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御劍成風去,振帆龍艘起

作者︰十二子南申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此刻,想到千山域海。

再見那道音池上晦暗的畫面,洛羽頓時想起了心中的疑惑。

在猶豫了片刻後,他終是轉身看向了天機老人︰「我于青雲榜角逐時,發現一些端倪。秋水宗寒千雖未登臨青雲榜,卻似有魔染之嫌。而谷影宗玉障,實為我凡俗師兄陶德。」

「寒千陶德?」天機老人想了想,才問道︰「是那攪亂天靈聞道山與凡俗人間的陶德嗎?」

顯然,天機老人雖足不出這無過山,心中卻知天下事。

「正是。」洛羽點頭︰「可奇怪的是,我卻沒有發現他體內有任何邪煞之氣,包括其同宗的聖女珈男,亦沒有半點邪氣!且二人都神識烙印了青雲榜,青雲榜亦沒有顯露異常,心中實是不解。故而擔憂此次千山域海之行」

洛羽雖然眉頭緊鎖,可天機老人卻露出了釋懷的笑容,渾不在意道︰「既然青雲榜已鑒二人,那定然無礙。況且谷影宗乃伽南尊者弟子所創,歷代聖女皆是伽南傳承者,玉潔之身」

聞得什麼伽南尊者雲雲,洛羽顯得有些困惑。

見此天機老人便將谷影宗由來的淵源耐心的一一道出。

洛羽听完,望向了北方的雲海,心中終于明白!

原來,這谷影宗乃是伽南尊者的真傳弟子所創。

而伽南者,慈悲為懷,簡直像極了自己上一世的佛陀。然而讓自己頗為驚訝的是,伽南尊者和其弟子,雖然大多都是墨靈族人,卻一心向善,可謂出淤泥而不染!

伽南尊者本人,更是尊位至萬古十二尊第四!已于十萬年前,發下大願,前往了神罰大陸。

如此,這伽南簡直是墨靈族中的奇葩呀!

而谷影宗道延至今,無論門下弟子是否為墨靈族人,但其聖女、宗主,必定是墨靈族血脈後裔。

也就是說,如今的珈男聖女並非人族,而是墨靈族!

聯想到那聖女雖然外表與言行舉止,似乎處處透著異于常人的冷艷,但其心性卻顯得極為淡泊無爭,且與人為善完全不似邪魔所為。

如此看來,倒是自己誤會她了。

而陶德隱匿在谷影宗中,成了那玉障,難道已被谷影宗的‘伽南’暗中渡化去了邪煞之氣?

如是猜想,心中難免錯綜不明,且莫名煩躁不安,詢問道︰「既如此,二人暫且放下不說,那秋水宗的寒千?」

身後不知何時已沒了聲息,洛羽愕然轉頭,卻見得眼前天機老人神光仙影盡去,只有一樽冰冷如化石般的雕像。

此時,仙影雖去,但無過山巔卻幽幽回蕩起了滄桑之音︰「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日月昆侖猶在,我兒莫慌,且慢步健行。」

聞听著已漸漸遠去的聲音,洛羽搖頭苦笑,走到了石像前,輕嘆了一聲︰「~哎,估計這些小事,您老也听累了。」

隨即將一把殘劍,雙手放在了石像的腳下,喃喃著︰「這是五祖托我帶來,他魂滅之際,仍舊歌蕩斷龍台虛空,讓人肅然起敬」

「天傾地覆,無垠無極,渾沌倒玄。吾不知天九重,地十八。劍何在?仙安有?吾將斬龍首,飲龍血,鎮龍池。使之身不得歸四海,魂不得騰九天。五身寂殞,敢問天地安否?」

緩緩將五祖的原話喃喃道來,洛羽隨即收聲,在沉默了片刻後。

他微笑道︰「當初我體會不了這詞中之意,如今恍惚明白身寂殞,敢問天地安否之凜然」

說著,他看向了眼前石化的慈祥老人,眼中似乎多出了一抹柔情︰「我呀~比不得他們那般偉大,其實就是想過些平淡的安穩日子。這身邊若有那麼幾位狐朋狗友,有愛我之人相伴小築廊下,有所念之人白首春秋,也是足矣。呵,可如今這山海哎~,听著是不是很貪心、也很難?生如白駒過隙,死若曇花飛夢,恍惚間突然明白了~萬事萬物、是是非非,易如這日月輪轉、陰陽之變化」

