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北門之亂

作者︰月落輕煙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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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誰要你說,我們都知道了!」「就是,我們又不是瞎子,長著眼楮,看得見!」圍觀的人一甩袖子,譏笑著扭頭就走。胡四又討了個沒趣,「你們……你們這也是妒忌我,哼,讓你們妒忌去吧!」這回他有話可吹了,回家之後,一定得跟左鄰右舍們好好說道說道,他胡四也能為王爺分憂,能跟王妃說上話,這麼大的一份榮耀,誰能有?嚴忠帶人壓了他們幾人悄悄回了襄王府,巧兒見人群都散了,也想著帶萱兒跟芙兒回去,「我們該回家了,外面冷的,她倆鞋都濕了,我們得回去換鞋。」「你家小姐跟姑爺不是要和離嗎?是今兒還是明兒,」這事木香可沒忘掉,關乎紅葉的終身大事呢。「是明天,小姐吩咐我在家看好她們倆,以防老夫人那邊的人,會使什麼壞,小姐一早就去工廠了,恐怕下午才能回來,」巧兒是個機來的丫頭,帶她倆出門,也沒有去遠些的地方,只在這附近轉悠。木香看這情形,想必紅葉忙的顧不上家里,便說道︰「你也別回去了,這里離襄王府不遠,我讓喜鵲帶你們過去,中午就在我家吃,我等下先去服裝店看看,然後才回家,我府上人多,地方也大,蛋糕店的生意也快干完了,讓陳媽回去給她倆烘鞋,快去吧!」「這……這恐怕不太好吧,我們還是回府了,」巧兒沒想到這個襄王妃這樣熱情,還從來沒有人對她們熱情呢,一時間,臉都紅了。何安插嘴道︰「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家夫人就喜歡府里人多,中午家里還有兩位小主子也要下學回來,到時可以讓他們四個在一起玩耍。」木香也道︰「就是,你家小姐那處新宅子,我去過,院子一丁點小,地勢還很窪,這會肯定積了不少水,哪有地方讓他倆玩,就這樣說定了,喜鵲,你先送她們回去。」「哦,那您等等再走,嚴忠馬上就回來了,這會街上人多了,何安可不頂用,」喜鵲實話實說,他們都走了,誰來照顧夫人。她這話叫何安听的一肚子不舒服,正要反駁她,陳媽從櫃台後面伸出頭來,「夫人,這里的事都忙完了,讓喜鵲跟著您走吧,這兩位小小姐,就讓奴婢領著回去吧,剩下的蛋糕奴婢也不賣了,帶回去,給他們幾個吃。」「那你中午再多備些菜吧,巧兒中午也留下一並吃飯,」木香笑盈盈的看著這丫頭。紅葉身邊的婢女,一個塞一個的漂亮,不光是漂亮,還很有靈氣,哪怕是站在一堆人當中,她看著也是最打眼的。襄王府那麼多單身漢,她怎能不著急,解決一個是一個,總好過一堆單身漢,守著冷炕空房,深夜寂寞難捱。木香主意打的可多了,所以對巧兒格外熱情。陳媽打包了很多糕點回去,反正這糕點鋪子,賣的多,自家吃的也多。啞婆去了菜市,按著木香的吩咐,多買了些蔬菜跟肉食。嚴忠很快就回來了,跟在木香身後走著,「那三個人都關進王府大牢里了,木景華也在其中,您看這事,要不要通知紅老板?」木香邊走邊看著路邊擺的小攤子,听見嚴忠的話,立即道︰「通知她干嘛?都是要和離的人了,過了明日,他們就沒有關系了,再說了,木景華那家伙,我早就想整他,就是苦于沒逮到機會,這回是他自己撞上來的,我也沒有主動找他的茬,放心吧,我不會對他下手太狠,就算不看在紅葉的面上,那也得看在兩個小娃的面上,咦,這里有賣菜種的。」說著說著,木香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盯著一個小攤子看。