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黛躺到床榻上後,拉著被子往床沿翻滾。
麻蛋,要早知道床上只有一床被子,洗澡前定會讓素荷再送來一床。
兩人蓋一張,被子還不夠寬,她一翻身兩人中間隔著的縫隙直往里竄風。
她側躺著,眼珠子來回的轉動,這男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兩人躺一張床上,既折磨她又折磨他自己,怎麼想都不劃算……
沈青黛撇了撇嘴,這簡直就是玄學,想到這兒她又往外滾了滾。
「王妃要是想睡地上,只管翻。」
聲音自她身後傳來,沈青黛讓嚇得一激靈,她以為這男人已經睡著了呢。
沈青黛枕著自己白皙的小臂,臉朝外,特有骨氣的沒有轉身看他。
屋里通明,沈青黛眼楮又睜了一會兒,忽的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忘了把蠟燭吹滅了,怪不得沒有睡意。
沈青黛意思性的問道,「王爺你要睡了嗎?我去把蠟燭吹滅。」
楚瑾瑜原是面對著牆壁,听她說話轉身面朝著她。
小姑娘長長的黑頭濕的直滴水,就這人枕著手臂像是一點也沒察覺,她里衣打濕一片,透透的,女子的肩胛骨若隱若現。
沈青黛半天沒等到楚瑾瑜的回應,小聲道,「王爺?」
不會睡著了吧?
楚瑾瑜神情不自然的把目光移開,他輕咳了聲。
「把頭發擦干再睡。」
「嗯?」
他聲音有點低,沈青黛听得不太真切,她陡然轉身去看楚瑾瑜。
不期然地四目相對,沈青黛無辜的眨了眨眼楮。
她上床榻時這男人分明是背對著她的……
要不然她也不敢轉身和他面對面。
楚瑾瑜長長的眼睫微微垂著,漆黑的眸子里情緒很淡,他唇角揚了揚,難得臉上有了幾分笑意。
雖然在沈青黛眼里像極了嘲笑。
「去把頭發擦干。」楚瑾瑜耐著性子又復述一遍。
這下沈青黛听清楚了男人的話,她揉了兩下濕漉漉的長發,輕輕嗯了聲,隨後把大紅的錦被掀開,趿拉上鞋子,徑直往內室走去。
沈青黛走到內室後把屏風上搭著的一塊淺綠色的棉布取下,努了努嘴,然後慢吞吞的從屏風後走出。
北齊不比現代,沒有電,沒有吹風機,要麼晾干,要麼不停的用布擦干。頭發又長到腰,沈青黛實在是嫌麻煩。嫁到靖王府的這幾天,她向來是隨便擦兩下,然後躺床上直接睡,一般……第二天就干了。
沈青黛邊走邊擦,講真,她現在的頭發真的是又多又長。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一員,整天擔心自己會頭禿的長樂,這一刻忽然覺得其實頭發少點其實也挺好。
干的快呀。
沈青黛擦頭發的動作算不上溫柔,甚至可以說有點粗暴了。她就近在貴妃塌上坐下,棉布雙疊包著濕濕的發尾,毫無章法的一頓亂擦,隨後又把棉布包到頭頂心,草草的擦兩下。
還沒過多久,好看的桃花眼漸漸的開始聚焦不起來。
這些簡單的小動作她還沒重復幾次,眼楮已經困的直打架了。
困意襲來,沈青黛眼楮酸澀的直往外冒眼淚,按她這幾天的生物鐘,已經到了睡覺時間。
楚瑾瑜支著頭側身打量著不遠處榻上的小姑娘,她困的直打盹,擦著頭發,頭也能一栽一栽的。
端端是看著,他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揚。
沈青黛是在用意念硬撐著,奈何自己的身體不受控,猛地朝前一栽,睡意瞬間消散不少。
她晃了晃腦袋,眼前漸漸清明起來,捏了捏手中的棉布,條件反射似的又擦了兩下頭發。
麻蛋,她真心的煩了。
知道楚瑾瑜讓她擦頭發是為她好,眼下她不知怎的就是有了脾氣,困得不行還要在這兒坐著,被管著的滋味屬實不好受。
沈青黛唇抿的緊緊的,一言不發。
「過來。」床塌上那罪魁禍首發話了。
沈青黛起身,帶著情緒要把棉布扔到下的貴妃塌上,又听他道。
「拿來,我給你擦。」
這話沈青黛听後徹底清醒了,她手微微顫抖,眼里滿是懷疑的望著他。
潛台詞,這位爺,你是認真的嗎?
楚瑾瑜見她傻站著,沒好氣道,「本王說話是不管用了嗎?」
沈青黛忙不迭搖頭,您的府邸當然是您說了算……
她小跑著到床塌邊,喜笑顏開的把棉布遞給他,「那謝謝王爺了。」、
免費勞動力,白給為什麼不用?
沈青黛背對著他坐好,頭發太多,她擦了半天還是一直滴水。
這種功夫活真的不適合她那種做什麼都沒太多耐心的人。
楚瑾瑜眸色未變,骨節分明的手指把方才沈青黛揉成一團的棉布展開,隨後疊的方方整整,指尖輕輕繞過她的發,棉布包上發尾,輕輕擦拭兩下。
發尾還是很濕……
「是不是很麻煩,要不別擦了,我困了。」沈青黛感覺自己現在都快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困,困的要死。
楚瑾瑜沒說話,他眯了眯眼,把棉布隨手一扔,下一瞬,布恰好落在八仙桌邊緣。
他雙手合十,鳳眸輕閉,而後手掌向兩側拉開,眸子掃過沈青黛的長發,雙手瞬間推了過去,掌心和她的頭發還有一段距離。
沈青黛雙手撐著床榻,勉強沒栽倒到床上,根本不知道楚瑾瑜在用內力給她烘干頭發。
要是她知道,還真說不定會對他大夸特夸一番。
口中說著人間行走的吹風機,手上給他豎起大拇指。
楚瑾瑜見她頭發徹底干了,調了調氣息,開口道,「睡吧。」
然而半天沒等到回應。
楚瑾瑜正要再開口,眼前的小姑娘忽的往後栽,下一秒,柔軟的腰身已經躺到了他懷間。
鼻尖是淡淡的桂花香,小姑娘的腰肢軟的不像話。
楚瑾瑜長這麼大,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無措,他手指從她腰間離開,面無表情的盯著一個方向。
「沈青黛?」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
然而懷里的小姑娘半天沒有反應。
楚瑾瑜失笑,他把人抱到床上平放,扯過一旁的被子給她搭上,而後手一揮,屋里的蠟燭盡數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