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倚紅里事

今夜降了溫,倚紅樓外寒風肆虐,吹得窗帷撲撲作響,落雪閣里,兩個男子推杯換盞,喝得正是酣暢之時。

听到簾子風動,其中一個年輕男子皺了皺眉頭,不悅地剜向服侍在側的女子。

「這窗戶是關不嚴了麼?別攪了爺兒的雅興。去!看看怎麼回事。」

姑娘低頭應是,趕緊起身過去看窗。

陳蕭坐在那年輕男子的對面,聞言嗤了一聲,「元疾行,你小子,啥時候學會耍威風了?跟人家姑娘來什麼勁?」

被叫著元疾行的是一個與陳蕭歲數差不多大的年輕男子。他不是別人,也是這京師城里的富貴公子哥,誠國公府的世子元馳,字疾行。

什麼人跟什麼人湊堆,元疾行、陳蕭和現任皇帝侍衛宮的晏靳新,這三人打小要好,但是晏靳新從小善文習武,很是勵志,而他兩個愛騎射而不愛讀書,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諢不吝,後來這二人便一塊被他們的父親丟到了軍中去歷練。

再後來,三人都漸漸大了,晏靳新去了帝王身邊做侍衛長,而陳蕭隨父親陳宗昶去了邊地,只有元疾行繼續留在京中的金衛軍中,目前任了個參將,沒有什麼改變。

元馳對陳蕭過往的情史是一清二楚,听說他要「屈從」家中婚配,娶徐侍郎的女兒為妻,很是為他不平,叫了他幾次出來玩耍,終是把陳蕭叫了出來。

元馳在倚紅樓有個相好,便是剛才被她叫去看窗帷的姑娘,叫柳玉樓。

元馳來倚紅樓很少找別人,一般都是柳玉樓侍候,這姑娘還是青倌時便跟著他,也因元疾行銀子給得足,老鴇子便不再讓柳玉樓陪別的客人,頂多唱個小曲彈個琵琶作罷。

樓中姑娘都很是艷羨柳玉樓,覺得世子爺總有一日會為她贖身,抬她入府,哪怕做個姨娘也是天大的福分,只可惜,這元疾行只是來倚紅樓找她,從不提此事。

今兒元馳帶了陳蕭來,同是叫了柳玉樓,還叫柳玉樓找了個「會來事」的姑娘給陳蕭。

樓里的姑娘都是清楚底細的,這麼好的生意肯定先便宜自家姐妹。

因此,侍候陳蕭這個姑娘是柳玉樓的好姐妹駱相思。

駱相思听了姐妹的私房話,對這位定國公府的世子爺自然是殷勤備至,恨不能使出渾身解數來招待他。

陳蕭那日去良醫堂找孫正業診過脈後,便許久不曾踫酒了。

可是,孫正業只給他開了一副方子便故去了,他總是覺得自己身有隱疾,又不便再對人言,除了控制飲酒,也再沒有找別人醫治。

元馳看他幾杯酒下肚,臉便酡紅一片,嘴角都笑歪了,「惟楊你怎的這般不中用了?我記得你那量,是千杯不醉啊?」

陳蕭擺擺手,沒有同他多說,「不行了。」

元馳嗤笑,「大老爺們怎能說不行?我看你呀就是喝得少了。瞧瞧你現在……回京這麼久都不召見兄弟們,自個兒躲在家里,一轉頭又要娶妻,這人生還有什麼樂子?」

陳蕭半眯起眼,笑而不答。

元馳看他又去拿酒,突然伸手攔住,笑道︰「改日我們約靳新出來,咱們仨再喝它個夠,今兒個就到此為止。」

陳蕭沒有想到他會阻止,微微一怔,冷哼一聲。

「你小子啥時候學會做人了?」

元馳揚唇輕笑,瞄一眼他身邊的駱相思,「瞧你這點出息,男人出來玩,除了喝酒就沒旁的事了?爺是怕你喝多了,可惜了這麼俏的姐兒。」

陳蕭看他一眼,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擼了擼臉,笑著搖頭,不說話,只是伸手去拿酒。

元馳又拍過去,卻沒能阻止得了,眼看陳蕭又將一杯烈酒仰頭入月復,顯然是心有悶郁,不肯明言。

元馳心疼自個兒兄弟,又給自己斟滿一杯,與陳蕭踫了踫,若有似無地笑道︰

「兄弟,外間對你的謠言可不少。」

他的視線從陳蕭挺拔健壯的身姿慢慢往下瞄,抿了抿嘴,略帶擔憂地道︰「那些人說的不會是真的吧?當真傷了?」

陳蕭听出他話里的暗示,冷眼瞪他。

「滾!」

元馳噗地一聲笑樂。

「那不就結了?大老爺們磨嘰什麼?邊地苦寒,找不到咱們相思這麼水靈的女子吧?」

陳蕭看他說得輕浮,哼聲笑笑,搖頭失笑,「你以為我像你?」

元馳嘖聲,「得!陳爺跟兄弟不同,不像兄弟這麼渾天過日,出息呀!兄弟只問你一句,多少年都踫女人了?」

陳蕭不冷不熱地橫他一眼,臉頰比方才更紅了幾分,那深瞳里流露的目光讓元馳極快的捕捉到了某種熟悉的光芒。

是男人,哪有不好這口的?

