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共枕 三

作者︰月落輕煙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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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毅這一愣不要緊,一直愣到孟楊樹悠悠轉醒,扭頭看他們,「這是怎麼了,一大早的,你怎麼這個表情?」

不怪他疑惑,宏毅此刻的表情,他真的從未見過。似羞,似惱,似無奈。

宏毅愣了下,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睡的正香,絲毫沒有醒來跡象的季小桃,繼而對孟楊樹扯開嘴角,笑了笑,「沒事,昨兒睡的太晚,又被小桃壓著,身子伸展不開。」

「昨晚辛苦你們了,我病的糊里糊涂,害你們擔心一晚上,」孟楊樹扯著干裂的嘴唇,本來想把笑容擴大的,可是不行,嘴唇疼的要命。

「我們真的沒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要不要喝水?」宏毅盡力忽略掉趴在自己身上的家伙,只是這笑容,有幾分牽強。

孟楊樹雙手撐著炕,慢慢往上挪了一點,原本是躺著的,現在卻是半靠在炕頭,「不用了,你們睡吧,待會我爹娘便過來了。」

他的視線,不經意落到小桃的臉上。

從他的角度看,小桃披散著頭發,小臉側著趴在宏毅的胸口,臉蛋是粉色的,微翹的嘴巴也是粉女敕的色澤,好像成熟的草莓,看著就叫人想咬上一口。

因為睡的姿勢太不雅,領口的衣服被扯開了,露出一截白生生的鎖骨。

宏毅正想著如何能將身上的人兒弄下去,就看到孟楊樹的眼神不對。

順著他的眼神,往自己身上看,同時心中一凜,迅速扯過被子,蓋到了小桃的脖子上。

他有些尷尬,有些訕訕的對孟楊樹,道︰「這小子睡覺不老實,滾來滾去,這一夜,我都快被他壓死了。」

孟楊樹淡淡的笑著,說出心中的疑惑,「你看小桃睡著的這個樣子,像不像個女娃。」不怪他要懷疑,想到剛才小桃的樣子……

宏毅心中微微顫動了下,很快否認道︰「怎麼可能!就他這個性子,沒有半點女娃的樣子,小桃是學醫的,哪能跟咱們似的,風吹日曬。」

孟楊樹一想也是,不曬太陽,皮膚自然是白白女敕女敕的好看。

「楊樹啊,你醒了沒?」孟父在外面敲門。

「哦,剛起,」孟楊樹回了他。

緊接著,房門就開了。

宏毅又將被子往上扯了點,完全將小桃的腦袋蓋住了。因為小桃身材嬌小,隔著被子看,就好像宏毅是個大胖子一樣。

孟父進來的時候,見宏毅也醒了,卻不見季小桃,只看見宏毅身上鼓鼓的一大塊,面露疑惑,「咦……季小郎中在哪呢?莫不是一早出去了吧?」

宏毅干笑一聲,「她還在睡著,被子小了,她跟我擠著。」他解釋了,卻不肯將被子拉下來。

孟父听了他的解釋,也沒做多想,走到孟楊樹身邊,先是掀開被子,看了看他的傷口,再看他的臉色,蒼白的跟紙一樣。

孟父心疼壞了,「楊樹啊,今兒讓你娘再殺只雞,給你補補身子,流那麼多的血,也不知啥時候才能補的回來。」

「爹,不要再殺雞了,家里總共也沒多少只雞,再說這補血,也不是一下被回來的,我這不是正喝著藥呢嗎?多休養些日子,總能補回來的。」

「那不行……」

「唔……」

孟父正要再說話,就听見一聲悶悶的嘟囔。

小桃是被孟父的大嗓門吵醒的,她從宏毅的胸前抬起頭,這會眼楮還沒完全睜開,迷瞪著眼,一時之間,壓根沒搞清狀況。

宏毅心中微驚,看她作勢要起來,又看孟父跟孟楊樹都朝他這里看了過來,他一抬手,按著小桃的後腦勺,又將人按回他的胸口,並歉意的對他們笑笑,「她還沒睡醒,你們不用管她。」

