毛掉得很禿然,尾巴的正中間掉了一根,本來我也是束手無策,但你送來了這根漂亮的黑翎,仿佛是黑珍珠一般,上面黑光流轉,一看就不是凡物,插在我上方正合適。」

「……」韓長命忽然想打死這只雞妖。

不過,韓長命想了想,還是算了,畢竟它還是一個孩子。

看著興奮中的雞妖,韓長命問道︰「你可認識一只雙頭鷺?」

「認得啊,前段時間,它在紅橋雞場附近,準備企圖偷雞吃,被我發現,我當時就施法懲戒了它,它自然落荒而逃了,不過此鳥非常記仇,打不過我,興許跑去找這個雞場的主人算賬了。」

雞妖雖然不懂韓長命為什麼問這個,但還是向韓長命解釋了一番。

「原來如此!」

韓長命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這只雙頭鷺無緣無故的對夏九釵動手了。

「最後一件事,我受人之托,希望你能歸還這片雞場給夏家!」

韓長隨意的開口問道,雖然他可以不幫夏九釵奪回雞場,但此刻既然有機會,就順便開口一下,此妖就算不同意,韓長命也並不打算與其硬拼。

只是沒想到雞妖竟然一口答應了,說道︰「可以,我剛剛從這根黑翎上感到了特殊的法訣與強大的力量,這令我停滯已久的修為又重新漲動了,我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閉關修煉一段時日了,自然不需要再待在這個地方了,因此歸還雞場給夏家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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