只見一位穿著灰布棉衣的老漢,在地上擺了十幾個布袋子,里面裝著各種各樣種子。木香看見這些菜種,立馬就想到了玉河村的菜園,好想家啊!「夫人,您……怎麼了?」喜鵲見她神情不對,立馬就緊張了。何安最是了解她的心思,「她這是想家了,噯,這位老伯,您這里的種子,我們都要了,煩勞您送到襄王府去,跟門房的說,這種子是王妃要的,讓他們算錢給你。」那老漢听見他的話,一會歡喜,一會煩惱,「幾位貴人,不是我不想賣給你們,實在是家里還有事,我就等著把種子賣了,好拿著錢去辦事呢!」何安正要再說什麼,木香搶先道︰「把銀子算給他,然後你跟嚴忠背著。」「啊?我們背啊,」何安別扭的樣,好像誰要拉去刑場似的。嚴忠二話不說,就幫著老漢一起收拾袋子,他把袋子平均分配,一半給了何安,一半自己扛上。何安看著手中的袋子,再看看嚴忠背上的,不服氣的叫嚷道︰「你不能這麼分哪,你人高馬大,勁又那麼大,你該多背些才是,怎麼能一人一半呢!」木香正給那老漢找錢,听見何安的話,簡直哭笑不得,「你是男人,他也是男人,憑啥就不能一人一半,趕快背著,等這一次雨雪天過去,先種些小白菜出,這些天攢的雞糞也能派上用場了,等下回去之後,你先去廚房鍋洞口,掏些青灰出來,記得要跟雞糞混合一下,這些活,你在老家的時候都干過,應該不用我教吧!」何安听的頭都大了,一臉的不情願,等她說完了,頂著一張討好的笑臉,笑嘻嘻的道︰「要不,還是讓石頭干吧,柱子的腿也好,他們都能干,我可是殿下的貼身小廝,哪能干種地的活,以前在鄉下,沒人看見,也就罷了,在京里可不一樣,萬一被同行瞧見,那是會被他們笑死的。」他可不是最低級的雜役,怎麼說,他也是襄王身邊的紅人,跟著襄王進進出出。在奴才里頭,也是分等級的,像他這樣的,能算一等。你說,讓一個一等奴才,去干最下低奴才干的活,能不被人笑死嗎?木香慵懶的抬了下眼皮子,瞄了他一眼,「你干活的時候,把臉蒙上,不就沒人看見了嗎?」「呵呵,」喜鵲爆笑出聲,「對頭,把臉蒙上,只露倆眼楮出來就成。」「哪用得著,咱府里的後院,連個門都沒有,誰還能翻牆頭看他?你們別听他瞎咧咧,」嚴忠說話最老實,跟吳青是一個樣。想到吳青,木香忽然想起一事,「噯,小安子,你知道吳青最近出了什麼事嗎?那天我看他神情挺不對勁的。」「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之前他那個相好的,到府里找他來了,過好好的,在真不知道她又想干啥,當初那人也是她自己選的,都快生了,還不消停,」何安一直都不喜歡吳青的青梅竹馬,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哦?她找吳青要干嘛?是想幫她月兌離苦海,還是要另謀出路?這兩種情況,不管是哪一種,都不要讓吳青出手,他一旦出手,麻煩的日子還在後頭呢,」不是她狠心,而是當初她就說過。既然做了選擇,那就該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任,如果當初那個叫草兒的小丫頭,不願委身徐家二爺,一心想離開,看在吳青給她做牛做馬的份上,她一定會幫。可是當初她不願意啊,不願意那便算了,後面的日子是你自己選的,是福是禍,你都得自己擔著。她還警告過那丫頭,以後出了事,千萬別來找吳青,斷了就斷了,千萬別搞藕斷絲連這一套,不好使。沒想到啊沒想到,她還是來了。何安搖頭,「具體的,小人也不清楚,您想啊,這是吳青的私事,他那個人,當初找上徐家的時候,都是您硬逼的,我又哪能套出他的話。」喜鵲忽然不吱聲,也不笑了,低著頭,只看著自己腳前一步之內的路。木香一邊想著吳青的事,一邊還在琢磨著菜種如何分配。府里的園子,似乎還不夠呢!