小桃的確是還沒睡醒,被宏毅這一按,臉頰又貼到了他的胸口,暖暖的,堅實又柔軟。

孟父呵呵的笑道︰「昨夜多虧了小桃,要不是她在這里,我們都要亂了手腳,多睡會是應該的,我這就跟老婆子燒飯去,待會你們起來吃早飯。」

等到孟父拉開門出去,小桃混沌的意識終于回籠。

她眨著眼楮,呆愣了好一會,才忽然感覺到身子下面,以及手掌下的觸感不太對勁。

豈止是不對勁,根本是叫人驚悚。

她蹭的爬起來,情急之中,她雙手撐著宏毅的胸膛,如此一來,她的視線正好與宏毅對上。

姿勢曖昧,宏毅的眼神更是怪異。

好在,小桃也不是臉皮薄的,在短暫的呆愣過後,她便恢復如常,打了個呵欠,說道︰「真是對不住了,昨晚太累,睡的又太香,把你擠著了。」

她又伸了個懶腰,接著又縮回被子,模黑將散開的束胸重新裹好。

宏毅看不見她被子下面的手,可是腦子里卻閃過剛才她支撐著雙臂,立在他胸膛上的樣子。

「沒事,我睡覺也不安份,還擔心壓著你呢,」喉嚨干澀的滾動了一下,他也跟著爬起來,低著頭不敢看小桃。

孟楊樹看著二人不自然的神情,一陣好笑,等到小桃跑出去,他似開玩笑的道︰「你們倆搞的這樣別扭,叫我看了,還以為小桃是女的呢!」他忽然眼珠子一轉,看著宏毅的背影,「噯,宏毅,如果小桃真是女娃,你咋辦?」

宏毅身子一僵,似乎被定格了似的,孟楊樹的話像一把錘子,狠狠的敲在他的心上。

如果……有這個如果嗎?

…有這個如果嗎?

好像沒有。

但是如果的如果呢?

「那我就娶她,一輩子照顧她,」宏毅沒有看孟楊樹,話也不是對他說的,是對自己說的。

孟楊樹啞然,這個宏毅,是當真說的,還是說著玩的?

以他對宏毅的了解,覺得他不像是開玩笑。

可是他剛才說的話,完全是玩笑,怎麼宏毅當真了呢?

孟楊樹覺得很惋惜,可惜小桃是個地地道道的小子。

在孟家吃過早飯,宏毅還帶著一份孟氏打包的稀飯,領著小桃,一起回了他們屋子。

季郎中已經起來了,見他們回來,問了孟楊樹的情況,知道他好些了,也放下心來。

接下來的兩天,宏毅著手修補土炕。

白天的時候,若是天氣好,小桃就背著竹簍去附近采藥,要是去的不遠,宏毅便不跟著,偶爾去山里,宏毅不放心,一定是要跟去的。

他在山里下的套子,時常能給三人的餐桌添些葷菜。

在炕沒有修好之前,他們三個還睡一個炕。

本來小桃是睡在最里面的,她跟宏毅之間隔著季郎中,可就在從孟家回來的第二個晚上,季郎中受不得窗戶透風,想睡到里面。

小桃雖然知道師傅是故意的,可禁不住他軟磨硬泡,外加命令威脅,只能隨了他的意,將自己的被窩,抱到宏毅的被窩旁邊。

自己的師傅如此熱情的攢動,倒叫小桃納悶,師傅是不是等不及要把她賣掉了。

其實,季良平心里的苦衷,只在夜深人靜時,才會流露。

就像這會,他喘著沉重的氣息,一下一下的揉著自己的心口,扭頭,看著隔著矮桌,已經睡著的小桃,滿意的笑了。

他活著的時候已經不多,再不抓點緊,他怎麼能放心的走呢!

再次跟小桃並排睡著,雖然不是睡一個被窩,宏毅卻還是心跳如雷,睜著眼楮,無法入眠。

與他的糾結不同,小桃睡的可香了,頭依在宏毅的枕頭邊,睡到半夜,一條腿還伸了出來,強硬的插進他的被子里,弄的宏毅輾轉難眠。

鵝毛般的大雪,在停了兩日之後,又開始下了。

臨近年關,出去干活的人少了,留在家里捂被窩的人多了。

自從下雪之後,季郎中就沒再出過屋子,整日都待在家里。

偶有過來看病的人,也是在屋里看病,可是再保暖也不行,他的病情,還是一日一日的加重了。

白天夜里,都在咳,身子也一天比一天虛弱。

因為師傅的病,小桃也不再像往日的散漫跟隨性,成天皺著眉頭,一雙水盈盈的大眼楮里,寫滿了擔心。

宏毅盡心盡力的照顧他們,從吃的到穿的,再到用的,無一不用心做到最好。

看著季師傅的病情加重,他心里也不好過,可又幫不上忙,只有每日精心的熬藥,希望季師傅喝過藥,身子能好些。

但是事與願違,在臘月十八這天,季郎中染了風寒,病來如山倒,這一場風寒,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季良平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冬季染上風寒,本就是十分凶險的事,再加上季郎中體質太差,瘦的皮包骨頭,根本抵不過去。

小桃急的直哭,宏毅跑去鎮上背了位大夫過來,想給季師傅再瞧瞧,希望他能再撐一撐。

結果還是一樣,病入膏肓,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臘月二十,小桃看著師傅神情不對,默默的從包袱里拿了一套衣服,去了隔壁屋子。