不知為何?就在洛羽‘陰陽’二字出口時,那平靜的道音池中,竟波紋漸起,如環而散。若在高空俯瞰,其波似動如兩極輪轉

洛羽似乎並沒有發現波紋異樣,他見池波蕩漾,已微笑著眺望向了東方︰「呼~不說了,估計您呀,也不想再听我嘮叨了」

遲疑了片刻,轉頭看向了身旁安坐的‘老者’,他終是伸手觸模在了石像的臉頰上,仿佛不再寒涼,有些溫熱。

見此,洛羽想了想,還是開了口︰「不管如何,得謝您,畢竟忽然多了個爹嘛,呵~」

石像沒有答復,依舊沉默。

只有道音池的中心處,那粼粼波瀾依舊。

此刻,池水正在東方緩緩升起的朝陽下,金光燦爛,璀璨奪目,且暖心溫流。

自己就這麼,如朝氣蓬勃的後輩小子一般,靜立在祥和的垂釣老者一側,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喂~老頭,我走了。」

一道青衫身影,已揮手令開無過山空間結界,隨後背手腳踏流光飛劍,乘風踏雲如仙而去。

待御劍身影離去不久,那正沐浴在金陽下的無過山巔,則傳來了幽幽的滄桑之音。

「好一句是是非非,易如陰陽之變化啊!這就是你的陰陽之道嗎?竟能一念共振吾之道音波瀾」

霎那間,那天機老人石像四周的空間,竟震動似暴怒不安的生靈一般,其身後更是乍現而出一面巨大的五行神光金輪,中央處正有一酷似太極的神紋在緩緩轉動!

只是仔細去看時,便會發現,其上並沒有太陰和太陽兩點,且無論如何運轉,都顯得雜而不純暗淡渾濁。

忽然,祥和無比的梵音自天外起,似跨越萬古般遙遠而至!