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把府中廚房外的一塊荒廢的空地,種上玉米。一年當中,玉米可分兩季,頭一季,趕在天氣還未回暖之前下種。只要用油布,把種子遮起來,護住了,就不會被凍死,等到白天溫度足夠高時,種子就會發芽。木香忽然又想起一事,「何安,你通知幾個莊的村民,讓他們今年多種些棉花,棉種我會派人發給他們,棉花可以種在大路邊,也可以種在不礙事的田埂上,之前我也跟他們說過,除了丈量過,登記在冊的土地,收了糧食,要交租子之外,其他的雜地,都不用他們交租子,收了多少,全歸他們自己所有,府里也給他們免費提供種子。」她上一去封地,親眼看見村民的日子有多苦,衣裳被褥都沒有著落。在過日子這一點上,她有切身的體會。要先解決溫飽,再解決住行,最後才是奔小康。「嗯,這事我會再督促他們,另外吳莊那邊,可能還需要更多的幫助,今天早上,莊里傳來消息,昨兒大雪,吳莊的房子塌了不少,今年冬季的風雪比往年大,本來他們莊上的房子就快撐不住,昨兒的大雪,徹底把房子壓塌了,有十幾戶,現在都無家可歸,投奔親戚也不行,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誰家也寬裕,而且天又這麼冷,再找不到住的地方,他們就得到京城要飯了。」原本這樣的操心事,何安是不打算告訴她的,殿下心疼夫人,不想讓她太操心,但是何安也知道,木香很關心莊里的佃戶,此事一定得告知她不可。木香走著的步子忽然停下,她竟不知,吳莊的老房子,竟然倒的這麼快。除了這十幾戶,其他的莊戶人家的屋子,只怕也撐不過今年,一旦趕上夏季暴雨,房子隨時都有有可會坍塌。「咱們府里那幾處莊子附近,有樹木茂密的山頭嗎?」「這個……有是有,但不是咱們府上的,離最近的,是趙王家的一個山林,兩座山連在一起,山不高,但樹木茂密,一座山頭全是竹子,另一座,都是上好的木材,」何安雖不知她為何這問這個,但還是如實回答了,夫人既然問了,肯定有她的原因。木香略一沉吟,「走吧,先去裳品閣瞧瞧,然後咱們再去趙府一趟。」「去趙府?這,這怕是不妥吧,要不要奴才回去叫幾個人?」何安深知趙王一家跟木香的積怨,他們這樣貿然前去,不是人家當箭把子嗎?「叫人做什麼?咱們又不是去打架的,有生意要跟他談,想必他也很樂意,現在京城中,無人跟他做生意,他抱著那麼好的一片林子,那也是白搭,」木香快步在前面走著,不管何安如何擔心,她反正是一坦無所謂,路上還不停詢問何安一些細節。「听說他家落敗了,產業都敗的差不多了,怎麼會還有一片林子?」何安搖頭,具體的他也不知道,「大概是在祖上的產業吧!趙王此人極度摳門,除了給自家女兒用的東西,都必須得是最好的之外,在其他方面,尤其是對府上的大小老婆,那可不是一般的摳門,每月的零花銀子,也都是算好了之後再給她們,精確到幾文錢。」喜鵲驚嘆,「他不是王爺嗎?咋還需要摳門度日?」木香笑的不以為意,「摳門是個性使然,與錢財多少無關,好比咱們現在,誰敢說咱沒銀子嗎?可是咱不能揮霍,不能干那一擲千金的事,大多豪門奢侈之事,都是誆騙貴人錢財的,除了大把的銀子往外撒出去之外,根本沒有其他意義。」何安表示贊同,「京城里的貴族,奢侈之風已久,只不過咱看不見罷了,若是入了夜出來,京城的醉仙樓,還有那幾家最有名的青樓,不知要吸干多少人的血,哦,對了,還有賭坊,至于趙王,他生性就是如此,以前大闊大富之地,也是一樣,現在嘛,產業被咱家殿下擠兌的,也快沒了,剩下的都是祖產,那一處山林就是祖產,不是他不想賣,是他不敢!」賣了祖產,那是要遭天譴的,別說他自己這一關過不了,世人的唾沫星子,都會把他吞了。「賭坊?」在何安所有的話里頭,木香只听見這兩個字,「京城還有賭坊嗎?不查不管不嚴懲嗎?」