在她離開之後,四平村好多人都過來了。

錢村長跟孟父,還有村里的幾個老者,圍坐在季郎中的床前,看他已面無血色,眼神渾濁,雖然是睜著,卻不曉得看著哪里。

錢村長惋惜痛心的道︰「怎麼病的這樣重,剛來那會,看著不還是挺好的嗎?」

「人老了,就怕冬季得風寒,我爹那年也是這樣過去的,唉,」孟父在看見季良平的臉色時,就知道他快不行了。

風寒這種病,可大可小。

小到忽略不計,自己扛一扛,不用吃藥,就能過去。可要是嚴重的風寒,真是會要了性命的。

錢村長一听他這麼說,心又沉了沉,不再說話。

他經歷過不少的生死,村里有老人過世,也是他操辦的,按著從前的經驗,季郎中這樣的情況,也就這一兩日的事情。

猴子跟大胖,還有能下地的孟楊樹,都過來了,幾個人,除了孟楊樹是坐著的,其他人都站著,面色凝重的看著床上的季郎中。

宏毅靜靜的站在門邊,拳頭攥的很緊,此刻的他,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特別是在看到小桃笑容不再的小臉,越來深的眼圈,他心里,就跟刀割的一樣,疼的不能呼吸。

孟燕跟孟氏也來了,季郎中救了她哥哥的一條腿,這份恩情沒法還。

兩人一進屋子,孟氏就開始抹眼淚,「唉,小桃這孩子命可真苦。」

眾人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小桃是孤兒,好不容易有個師傅疼她,現在師傅也要走了,以後又成了孤兒。

孟燕眼眶也紅紅的,特別是在看到宏毅低頭不說話的樣子,她咋能不難過。

可是眼珠子一轉,卻沒看見小桃。

「咦,小桃去哪了?出去了嗎?」孟燕擔心小桃也是真的,在她

真的,在她眼里,小桃就跟著個鄰家小弟弟一樣,這些天相處下來,她對小桃的喜愛更多了。這會看見小桃不在,還以為她躲到哪里哭鼻子去了,她當然得問一問。

宏毅也抬頭掃了眼屋子,表情黯然,「我去找找!」

他轉身便要去掀簾子,可就在這時,簾子從外面被人掀開了。

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

當小桃再度出現時,宏毅只顧盯著她的臉,一時之間,沒有想的太多。

倒是後面站著的孟氏,孟燕,以及孟楊樹,大胖,猴子,看的真真切切。

大胖使勁揉了揉眼楮,一度以為自己眼花了。

猴子張大了嘴巴,半天沒合上,連口水流出來,都渾然不覺。

孟氏跟孟燕也是目不轉楮,跟大胖一樣,她們都以為自己看錯了。

孟楊樹坐在椅子上,當看見小桃站在那兒的時候,只覺得一顆心快從胸膛里蹦出來,他腦子里出乎意料的想到自己發高燒的那晚,好像沒穿褲子,听宏毅說,小桃給她換過好幾次藥。

一想到這個,孟楊樹如坐針氈,也不知該如何再面對人家,只能低著頭,死死的攥著拳頭。

宏毅也是看著小桃的,當他眨著眼楮,後知後覺的發現小桃身上的變化時,像被人當頭給了一悶棍,敲的他腦子暈乎乎,耳朵嗡嗡作響。

錢村長忽然感覺到屋子里的氣氛不對,回頭看去,就見小桃穿著一身女裝,竟扮成了女兒家,他第一個反應是,這季小桃又不知犯什麼抽呢,他沉下臉,略帶斥責的說道︰「小桃啊,好端端的,你打扮成這樣做什麼?還不趕緊換過來。」

就在眾人都愣住的時候,季郎中忽然醒了,睜著渾濁的眼楮,看著小桃站著的方向,緩緩的朝她伸手,「孩子,過來。」

小桃自打進來之後,就一直面無表情,小臉嚴肅極了。

她不在意別人怎麼想,也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她只是想在師傅臨終的時候,用女兒的身份,送他老人家,僅此而已。

听見師傅叫她,她快步走過去,跪在師傅面前,話還沒說,眼淚就下來了,「師傅……」

她這個世上,只有師傅一個親人。

別看她將無所謂的話,時常掛在嘴上,可真到了生死臨別的時候,還是一樣難過的要命。

師傅走了,再沒有親人會疼她了,再沒有親人會惦記她,想著她,關心她,護著她。

听見小桃這句師傅,季郎中渾濁的眼楮,忽然清明了,他掙扎著要坐起來。

孟父跟錢村長趕忙給他拿了個枕頭墊著,好讓人坐的舒服點。

劇烈的動作,讓季良平又開始咳了起來,這一回咳的更狠了,簡直像是要將肺咳出來似的。

「師傅!」小桃從地上站起來,著急的替他順著背,「師傅,你不要說話,有什麼話,等你好了再跟我說就是了,不必急于這一時。」

季良平困難的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師傅……師傅怕是等不及了,師傅不怕死,死也沒什麼,干咱們……這一行的,見過的死還少嗎……」艱難的說了一段話,他又喘了好一會,才能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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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兩位親,升解元,13108661718guxiaome82(撒花撒花!)

後面的妞,繼續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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