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五瘟解毒,災疫盡去

鎬京馬場,原本是大乾馬球和軍中競技作訓之所,但此時已成煉獄…

「啊,讓我死!讓我死!」

「痛煞我也!」

因為中蠱染疫者眾多,馬場被充做臨時醫館,數不清的病患躺在竹床草席之上,密密麻麻的白衣羽士走來走去。

直接暴斃者早已扔進陰火窟,僥幸存活者若昏迷還好。有不少人恢復清醒,身軀卻已千瘡百孔。

他們四肢被捆綁不斷慘嚎,白衣羽士用夾子將其體表蓮子般露頭涌動的幼蟲一一拔出,留下密集的窟窿,簡直生不如死。

華衍老道行走其間,看著如此慘狀,臉色愈加沉重。

幾名年邁道人陪在一旁介紹著情況,「此病似蠱似瘟,吾等命名為‘蠱瘟’,其性擴散猛烈卻不耐嚴寒,于人體中孵化,若隔離及時,應當可以阻斷…」

京城修道學醫有成者不少,但鎮國真人卻只有華衍老道,自然以他為首。

「各位道友辛苦。」

華衍老道點頭說道:「時局混亂,吾等當以撲滅瘟魔為主,各位道友還有何難處,盡可提出。」

一名白袍老者撫須嘆道︰「好在‘蠱瘟’只針對普通人,普通白衣羽冠可放心醫治,但人手終究是不足。」

修行之路艱險,機緣、時運、天資缺一不可。而其中有成就者更是少之又少,大多數剛開光便已到盡頭。

這些人前路無望,只能討個人間富貴,所以多數會被朝廷收攏進入欽天監。

這些白衣羽冠就相當于後勤技術人員,日積月累到也不少。

但若平日還好,一下遇到這種級別災禍,就明顯忙不過來。

華衍老道模著長須想了想,

「這樣,我去京郊召集各道院寺廟閑散修士,請朝廷開放內庫功績銀兌換,當能緩解不少。」

「最重要的還是解藥!」

一名頭發稀疏的老者皺眉搖頭,「蠱毒需下猛藥驅蟲,瘟病輕緩解毒散瘟,普通百姓體弱,兩者難以兼得啊。」

幾人俱是沉默不語。

說實話,丹方研究豈是一朝一夕之功?目前只能重者驅蟲,輕者散瘟。

但這種方法明顯不行,十不存一,且注定日後生不如死。

見眾人意志消沉,華衍老道搖頭打氣道:「諸位同道莫失了膽氣,須知天生萬物,必有陰陽相克,我這就回去查找門派古籍,或有所得。」

叮囑一番後,華衍老道當即帶了一幫人出城,其他人去召集人手,他則駕鶴往玉華觀而去。

數十里的距離一晃就到,但見玉華觀後院丹鼎上方水氣騰騰,華衍老道頓時沉下了臉,「真是胡鬧!」

玉華觀煉丹,講究的是丹氣凝而不散,這是在作甚!

本以為是弟子步虛,但靠近後卻發現是自己非常欣賞的後輩張奎。

華衍老道忍不住搖頭,「這小子斬妖除魔一把好手,但看來煉丹卻是無甚天分。」

呼嘯落地後,華衍老道還沒說話,鶴仙就首先嘲諷道:「張奎小子,你這是在熬粥還是煮肉,莫污了我家丹爐。」

「非也非也…」

黑臉道士步虛驚喜拱手道:「師尊,張道友這是水煉法,當真讓人大開眼界。」

「哦…」

華衍老道看了看,只見地上已經放了四個陶盆,里面各盛著紅藍黑白四色粉末,而張奎正小心翼翼從丹鼎中刮出黃色粉末。

「這是在煉何物?」

華衍老道皺眉問道。

張奎搖頭拱手道:「前輩,家中晚輩染了蠱毒,正好在下有張丹方,或可一試。」

華衍老道臉色一變,「可是蠱瘟,怎麼回事?」

待張奎說完事情經過後,華衍老道搖頭嘆道:「卻是受了連累。」

說完,又對張奎的藥來了興趣,「水煉法到是第一次見,為何又要制成散劑?」

「此《五瘟解毒散》內服藥浴雙管齊下,制成藥液還可噴灑消毒,卻是比較合適。」

張奎邊說,邊從懷中掏出方子遞了過去,「前輩,這是配方,還請指教。」

華衍老道一愣,深深看了一眼張奎,隨後接過了丹方。

張奎毫不在乎,繼續忙碌。

他當然知道丹方貴重,但別說只是一級的方子,就是再珍貴又如何?

