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哄一哄

「說起擅毒,我倒是想到一個人。」縣令朝端站著的楚瑾瑜拱了拱手,「連公子是燕國人,又是皇室中人,他肯定會用毒。」

楚瑾瑜眼一眯,他看了縣令一眼,他慢悠悠道,「縣令是個機靈的。」

這話一說,縣令先不好意思起來。

他也是忽的想到有這麼一個人。

沈青黛听得雲里霧里的,連公子想來指的應是連成碧了。他是燕國皇室中人沒錯,可這和他會不會毒術有什麼關系?

說不上關系不大,只能說毫不相干吧……

她疑惑的看了旁邊的楚瑾瑜一眼,男人目光迎上,只一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燕國人都善于用毒,甚至從孩提時起,就開始接觸毒藥,下至小孩,大至老人,幾乎每家每戶都會用毒,更不用說皇室。」

楚瑾瑜這話,沈青黛听得的驚訝到口中幾乎能塞下一個雞蛋。

這個國家當真是絕了。

家家戶戶都會用毒?這……萬一鄰里之間鬧了矛盾,一氣之下兩家互相下毒……這燕國的死亡率該有多高?

真的是活久見。

沈青黛咽了咽唾沫,她竟說不出話來。

楚瑾瑜見她這副表情,他徐徐道,「王妃連這些都不知道?」

朝陽見沈青黛還沒從驚訝中回神,她接腔道,「燕國毒術在燕國境內廣為流傳,八成是你師傅的功勞。」

沈青黛︰「?」

那個段柳就這麼牛哄哄嗎?沈青黛抿著唇,抬了抬眼皮看向朝陽,「公主這話說的……」

「本公主說的句句屬實!」朝陽見她不信如是道,她旋即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沈青黛,「沈青黛,你怎麼回事?關于段柳先生的事情什麼不都知道,我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段柳先生的嫡傳弟子了。」

沈青黛一驚,忙道,「其實我師傅鮮少同我說關于他的事情,而且大多數時間,他都會把我關到藥房,讓我研制解藥。」

沈青黛感覺這次她編的借口幾乎是無懈可擊。

朝陽確實沒再說什麼。

沈青黛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邊太傅的尸體,見還是一無所獲,她興致乏乏的將手中的刀具放下,摘下手套後,整個人也是喪喪的。

「外面下雪了。」朝陽忽道。

她話一落,屋里的眾人紛紛朝外看去。

沈青黛自然也順著朝陽指的方向向外看,雪是剛下的,小雪花在光下亮晶晶的,地上還很干,沒有雪花的痕跡。

天色泛白,干淨又純潔。

沈青黛盯著外面出神,冷不丁听到有人喊她。

「沈青黛,和本王回府。」

她忙轉身,楚瑾瑜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漆黑的鳳眸睨著她。

楚瑾瑜見她怔愣,視線慢慢收回,隨後看了眼旁邊站著候命的縣令。

「這雪有下大的趨勢,本王隨王妃回府,改日再來。你讓縣衙的人看好太傅的尸體,若是出了什麼叉子,本王拿你試問。」

「下官定會看好太傅的尸體。」

沈青黛聞言側身看楚瑾瑜,「王爺當真是個門外人,這尸體都解剖了,怎麼可能還繼續保存,將太傅厚葬了吧。」

朝陽早就接受了太傅的尸體要葬在北齊的事實,她吸了吸鼻子,「早些讓太傅入土為安也好。」

左右是沒法帶回太女國了。

她話音剛落,有一人冒著雪往屋里走。

是一個小廝,小廝見到朝陽後,跑的更快了些。

人還走到屋里,聲音倒先傳到了。

「公主!有女皇的來信。」

朝陽挑眉,女皇的來信?她揚聲,「把信箋拿給本公主。」

小廝把信箋遞到朝陽手中,原本要離去的楚瑾瑜腳步頓住,等著朝陽拆信。

朝陽三下五除二的把信箋拆開,一目十行的瀏覽信紙上的內容,屋里一行人都沒出聲,靜等著朝陽將信看完。

待她將信紙看完折好,朝陽神色嚴肅看著楚瑾瑜道,「瑾瑜哥哥,女皇在信中說太傅夫人得知太傅去世,揚言若是三日內找不到凶手,她就帶人踏平北齊。」

踏平北齊?這話還真是狂妄……

沈青黛眼皮眨了眨,來到北齊有一段時間了,北齊在眾多小國中有多強,她心里一清二楚。

別說了一個游牧民族建立的王朝,即便是燕國,和北齊征戰也沾不著好處。

朝陽話落,楚瑾瑜冷笑一聲,「本王竟不知天女國如今勢力以強大到如此地步了。」

他聲音低沉,然而每個字都往外萃著涼意,令人听了為之一震。

朝陽臉色變了變,忙道,「太傅夫人是我天女國赫赫有名的大將軍,陳蘇,想來王爺也听過她的名號。她和太傅伉儷情深,兩人甚是恩愛,如今太傅出了事,她又本就是暴脾氣,想來這番話也是痛失太傅,這才……」

