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多方反應,意外叢生

寅正,五更天。

冬日破曉前,天色越發黑暗,

雪下得更緊,冷意徹骨。

大乾皇宮外側長長步道上,侍衛火把搖曳不定,宮中內侍腳步急促。

宮外一間暖閣正堂內,沉默不語地坐著三人。

漢子身著明光鎧,身材壯碩。

中年人黑色官服,披著銀色狐裘。

還有一老者錦服繡袍,面白無須。

京城巡衛統領伍勝、刑部尚書邱世賢、欽天監監正汪公公。

能讓這三人連夜等在宮外,無疑出了不小的事。

不一會兒,一名老太監滿身寒意走進堂內,拍了拍肩上的雪。

三人連忙站起,

「秦公公,陛下怎麼說?」

老太監淡然一笑,

「陛下服了丹藥已經入定,讓刑部和欽天監共同調查,妥善處理。」

三人面面相覷,刑部尚書邱世賢眉頭一皺拱手道,「秦公公,事關重大,還望透漏一二。」

老太監搖了搖頭,

「咱家怎麼敢猜測聖意,不過京中大疫剛過,馬上就是陛下六十壽誕,諸位還是不要讓陛下勞神為好。」

說罷,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京城巡衛統領伍勝松了口氣,呵呵一笑,「二位大人,陛下既然讓你們處理,在下公務繁忙,就先告辭了。」

看著伍勝腳底抹油匆匆離去,剩下二人臉色一黑。

汪公公眼皮微抬,把玩著手上的玉扳指,「邱大人,您怎麼看?」

邱世賢面色陰沉,

「擺明了栽贓嫁禍,不過血狼軍鎮守邊疆,與鬼戎國時有交戰,合陽將軍獨子慘死,必不會善罷甘休。」

汪公公微微點頭,

「若是平日也罷了,但如今各路妖邪異動,京中大疫黑手還未找到,卻是不宜多生事端。」

說著,他面露苦澀,

「不過邱大人也知道,咱家雖說是個監正,但上頭有鎮國真人,有國師,卻只是個跑腿打雜的,夏侯霸將軍成為鎮國真人是板上釘釘的事,須得給個交代才行…」

邱世賢頓時心有所悟,沉聲說道:「需要有個凶手,但絕不能是鬼戎國…」

與此同時,鬼戎國使館外。

一排軍士橫列道中,持戈戒備。

鬼戎國使館門外台階上,坐著一名身高兩米五的蠻人漢子,壯碩如熊羆,面部青色猙獰獸紋,低頭輕撫著手中巨大彎刀。

而在軍士隔開的另一邊,筆直站著五名男子,面色如堅冰,渾身透著血腥煞氣。

領頭的,赫然是護衛夏侯頡的那名獨眼男子,他死死盯著那名蠻人漢子,聲音冰冷如鐵,「天亮前,攻破驛館!」

「大膽!」

京城巡衛統領伍勝策馬而來,半途飛身而起轟然落地,眼中露出一股煞氣,「京中擅動刀兵,你們血狼軍要造反嗎!」

獨眼漢子眼角一抽,沉默不語。

伍勝臉色稍微緩和一些,「陛下已著刑部和欽天監調查,必能找到凶手,你今夜若動手,就是死局。」

很快,刑部大隊人馬匆忙趕到,分別對兩邊開始盤問,同時集中匯總,送到了刑部尚書邱世賢手中。

「使館眾人自稱近日未出門半步,專心等待陛下召見…」

「夏侯頡是半夜用密道偷偷離開,發現時已經死亡…」

「雙方之前沒有踫過面。」

「夏侯頡最近與一叫張奎的道士結怨,曾命護衛統領唐恕去暗殺,但被拒絕…」

「嗯?!」

邱世賢手指點了點桌子,「夏侯頡死于異術,這個道士嫌疑最大。」

他心里已經有了計較,沉聲道:

「來人…」

「等等!」

旁邊的汪太監突然想起什麼,連忙阻攔問道:「那道士叫張奎…可是住在京郊鐵血莊?」

「嗯,口供上是這樣說的。」

「事情麻煩了…」

汪太監頓時苦笑道:「那張奎曾在青州開光連斬數名闢谷境老妖,蠱瘟解藥也和他有關,玉華真人很是器重,還是要小心行事為好。」

嘶…

邱世賢抽了口冷氣,大感頭痛。

一面是鬼戎國的糾紛,一面事關兩名鎮國真人,無論怎麼處理都會有麻煩。

邱世賢搖了搖頭,「看來如今之計,只能盡快找到真凶,來人,去牢里把鄭全友找來。」

「鄭全友…」

汪太監眼神微動,「可是號稱刑部神捕的那個,我听聞夏侯頡被逼離京就因為他,不妥吧?」

邱世賢苦笑了一聲,

「他那人眼中只有案子,別的什麼都不在意,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

天剛微亮,一隊人策馬從南城門而出,直奔京郊而去。

領頭的,是一名死魚眼中年人,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好像從來不會眨眼。

這人正是刑部神捕鄭全友,數月前調查一滅門慘案,逼的夏侯頡遠走邊疆,自己也被下放當了牢頭。

行至鐵血莊外時,鄭全友忽然眉頭一皺,「停!」

說完,從馬上一躍而下,彎腰在雪地上模了模,又看了看四周。

「此地昨晚被襲,快!」

一群人策馬疾奔,趕到莊園外時,鄭全友忽然起身,躍過門牆,當即瞳孔一縮。

院子正中,赫然放著一具巨大的黑犬,尸首已經分離。

張奎端著一大碗黍米飯正蹲在台階上,漫不經心地大口吃著。

「刑部、欽天監…你們來做甚?」

鄭全友看了看院內的黑犬尸首,又看了看張奎,面無表情拱手道:

「張道長,昨晚城中發生了件案子…」

「那孫子死了?」

張奎听完後先是一愣,隨後搖頭失笑,「昨晚弄個妖物來殺我,正準備進城割了他的鳥頭,沒想到先走一步,真是個衰鬼!」

鄭全友眉頭一皺,

「張道長,此事重大,莫開玩笑。」

「呵呵…」

張奎淡然一笑,低頭將飯扒拉干淨,對著問聲出來的劉貓兒笑道:

「劉老頭,那孫子已經死了,把伙計都召回來吧,繼續釀酒。」

「死了?」

劉貓兒嘖嘖搖頭,似乎有些遺憾。

鄭全友在旁邊看得頭皮發麻。

這凶惡的道士真的準備去殺夏侯頡,看模樣已經安排了後路。

那夏侯頡雖然是個混蛋,但他父親可是血狼軍統領,鎮國真人的級別。

這人是瘋子嗎?

如果要他知道張奎已經坑死了一個鎮國真人,甚至連帶坑了「石人冢」和「將軍墓」的話,估計就不會奇怪,只會感嘆一聲:

「匹夫無礙,橫行天下!」

就在這時,山莊外再次響起馬蹄聲,五道影子從院外飛射而入,轟然落地,如標槍般站立,氣勢凌冽。

「兵家修士?」

張奎眉頭微皺,這幾人和赫連家族一樣,都是走著搏殺煉體的兵家法門,看樣子應該是夏侯家的人。

「唐恕!」

鄭全友眼角一抽,「你跟來干什麼?」

獨眼男人面色不變,「你與少爺有仇,我不信任,必須跟著。」

「哈哈哈…」

張奎樂了,哈哈一笑,「禽獸心性,仇家遍地,看來命中當有此劫,可惜沒應在張某身上。」

「你說什麼!」

那五人頓時大怒,猛然轉身,身上氣勢練成一片,空氣中似乎有血腥味傳來。

張奎緩緩起身,圓眼一瞪,

「一起來吧!」

他從昨天就憋了一肚子火,這些權貴家族高高在上,漠視凡人性命,簡直跟披著人皮的妖邪無異。

就在這時,門外馬蹄聲再次響起,緊接著一人撞開大門跌跌撞撞沖了進來。

「郭淮?」

張奎眉頭一皺,卻正是那原先青州平康縣捕頭,後來進入刑部的郭淮。

郭淮臉色鐵青,眼神驚恐,

「張道長…救…」

話還沒說完,就噗的一聲噴出血霧,一下子跪在地上,嘴里密密麻麻爬出無數黑色怪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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