「陰陽本無道,何故鳴天哀?看來你終究還是無法參透啊!天機。」

「渾?」

「我為渾,汝誰乎天傾欲補,何不再造?」

「吾創造了五行天地所知的一切,包括法則,包括你」

一霎,紊亂的無過山巔空間竟回歸平靜,復如仙境一般安寧祥和。

恍惚間仿佛正有兩種性格迥異的聲音,如闊別已久的老友一般,跨越萬界對話于山海雲天,隱隱不知所言

神賜大陸,淚孤海正南之極,海口峽谷處。

此處乃澤州與雲梁州之唯一的東西接壤之地——誅仙門。

誅仙門雖說是門,實則卻是左右峭壁聳立,渾然天成的險峻海峽。其俯瞰成漏斗狀,向北海面開闊,向南收縮成九丈大小。其高近百丈,上有一銹跡斑斑,看著搖搖欲墜的鐵鎖橋。

此橋名落仙橋,有禁元散神之奇,修真者不可飛渡,人亦不可踏足其上,否則將墜入崖下深海亂流幾乎十死無生。

橋下時有鬼哭狼嚎般的風哮聲起,水霧朦朧其間人不可視,連接向南方浩瀚的星辰海。

其向北的左側為澤州千里流瀑山,山體筆直,飛瀑垂掛入海,如天地之屏障。

而右側為雲梁州之高原,其臨海一側雖然險峻,卻多有半圓如坪的巨石錯綜凸出,如一株株長在峭壁上的巨大菌菇。

如今山外山各家仙門,乃至無數散修道眾,都分散在這一塊塊凸出的巨石上,靜候青雲翹楚的到來。

而兩側峭壁之下,靠近誅仙門處,亦停整齊地停泊著無數船艘,相連成一體。這些船艘皆紅帆,印流水之徽。徽紋外環伺水,中心山紋,寓意山海。

此乃山海中樞煙雨閣之標志,而在船艘之上,正有無數煙雨師徒、踏浪使,以及九州衛坐鎮,在此守護誅仙門。

同時,也為了恭送青雲翹楚,入千山域海。

因為歷屆青雲翹楚進入千山域海的傳送門,都是在即定日期的巳時開啟。而一旦過了巳時,誅仙門的傳送通道將會自行關閉。

辰時末

無數峭壁巨石上的如林身影,正駐足向北,眺望茫茫的淚孤海面,翹首以待青雲客卿的到來。

在靠近誅仙門的一處巨石上,秋水宗的宗主秋水煌等人,亦儼然在列。

身側的銀袍人玉京子,正輕哼的笑道︰「如今令徒未能擊殺洛羽,反倒叫其得了天機道子,呵~貴宗堪憂啊」

「天機道子?哼!」秋水煌長發垂掛,身著袍衣長衫,背手之間卻不以為意,依舊微笑道︰「今番千山域海形勢危急,遠勝往昔,恐怕就是他天機道子,也難保不失。」

「哦?」玉京子略顯驚疑︰「看來秋水宗主,已胸有成竹啊?」

秋水煌微笑依舊,顯得高深莫測。

忽然,峭壁的北邊遠處,開始響起了震天的歡呼擂動之聲!

「快看蒼穹,來了!」

眾修紛紛側目,向著北方海天一色處望去。

只見一艘紅帆巨艘,正乘風御空而來。

其紅帆六股成對,如大鵬展翅左右斜展。巨大的船身修長如龍之脊背,正破散周遭流雲,極速向著峽谷前的海面俯沖而下!

轟隆隆~!!

巨艘前部金雕龍首那巨大的沖擊力,已如怒龍入海般沖擊在了平靜的海面上,掀起漫天巨浪散罩八方。隨即兩側巨翅紅帆,如收扇般緩緩交疊並起擎天,向著海峽內乘風破浪而來。

其所過之處,峭壁上的雲雲眾修,和煙雨閣人,無不自發地持禮相送,同時山呼號曰。

「卿赴域海臥千山,吾亦卑身護仙門」

「恭送青雲翹楚,凱歌以還」

其聲,如激流涌進,似澎湃的浪潮正隨龍艘緩緩而進。

巨大的龍艘上,除卻洛羽和仍舊昏死的木閆邪未至,其他翹楚皆傲立在了船頭,迎風遙望仙門。

雖然魏無傷過去也曾經歷過這般相似的陣仗,卻絕沒有今日之盛,遂顯得有些小激動。就連他那手中的百花折扇,搖動的模樣,都顯得騷包了許多。

既然魏無傷這‘老人’都難免激動,又何況龍丘飛皇這等人生頭一遭的雛呢?

听著周遭海嘯般的吶喊助威聲,只見龍丘飛皇渾身肌肉已然緊繃,那僵硬的笑容都能和鸑鷟有的一比。若不是這龍艘乃是獨一無二的飛行寶物,估計他那按住船欄,難以自制的有力大手早已將船欄給捏得粉碎。

只見他激動到顫抖的說著︰「我從未見過山海如此眾心凝一,更從未受過這般禮敬,哪怕貴為一族之少主,亦不曾見。」

魏無傷身為老人,自然要沉得住氣,于是老氣橫秋,故作滄桑地展臂扇指四方︰「當此山海危難之時,終究需要某些人毅然決然地站出來,無論是那誅仙門內的山海衛,還是這誅仙門前的雲雲眾修,亦或站在此間的你我。只要有人站在這兒,便是浩然不負平生,也當得這份沉甸甸的敬意,更不負你我青雲之志。」

不遠處的冷月聖女珈男聞听,竟露出了一抹難能可貴的微笑︰「曇花公子所言甚是。」

魏無傷自是報以灑月兌一笑,心中飄飄然。

與此同時,龍艘已駛入誅仙門那迷霧遮蔽前,緩緩停了下來。四方高喝聲亦漸漸熄滅,化作千萬默默祝福的目光。

此刻,只見煙雨閣執事妙水柔,正與九州商會會長清九仙,並肩出現在了龍艘高閣露台上。

峭壁上的眾修見巨艘停泊後,青雲客卿與煙雨執事等都出現了,卻驚訝的發現天機道子洛羽遲遲未曾出現,遂紛紛議論了起來!

如今的洛羽已成天機道子,儼然成了熱門頭條,試問眾修又豈能不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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