沈青黛听後只得嘆氣。

楚瑾瑜則是神色不變,「你與女皇說,若是天女國想開戰,本王隨時奉陪。」

沈青黛詫異的看了楚瑾瑜一眼,這男人看來是真的動怒了。

她何曾見過他這般不好說話過,尤其對方還是一個女子。

「瑾瑜哥哥……」朝陽欲再解釋幾句。

楚瑾瑜拉過一旁呆愣的沈青黛,外門口走,旁邊的小廝有眼力見的遞上兩把油紙傘。

楚瑾瑜垂著眼睫,從他手中接過一把,矜貴的開口,「一把足矣。」

骨節分明的手指將油紙傘撐開,隨後把傘往沈青黛方向移了移。

沈青黛抿著唇,這會兒她還是不說話為好,也不知這男人現在還在不在氣頭上。

雪還是很小,一片一片的,落到地上很快就化了。

沈青黛余光也不敢往旁邊看。

兩人邊往外走,沈青黛邊打量院里的景象。

說起來,上次她來縣衙解剖就下了雪。

那次還是楚瑾瑜騎馬來接的她。

沈青黛眼珠子轉了轉,她忽的歪頭去看楚瑾瑜,「王爺,臣妾給你講給笑話吧。」

楚瑾瑜聞言漆黑的眸子在她身上停滯一瞬,嗓音低沉道,「講。」

男人的聲音煞是好听,且又隱隱有些勾人的意味。

沈青黛不知怎的,臉頰忽覺燥熱,她視線也有些慌亂,沒再看他。

她清了清嗓子。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老夫妻,兩人下雪天去買菜,然後那個老爺爺見雪越下越大,就揚手把傘扔了。」

沈青黛故意停頓,她側身看楚瑾瑜,等他問。

楚瑾瑜見她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多多少少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配合道,「為何將傘扔了。」

沈青黛莞爾一笑,她道,「當時老女乃女乃也問了這個問題。」

她故留懸念,又停頓了一會兒,確定楚瑾瑜是猜不到原因,這才往下道,「老爺爺說,下雪天,走著走著就白了頭。」

楚瑾瑜腳步一頓,他站在原地,隨即轉身雙眸直直的望進沈青黛的眼底,他唇角染了幾分笑意,眼底的笑也是淺淺的,似是感覺特別好笑,男子爽朗的笑了兩聲。

男人的胸腔震動,傘險些拿不穩。

沈青黛則感覺他莫名其妙,「王爺為何不走了?」

楚瑾瑜目光鎖著她,眼神破含深意,「王妃是在暗示本王什麼嗎?」

這話讓沈青黛感覺更莫名其妙了,暗示什麼?

她又看了看楚瑾瑜,見男人眼底狡黠,忽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麻蛋,好像這個笑話既不好笑,又不合時宜……

雪還在下,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沈青黛咬了咬紅唇,正要欲蓋彌彰把話題翻過去,面前的男人倒是先發制人。

「王妃想和本王白頭到老?」男人眼神鎖著她,大有她不說就不走的趨勢。

沈青黛背脊僵硬,她低著頭,心里默念自己是沙雕。

沒事給自己挖坑可還行?

沈青黛不吱聲,打算裝死到底。

楚瑾瑜看面前的小姑娘面頰緋紅,知她是害羞,他淺笑,抬手將手中的油紙傘往身側一扔。

雪花落到臉頰上,沈青黛忙不迭抬頭,頭頂的傘不知何時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麻蛋,這狗男人……

楚瑾瑜輕笑出聲,「本王遂了王妃的心願。」

沈青黛在心里問候了許多人,表面上還算得上端莊,她桃花眼眯著,看楚瑾瑜一眼,「好的呢王爺。」

大家一起淋雪。

沈青黛一轉身,臉上的笑瞬間消失,她繃著唇線,朝外走去。

楚瑾瑜見小姑娘氣急敗壞的往外走,連忙大步流星的去追。

他和她並排。

其實兩人已快走到縣衙門口,也就十幾米的距離,沈青黛也算不上生氣,就是忽的來了脾氣。

這男人越來越愛捉弄她了。

是把她當猴耍嗎?

沈青黛冷哼。

「王妃是在生本王的氣?」楚瑾瑜走在她身後,徐徐開口。

兩人走出縣衙,沈青黛扭頭看他一眼,敷衍道,「不敢不敢。」

小姑娘臉頰上的紅暈還沒散去,分明就是氣了,還不願承認。

楚瑾瑜吊著眼尾看她,他似是覺得好笑,眼里又染上了笑意。

「那本王一會兒哄一哄王妃?」

男人的嗓音低沉,蘇蘇麻麻的,像是一股電流自沈青黛身體里穿過,沈青黛表情就這樣僵在臉上。

她臉頰好像更燙了些,唇瓣動了動,半天也沒說出半個字。

怔愣間,手腕被人拉過,男人的手寬大溫暖,將她的手包在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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