何安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怎麼不管,可是能管的過來嗎?大的封了,還有小的,小的封了,還是暗的,這不,最近京城又流行起了斗雞,掰手腕,瞪眼楮,就連猜謎語都被拿來賭,這樣的賭注,官府也不好管,你總不能不讓人家瞪眼楮吧!」木香贊嘆著搖頭,連掰手腕,瞪眼楮,都能拿來打賭,他們得多喜歡賭啊!前世,她是學過賭術的,雖不能跟千王之王那種植神手相比,但對付除了賭神賭聖這一類的大神之外的人,她還是手到擒來的。而且,大都數賭術,玩的不是老千,一方面靠技術,一方面靠運氣,還得不貪財,見好就收。一般來說,新手十賭九贏,有運氣的原因,也有賭場營銷的原因在里頭。若要說到高級一些的賭術,玩的就是刺激跟定力,畢竟神乎其神的搖色子,搖出什麼三個六,三個九,或者一柱擎天的,那些都是萬中無一,真正擁有這項技能的人,只怕也不會真的混跡于鬧市的賭坊之中了。喜鵲一臉擔憂道︰「夫人可以驚醒著咱府里的人,可不能出了好賭鬼,有些大府里的奴才,輸了錢心不甘,謀著去偷主家的東西拿去變賣,這樣的事,可不在少數。」何安也是這個意思,「她這話倒是沒說錯,是不能出那樣的一個人,今兒回去,我得跟他們說道說道,咱們府里出的人不會,就怕咱招來的那些人,比如木工坊的人,他們現在把作坊搬到外面出去了,就靠長生一個人盯著,總有顧不到的時候,不看緊了,萬一出了什麼事,回頭再賴到咱府上,咱豈不是有口難辯?」但是他接著又道︰「不過,听說趙王近日迷上了斗雞,花了大價錢,不知從哪搞到一只小公雞,養的野蠻刁性,接連叨死了好幾只公雞了,也讓趙王在這斗雞場上,連贏了好幾十兩銀子。」木香眼珠子轉的飛快,「哦?那你知道他都會在哪里斗雞嗎?」何安想了想,伸著手指,繞著原地轉了一圈,「好像……好像在北門那一塊,北門那地方,人多雜亂,常有小偷小賊混跡其中,亂的很。」「既然亂,為何不管一管?」何安一臉雞賊的表情,「這您就不知道了,北門那個地方,是皇後世族盤踞的地方,京城中的巡邏士兵跟御林軍都要繞著走,再說了,咱京城的四個城門當中,就屬北門最遠,想管也管不過來!」北門的事,木香還是頭一次听說,頓覺新奇,她來了京城這幾日,該見的,不該見的,差不多都瞧過了,連乞丐窩都去過,倒是這北門,之前只听他們一句帶過,並不曾細問。「等會,先去北門尋一尋趙王,如果沒有,咱們再去他府上,村民修房一事,不能耽擱,既然趙王的山林離莊子最近,他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另外,你記著,回去之後,差人告訴吳莊的人,他們的房子,府里可以給他們解決,但他們必須貸款,認里借銀子給他們,不收利利息,只限他們五年之內還清,喜鵲,這個要求不過份吧?」她覺得應該不過份,不收利息,于村民來說,已經大恩大善了。以前玉河村也有人去城中地主家,或者哪個員個家借銀子,然後打上借條,銀子是借到了,可是利息也高的嚇人,跟放高利貸著實沒什麼區別。村民做出這種選擇,往往都是被逼到走投無路,萬般無奈之下,才去借的銀子。然而,這樣的銀子借到手,他們根本就沒有償還的可能,因為你既便宜有錢還了本金,利息也是不可能還清的。到了最後,要麼賣孩子,要麼賣房子,再要麼就是賣地,賣自己。至于那五年的期限,這是為了激勵村民,因為如果還個日期都不定下,村民就會懈怠,不思勞作了。當然了,她選擇給村民提供貸款,也得經過驗證,以防那些只會偷懶耍滑之,混了進來,騙取貸款。救急不救窮,就是這個道理。所以她情願給村民提供糧種,也不願直接把米糧送給他們。人要想有所得,就必須得有所付出,不勞而獲,世上可沒那便宜之事。喜鵲驚訝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怎麼會過份呢,夫人此舉,在咱們南晉,絕無僅有,可是夫人為何不找他們要利息,眼下村民正是著急的時候,你就算要了利息,他們也會心存感激的接受,那樣的話,您不會吃虧,還能錢滾錢。」