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我是他,他是我

故事發展到這里都很正常。壞就壞在,這個房東兩口子進去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了。等他們的家人找去時,兩口子都已經死在店里。

除他們以外,古董店中還有另外兩具尸體。經警方初步勘查,他們都不是死在同一時間。那兩個人一個大概死在一年前,一個死在三年前。一個是有前科的盜竊犯,一個是帶著探墓工具到鄂市的「民間考古愛好者」。

奇怪的是,現場不見搏斗的痕跡,幾個人身上也沒有半點傷痕。

更為奇妙的是,他們的面容都十分安詳不見半分痛苦,尸體也沒有腐爛,最久遠的一具甚至已經被風干。

時雍看到卷宗的時候,極為好奇。主動請纓和幾個同事一起,飛抵鄂市。然而,遺憾的是尸檢結果與鄂市警方一致——缺氧導致的窒息死亡。

一般來說,只有密閉空間無法呼吸,才可能發生這樣的死亡。可是綜合鄂市警方的材料來看,古董店塵封已久,無人居住,不論是盜竊犯、盜墓賊還是房東夫婦,都是主動進入古董店的,他們沒有受制于人,就完全有機會離開,為什麼會缺氧窒息?

時雍就是去古董店勘查的時候出的事。

歹徒在古董店里出沒,被埋伏的民警發現,看著古董店殺人案的嫌疑人進行抓捕。不料,在抓捕的過程中,歹徒綁架了古董店旁邊的一個店員,時雍踫上這事,當即出手營救,哪料歹徒喪心病狂……

時雍記得,當時歹徒的行為就很瘋狂,嘴里說著一些令人模不著頭腦的話……

「原來是你?」

記憶漸漸浮上腦海,時雍咬緊牙槽。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走到哪里,你都是個殺人凶手——」

「我沒有殺人。」男人的眼底突然生出一抹晶亮的光芒,看著她道︰「陰山皇陵的事情沸沸揚揚,我逃出精神病院,前往鄂市,便是為了一探究竟……我沒有找到陰山皇陵入口,卻發現了一個怪人……我懷疑,他才是殺人凶手。」

「怪人?」時雍眯起眼看他。

「嗯。」白馬扶舟道︰「他拄著拐杖、提著一個黑色口袋,戴著墨鏡,帽子,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卻藏不住身上燒傷的痕跡,一看就不是正常人……他常去陰山祭祀,每次下山後,都會去墨家九號古董店……」

男人瞥了墨九一眼,眸底閃過一抹幽光,仿佛在笑。

「我是跟蹤他找到的古董店,不巧讓我發現了秘密……」

「什麼秘密?」時雍的好奇心被他徹底吊了起來。

「正是我方才所說,一種協帶了宇宙神秘暗物質和暗能量的介質。這個怪人,他不屬于我們那個時代,或者說,不完全屬于那個時代。他是陰山皇陵那位墓主元昭皇後的情人,他曾穿越時空,並且成功返回,好好地活著……當然,如今我們已然知曉,這位元昭皇後,就是墨家九號古董店那位失蹤的女店主。她進入了時空隧道或者平行空間,改變了歷史,成為了歷史,卻留下了一種時空能量介質……」

時雍听得啞口無言。

如果……

如果她不是現在的時雍,而是在那個時代,肯定也會為這個家伙找精神科醫生。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他們全錯了。」男人盯住時雍,眸底異光大熾,「很幸運我們來到了這個世界,成為了天選之子,進入了由暗能量介質引導的多維時空……我是上下五千年最偉大的科學家。而你,將是唯一一個可以為我證明超時空理論的人。我們在一起,可以完成最偉大的歷史創舉。新的社會秩序,將誕生在我們的手里,然後影響後世,千千萬萬代……」

說到興起,他雙眼放光,好像已經站到宇宙的中心,成為了人類的主宰。

「喂!打斷一下——」時雍這時已然不知道怎麼稱呼這位「偉大的科學家」了,「能不能說得更清楚一點。」

「我有名字。」男人突然一笑,表情竟然有那麼幾分惡作劇,或說是惡趣味兒。

「姓馬,單名一個楫字。不過,在精神病院里,我喜歡讓他們叫我……白馬扶舟。」

時雍呼吸窒息般一頓,一股涼氣從腳底瞬間蔓延至脊背。

「你是白馬扶舟?自始至終都是你?什麼靈魂轉移,全是無稽之談?」

看她雙眸中露出狠戾的凶光,男人竟然笑了起來。

他不回答時雍這個回答,而是突然起身從案上拿過一份卷錄。

那是以前趙胤差錦衣衛查找時,遍尋不見的內監入冊記錄。

「你們找不到我,因為白馬扶舟原本不叫白馬扶舟……而是我叫白馬扶舟。」他悠悠地笑道︰「長公主問我叫什麼名字,我便告訴了他。白馬楫,及冠後,我便為自己取了字,扶舟。」

