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鬟的膽子當真是一天比一天大了。
沈青黛桃花眼一眯，眼里倒沒有怒意，反而來了幾分興致，她道，「為何說你家小姐不爭氣?」
她不甚走心的反思了自己一波，並不覺得自己有毛病……
素荷見自家小姐一副洗耳恭听狀，唇動了動，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貴妃塌上沐浴著陽光的沈青黛柳葉眉一挑，斜睨她一眼，開口道，「素荷小朋友，你若今日說不出個所以然，我可能就真生氣了。」
她這話說的時候略顯嚴肅，在素荷听來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想到小姐在沈國公府折磨人的手段，素荷不禁感到後背發涼。
「小姐……小姐那日又惹王爺生氣了，王爺摔門離開青竹苑我和似錦都瞅見了。」
素荷低著頭，一番話說的很流暢。
「似錦姑娘都說王爺很少生氣……小姐，你都嫁到王府這麼久了，作為丫鬟，都覺得你鮮少關心王爺。」
她話越說越幽怨，原本還有些怵沈青黛，話匣子一打開，索性一次說個夠。
「王爺幾乎晚晚睡書房，有一日我和似錦姑娘去打掃書房，這才發覺書房里間的床榻又小又窄，听似錦姑娘說，王爺在王妃沒進府前，從未留宿過書房。」
「王爺定是怕小姐不習慣。」
沈青黛讓這丫鬟說的一愣一愣的，她也沒打斷，她倒是想听听這丫鬟還能說出些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言論。
再者，她現在說的這些，和她「爭不爭氣」有一毛錢的關系嗎？
素荷見沈青黛臉上的表情很是平淡，她知小姐這是並沒生她的氣。
「小姐嫁到王府有些天了，都不知道王爺有些夜盲，雖然我也是听似錦姑娘說的……」
沈青黛這會兒听得有些乏味了，這丫鬟是抱怨她抱怨上癮了？
眼瞅著她半天沒切入正題，她面無表情的問了句，「這和我爭不爭氣有一丟丟的關系嗎？」
「小姐，素荷嘴笨！就是……」素荷急得臉頰都紅了起來，「就是有關聯！」
「一和王爺相干的事，你都不甚上心，我都替你著急了！這才想著多念一些情情愛愛的話本子！」
素荷哼了一聲，「哪兒是奴婢想看。」
這是在怪她嗎？
沈青黛這會兒倒是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听這丫鬟絮絮叨叨了這麼久，她原先的那點困意跑的連影兒都沒了。
她自貴妃塌上坐起，斜眼看她，「小丫頭，你這種老母親老父親操碎心的思想屬實有些老套了。」
素荷被說的不明所以，她心里如是想，自家小姐當真是博覽群書，經常說一些她連听都未曾听說過的新鮮說法。
小姐這般，她日後定要多讀書。
沈青黛不知她心里是如是想的，見她表情呆愣。
沈青黛再次好心給她解釋了一番。
「老套呢，就是說你過時了，有些土味。」
見她表情似懂非懂，沈青黛索性權當她懂了。
「你家小姐告訴你，不要總是指望男人！要學會獨立，自強，曉得沒？」沈青黛煞有介事的說到，「這男人啊，不靠譜。當然，作為小丫鬟呢，你也要努力，多攢銀子。」
沈青黛是真的無聊，不然也不會給素荷灌這麼一番雞湯。
「當然，至于男人，也不能一概而論。」沈青黛覺得剛才那番話有失偏頗，又補充道，「有些實力超群，有責任心的男人呢，還是蠻不錯的。」
素荷似懂非懂，她眨了眨眼，像是頓悟一般，看著榻上的沈青黛道，「那王爺肯定就是不錯的男子。」
「王爺輔佐聖上這麼久，北齊國泰民安。百姓對王爺也是心悅誠服，頗為贊譽。」素荷如是道。
沈青黛听到她的話後又是一愣，這人怕不是楚瑾瑜的小迷妹。
繞來繞去，又繞到了楚瑾瑜身上。
她只覺這小丫鬟沒趣，見她眼巴巴的望著自己，硬是沒有接腔。
沈青黛望了眼天色，原先高掛的艷陽漸漸西斜，霞光炫彩斑斕，天邊的色彩令人炫目。約莫著也就三四點，她眼睫垂了垂，時辰還早，遠不到吃飯的時間。
這幾日她過的是真無趣，可又沒去清河醫館的心思。
也說不上為什麼，就是干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沈青黛在心里又不願意承認是和楚瑾瑜有關，剛才听素荷一口一個王爺，她腦殼都是疼的。
沈青黛向來是個佛系的人，她畢生終極夢想就是當一條有錢有閑的大咸魚。
正因如此，她把什麼都看得極淡，也少有人或事能影響她的心情的。
沈青黛側著身，又重躺會貴妃塌上，看了眼素荷，「繼續念話本子吧。」
素荷撇了撇嘴，把手上的話本子翻到剛才念到的那一頁，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的照著本子念。
「那人一襲紅色長袍，手上拿了串糖葫蘆，猛地……」
沈青黛望著似近似遠的天空，讓人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素荷的話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不知道她究竟在念怎樣一個故事。
小丫鬟聲音比較清脆，還算是悅耳。這兒沒有手機又沒有電腦的，她也只能將就將就了。
誰知念著念著忽的就沒了聲，沈青黛側目掃她，「怎麼不念了？」
素荷看沈青黛，隨後目光又往青竹苑的院口望了望，沈青黛以為是楚瑾瑜回來了，頭皮又是一陣發麻，稍稍細想，若是楚瑾瑜回來這丫鬟肯定不是這般反應。
沈青黛雙眸往素荷看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來人並不是楚瑾瑜。
倒是一個女子，遠遠的看去，女子要比京城的大多數女子都要高，外披了見淡青色水波紋大氅，里面穿著件淺綠色的紗裙。她頭上的簪飾甚少，且都是沈青黛不曾見過的款式。
女子正往這個方向走來，本模糊的面龐，輪廓漸漸清晰起來。
女子鼻梁很是高挺，眼楮很大，很有神采，五官立體的讓沈青黛看了想直呼羨慕，她精氣神很好，走起路來昂首挺胸，自帶氣場。
她身後跟著兩個丫鬟。
這姑娘瞧著實在是陌生，是走錯了？
沈青黛望著人，也沒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