喜鵲嘴上雖這麼說,但心里卻不是這麼想的。房子都塌了,夜里都沒地方住了,已是到了窮途末路,能少一點負擔,那都是好的。木香笑言,「我可不缺他們的那點利息,與其收他們的利息,把他們逼的走投無路,連飯都吃不上,貧苦挨餓,倒不如讓他們重整家園,有了家園,他們才能有心思把地種好,糧食的產量,才會有所保證,我這叫高瞻遠矚,以你們倆的腦袋,是想不會明白滴!」一路走來,何安跟嚴忠的背上,又加了不少的種子。嚴忠還好些,畢竟是習武的,背這點東西,自然不在話下。可就是苦了何安,他這小身板,哪經得住這麼些東西。最後還是喜鵲看不下去了,主動替他分擔了些,惹的木香笑了好久。連個女人的力氣都不如,何安日後一定得找個互補的才行,否則找個跟蹤他一樣北不禁風的媳婦,家里的重活可就沒人干了。說話間,已經到了摩登一品的門外。今兒的生意似乎比昨天還好,他們四人站在門口,愣是沒找到路進去。城中哪個布莊也不尋不到這麼些成衣擺在一起,還隨便試,連型號都有的選,在不論是胖是瘦,都能穿上,即便是有那個別挑剔的顧客,若是對某個地方不滿意,還可以請店里的師傅幫忙修改。按照木香定下的規矩,修改衣服,必須付了錢之後才能修改,這條店規,對誰都一樣,否則,你改完了,不滿意,甩袖子走了,這改過的衣服,還要賣給誰去?加上昨天開業的時候,來光顧的客人,回去之後,肯定要跟鄰里親朋炫耀一番。依木香看,這樣火爆的場景,恐怕還得持續幾天,然後才會慢慢的稍稍平靜一下下。何安看的嘖嘖嘆息,「不就是賣個衣服嗎?他們至于搶成這樣?真是搞不懂你們女兒家,瞧瞧那些個夫人小姐,也不是真的缺衣服,有那閑錢,倒不如吃吃喝喝來的實在!」「你懂什麼,女人的衣櫃里,永遠缺一件衣服,這叫心理營銷,那個,你們當中誰擠進去跟紅葉說一下,就說她家兩個寶貝今兒在襄王府玩了,讓她晚些時候再去領人!」「讓何安去,」嚴忠是堅決不肯去擠的,都是些婆娘,他怎麼可能擠的進去,何安就不一樣了,他臉皮厚,干這個事,于他而言,再合適不過。此話引來何安臉頰肌肉憤怒的抖動,「我去就我去,你也就表面裝的跟個正經人億訴,其實心里比我還猥瑣,別以為人家都瞧不出來!」何安把肩上的幾個袋子都塞進嚴忠懷里,冷哼著朝人群擠了進去。嚴忠不為懷里的東西所動,倒是對何安的話納悶不已,「他瞧出什麼了?屬下可什麼也沒做過,屬下頂天立地,行的端,坐的直,他要再敢污蔑人,回去非揍他不可,到時夫人可不許攔著!」他說揍,也未必一定是揍,有時候,過過嘴贏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喜鵲長的不好看,但忠誠的心,絕對不容質疑,「不止他一個人瞧出來了,連我們也瞧出來了,夫人還說,該給你張羅親事的時候了,準備給你相個媳婦呢!」嚴忠的一張俊臉,剎時紅到了耳後根,「屬下個人的事,就不勞夫人操心了,主子交待過幾百遍了,讓您少操點心,您現在可不是一個人,抓里府里的,要不然還是讓主子回來審吧!」「憑什麼給他審,人是我抓著的,自然得由我來審,之前我就告訴你了,我肚子里的這個,絕對比我命還硬,今年正是丑年,等她出世之時,瞧瞧生在哪個時辰,若是生在黎明時分,不僅是個勞碌命,而且還是個陽氣極旺的呢!」嚴忠嘴角抽搐,真是絕了,從前只听說,生娃挑了好時辰,日後的命也好,旺家旺爹娘,若是女娃,嫁了夫家之後,還很旺夫家。這頭一回听說,盼著娃兒的生辰八字好,是為了增陽氣的。您又不是去捉鬼,要那麼重的陽氣做啥?喜鵲笑著說道︰「夫人跟主子都是長的極看的人,往後咱們府里的小王爺,定然也是個絕世美男子,若是生了小姐,在京城這一撥小姐,肯定也是拔尖的。」「頭一胎,還是女娃的好,你瞧,我最近是不是很喜歡食辣椒啊?」