時雍嘴唇都顫了起來,惡狠狠地看著他。

「你可真是個影帝!藏得這麼深。」

男人目光一閃,嘴角的笑意越發地輕佻。

「不能這麼說。如果能好好生存,誰願意如此呢?在我羽翼未豐時,總得收斂一二。」

時雍看著他漩渦般深邃的眸子,靈魂仿佛被抽離一般,聲音都少了些力氣。

「所以,白馬扶舟這個人……從來都不存在?是不是?」

男人輕笑一聲,「我說過了,我就是白馬扶舟。當然,你也可以叫我邪君。我現在更喜歡這個稱呼。」男人看時雍目光森涼,仿佛要將他碎尸萬段似的,又笑著坐回去,輕拂白袍,輕描淡寫地笑。

「我們既是同一種人類。我便不必在你面前說假。」

邪君扭頭,盯住時雍的雙眼,勾嘴一笑,「他存在,但不是我霸佔了他,而是他霸佔了我。因為從頭到尾,叫白馬扶舟的就是我。他是一個連原本名字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

時雍內心鼓噪一下,莫名地落了下來。

他在。

那個在井廬飲酒執笛,輕吹緩曲的白衣公子,確實存在過。

「他在哪里?」

男人打量著她,那雙笑盈盈的眼,實在讓人看不出與井廬那個白馬扶舟有半分不同。

容貌、神態、氣質、動作,無一不像。

或者說,他們怎麼看都是一個人。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邪君的論調和曾經的白馬扶舟完全不同,但他好像真的是不屑在時雍面前說謊,淡然地承認道︰

「他有很強大的意志力,我難以徹底征服。尤其在他年幼時,更是如此,像一頭不被馴服的野獸一般隨時會撕裂自己。那時我對空間理論的了解尚不明朗,也只有他這一個宿主,我怕死,對這個靈魂寄居體十分無奈,只能暫時蟄伏,沉睡,不與他去論長短……漸漸地,他長大了,早已忘了我的存在。而我,越來越喜歡這種隱藏在暗世界里的身份。我知道你們每一個人,而你們卻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只能任我為所欲為,何其美哉?」

時雍听著他雲淡風輕地描述,渾身像扎了刺似的難受。

「這麼說,你確實可以……靈魂轉移?」

「那是自然。」白馬扶舟給了她一個笑,「我以為這個愚蠢的問題,你不會再問。你可以想一想,時雍是你,宋阿拾也是你。未來的某一天,你或許還會變成別的什麼人……」

說到這里,他突然惡劣地笑。

「例如,你最瞧不上的……阮嬌嬌。」

時雍打了個寒噤,「這種轉移是如何進行的?以我們自己的意志為轉移嗎?」

「呵!」邪君笑了起來,眉眼間浮現出一絲鮮活而詭異的嘲弄,「你問得太多了。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

「……」

「至少,這種問題我現在不會回答你。」邪君詭異的眸子,冷靜而邪氣,「等消滅了皇城外那些愚蠢的人類,等我們的大興之世來臨。我會告訴你,如何以你的意志而轉移……當然,前提是,你好好听話,能夠愉快地與我共享這萬古不朽的神話創舉……」

時雍目光半暗,「你要我如何做?殺了趙胤?」

邪君哼笑,「他還有用,死了可惜。只要趙胤俯首稱臣,殺掉光啟帝父子,廢除舊政,並為新帝征伐漠北,征伐天下,他就能好好地活下去。我甚至可以如你所願,繼續同他生活在一起。嗯,就當是……給功臣的獎賞?」

時雍目光一跳,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原來你竟存了這樣的念頭?」

邪君道︰「知人善用,不計前嫌。這才是我們高等人族該有的智慧。」

時雍平靜地看了他片刻,突然長長吐出一口氣,漫不經心般一笑。

「痴人說夢。」

說著,她便撐桌而起,打了個呵欠,朝邪君露出一個笑意。這一笑,輕松得意,雪白的牙齒在天光下散泛著狡黠的味道,令人心頭微震。

「可憐的高等人族。你算遍了所有人,卻似乎忘了……我同你是一樣的人類。你說你不死不滅,難不成我就會灰飛煙滅了?靈魂穿不穿,轉不轉的,我就不管了。既然我死不了,趙胤憑什麼要受你要挾?」

邪君一怔,冷笑,「還有你的家人……」

「不是趙胤的家人。其實,也不是我的家人。你已經說過了,我們是高等人族,何須為了幾分虛無的情感影響自我?」時雍淡然道︰「至少我認為,趙胤不會用他的家人,來換我的家人。二選一,你覺得你嘴里這種自私、虛偽的低等人,會如何選擇呢?」

邪君看著他,久久沒有回答,只是一笑。

「拭目以待?」

------題外話------

補上啦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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