修道修道,修的是顆心,若是連對外物的都駕馭不了,又如何心若明鏡,照亮前途。

張奎看了看逐漸西沉的落日,如今只剩最後一步,應該趕得上。

只見他將五色藥沫混合在一起,以鬼頭菇藥液再次融化後熬煮,這次武火強攻,很快結成了一爐晶瑩剔透的粉末。

「好,妙哉!」

拿著《五瘟解毒散》方子研究的華衍老道突然贊道:「以五毒為主藥,輔以大熱大寒之猛藥,水煉法緩和藥性,竟能生出如此變化,當真是妙!」

不過他隨即就皺眉搖了搖頭,

「不過以此藥解蠱瘟,怕是不夠。」

張奎呵呵一笑,將藥粉仔細裝好,「在下自然還有別的手段。」

華衍老道大喜,「卻是要看看,說不定這化解災劫的機緣就在你這兒。」

隨後,兩人立刻返回了鐵血莊。

張奎繼續使用氣禁術,以《五瘟解毒散》內服藥浴緩解冬兒體內蠱毒烈性,再輔以《烏梅驅蠱湯》。

洞幽術視線中,冬兒體內的綠色氣機被層層溶解消散,後半夜終于徹底根除蠱毒,沉沉睡去。

看著終于松了口氣的劉老頭,張奎笑道:「好了,溫養幾天就沒事,後背蟲疤也會慢慢愈合。」

華衍老道在一旁看得直搖頭,

「你這法子普通百姓哪有機會,好在這《五瘟解毒散》讓老道有了眉目,不過大規模煉制,難免要泄露方子和你的水煉法。」

張奎哈哈一笑,

「前輩若覺得有用盡管拿去,搞得在下好像小肚雞腸之人一般。」

華衍老道也是一樂,

「也不能白送,那豈不成了傻子,放心,若是成功,必少不了你的好處。」

說完,出門駕鶴往京城而去…

……

之後的一段時間,張奎也沒亂跑。

他已經不再敢小瞧此界修行底蘊,比自己醫術丹法強的,大有人在,無論水煉法還是《五瘟解毒散》,都是為別人提供靈感而已。

果不其然,京城陸陸續續傳來消息,解藥研制成功,大規模煉制一月之後,疫情已經得到控制。

與此同時,就是查找幕後元凶。

此事從頭到尾透漏著陰謀,若是行動不及時,整個中州或已淪陷,大乾朝庭吃了如此大虧,怎能善罷甘休。

欽天監京城內大搜查,但凶手沒找到,卻是破了幾樁陳年血案。

最大的懷疑對象鬼戎國也沒落到好,朝廷斷了通商,在這凜冬到來之際,草原上若沒了中州物資供應,不知要死多少人。

听說鬼戎金帳派來的使節已經快到京城。

而張奎在京城解封後,也騎著肥虎來到了城門前。

因為獻方有功,朝廷給了不少功績銀賞賜,憑此可以去內庫換些東西,而且庭山古秘境開發,還有個古器獎勵沒顧得上領。

北風呼嘯,停了數天的雪又下了起來,因為臨近年關,雖然剛經過一場大疫,但京城又恢復了往日的繁華。

張奎騎著肥虎剛到城門,就見一隊奢華的隊伍列隊走出城門,馬上騎士俱是鎧甲光鮮,錦旗招展。

旁邊百姓議論紛紛。

「外事監,這是要去哪兒?」

「听說是去迎鬼戎國的使節。」

「什麼,他們散播瘟疫,憑什麼要去迎接!」

「听人說不是他們干的,草原金帳還派出了薩滿教聖女前來獻寶求情。」

「真的,听說那女子是草原明珠…」

張奎搖頭,對這些毫無興趣,待這隊人馬離開後,騎著惡虎緩緩進入城門。

而在逐漸遠去的迎接隊伍一輛馬車中,一人把玩著長了對角的嬰兒頭骨,低頭輕聲自語道:

「看來大乾尚有一絲氣數,不急,慢慢來,流血涂野草,豺狼盡冠纓,這種滋味,定要你們也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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