人家不都說酸兒辣女嗎?她已經過了吃酸的時候,現在就想吃口味重的,再過一個月,娃兒就該顯懷了,到時天氣是漸漸暖和,懷娃的事,很容易就得叫人知道,瞞也瞞不住。木香知道,這幾日赫連晟會加快清理朝中威脅的腳步,他雖身上京城,但也知外敵蠢蠢欲動,若此時京中的事不能安排妥當,讓他怎能放心丟下她去邊關。赫連晟這個人,不善言詞,他做的,往往比說的多。好比,她自有了身孕,起夜多了。不管她何時起夜,屋里總會亮著一盞小燈。古時的油燈,每過三刻左右,就要剪一次燈芯,否則那油芯便會蔫了,沉時燈油里。再比如,懷孕的人,夜里容易盜汗,不知覺的情況下,就喜歡蹬被子。雖然她睡的沉,可也知道半夜里,只要她一動,赫連晟就會驚醒,替她掩好被子。她夜里口渴之時,迷迷糊糊的醒來,總會有一碗溫水遞到嘴邊。古時沒有熱水瓶,亦沒有保溫桶。那水是他命人在廊檐下,搭了燒炭的暖爐,上面擱著銅壺。他能根據木香晚膳所吃的東西,推斷出她夜里要喝幾次水,在她們動彈的時候,他已奔出門外,取了水來,再細心的吹涼,送到她嘴邊時,溫度正正好。如這般的例子,多的數不勝數。想到這些,再想到,他可能很快就要離開,木香忽然覺得眼眶熱熱的,鼻子酸酸的。好在何安及時擠了出來,用拿給木香一個油紙包,「您讓帶的話,都帶過去了,紅老板讓我帶她謝謝您,還是這個,是京城最有名的醬肉鋪子,剛出的醬鴨子,都是選在鴨子最女敕的時候,宰了做出的,肉質最是女敕的。」木香打開油紙包,撲鼻而來的醬香氣,還有她最愛的孜然跟花椒,這應該是紅葉特別命人撒上去的。這個醬肉不似別的熟肉,像是風干之後再腌的醬,然後再風干,如此反復,即使涼了,也是很好吃的,啃著骨頭也是最香不過。何安看她一臉的吃相,調侃道︰「紅老板果然是最了解你的,知道你喜歡邊走路,邊啃骨頭。」他這話,乍一听沒啥問題,可是細想之下,就會發現有哪里不對勸。喜鵲不明所以,便道︰「瞧你這話說的,好像夫人屬狗一樣!」她說的還算含蓄,沒有直接說,像狗。木香臉色刷一下黑了,「嚴忠,你扛這麼多東西不累嗎?蠢腦筋,身邊有個免費勞力都不知道用。」嚴忠先是不明白,但很快就了悟,把所有的東西,一股腦的都往何安懷里塞,「多謝主子體諒,那就勞煩何總管了!」「噯噯,你不能都塞給我啊,堆這樣高,我怎麼走路啊,我看不見路了,」何安眼睜睜的看著布袋子越堆越高,齊到他眉眼了,還沒停下。活真是倒霉催的,枉他自詡聰明機靈,竟然說出這等昏庸之話,腦子犯抽了,居然忘了某人最記仇。在他嚷嚷的時候,那三人早已棄他離去,遠遠的把他甩在身後。一踏入北門混亂之地,撲面而來的濁氣,便刺激的人睜不開眼。不是臭,也不是腥,而是這里四處擺著的賭桌,街道兩邊擺滿了,站在街道的這一頭,根本望不到這賭桌的頭。各色人等穿梭在各色賭桌之間。有以牲口為主的賭桌,比如斗雞,斗狗,斗羊,甚至還有斗老牛的。有角的動物,就用角互相廝殺。沒有角的,那就用嘴,直至咬死對方為止。在這些動物里頭,最奇特,也最搞笑的,得屬斗烏龜。幾只烏龜賽跑,贏了有獎,輸的跺去頭,拿去煲湯。可是烏龜不懂啊,它不曉得結局是怎樣的悲慘,所以還是一副慢不悠悠,懶散不問事的模樣。這可急壞了那些下注的人,恨不得自己就是烏龜,替它們跑得了。也有斗蛐蛐,斗螳螂,斗蛇,真是五花八門。其他的,比如賭色子,賭牌九,這些並不稀奇,但有一樣,卻是很稀奇。莊家命一個被塞住耳朵的人,坐在一個蓮花寶座上,他被蒙上眼楮,沒有五識,每隔一刻鐘,他會抓一把身前碗中的黃豆,隨意抓取。抓過以後,擱進另一個碗里,分單雙。最壞最色的賭桌,要數月兌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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