元馳笑盈盈地敲敲桌子,「相思啊,還不快扶陳公子去隔壁房里,還在等什麼?是想陳公子抱你上榻麼?」

駱相思羞澀地低下頭,嗯一聲趕緊伸手來扶,「陳公子,奴家扶你。」

陳蕭甩手,「我自己會走。」

元馳︰「……」

他嘴角抽了抽,看著抿唇不語的柳玉樓,輕笑一聲︰「我這哥哥害臊,你讓相思悠著點兒。」

柳玉樓抿著小嘴一樂,俏生生地掐他,小聲道︰「你就放心吧,相思省得,保管把你兄弟侍候舒服了。」

元馳扭頭看她一眼,攬過柳玉樓的肩膀,風流一笑,「她侍候我兄弟,你侍候誰?嗯?也侍候我兄弟?」

「壞死了!」

兩人相好這麼久,自是輕車熟路,對彼此都熟得很了。

柳玉樓讓了丫頭來收拾桌子,便將元馳帶入了里面的房間。

元馳摟住她親了一口,柳玉樓嬌嗔地拍他一下,兩人便摟到一塊往榻上滾。外面的丫頭收拾好東西,叫了一聲姑娘,柳玉樓又拼命拍打往身上拱的元馳,嬌羞地說了聲。

「你們下去吧。」

外間傳來關門聲,元馳邪氣地挽唇帶笑,正要去褪她衣裳,隔壁房里便傳來重重的砰聲。

緊接著便是一陣劇烈的撞擊聲。

倚紅樓是木式的結構,房間相連的木板並不很厚,隔音效果也差,那震天動地的木板亂搖和駱相思由細到粗的尖叫聲就那麼傳了過來。

如若地震一般,吼天震天。

柳玉樓在倚紅樓多年,從未見過這般激烈的動靜,任是青樓女子,也是愕然片刻,登時羞得紅了面頰。

「這位陳公子,倒是性情中人。」

元馳掐了掐他的小臉,似笑非笑,「爺要是許多年不踫女子,怕是能把你生吞活剝了。」

柳玉樓輕推他,「討厭!」

元馳嗯一聲,沉下臉,「此話當真?」

柳玉樓連忙抱住她,「騙你的,奴家就喜歡你這麼討厭……」

話未說完,隔壁再次被撞得咚咚作響。駱相思那喊聲在男人克制的粗喘里仿若會鑽人的心尖尖似的癢,柳玉樓太了解駱相思,這聲音她從未有過,享受到近乎痛苦對青樓女子可是不易。

可想而知,那位陳爺有多了得。

「轉過頭來!」元馳捏住她下巴,似笑非笑,「你喜歡?」

柳玉樓一怔,趕緊收斂心神。

「爺說的什麼話,奴家……」

元馳嗤笑一聲,低頭看著她,「你要喜歡,爺一會便把你賞給我這哥哥。」

柳玉樓一听,臉上頓時褪去血色。

她以為她是這個男人心里的不可取代的存在,卻不曾想,在他眼里,她與駱相思一樣根本就是個物件兒,是他們兄弟間可以隨意使用的物件兒……

擁風閣離落雪閣並不遠,卻是二樓最大的一個雅閣。落雪閣那邊的動靜實在太大了,若有似無的傳入擁風閣,仿佛帶了一層朦朧的尷尬,更是讓人听得臉紅心跳。

時雍捏了捏烏嬋的手,「不該帶你來。」

烏嬋抿嘴,「那有什麼。」

在市井模爬滾打長大的姑娘,有什麼事是不知道的?

二人對視眼神,沒有再說什麼,再看趙胤也是面無表情。

「朱九,去催催!」

擁風閣沒有叫別的陪侍,一直在等那個「從外邦新來的姑娘」,可是等了這片刻,老鴇再進來時,臉上卻露出一絲無奈。

「幾位爺,實在對不住……那位姑娘今夜被人包了。」

朱九皺眉,掏出銀子砰一聲砸在桌子上。

「夠麼?」

老鴇嚇一跳。

不是被銀子嚇的,是被他們幾個臉上的冷色給嚇的,她在這種地方生存,慣會察言觀色,聞言,趕緊膩笑著將銀子推了回去,歉意地笑道︰

「不是我不愛銀子,而是實在沒有辦法。實不相瞞,包那位姑娘的是……是咱倚紅樓惹不起的大老爺。我知道幾位爺也有些來頭,可是,這京城里呀,人上還有人,咱們能退一步便退了罷,何苦惹那些是非?我再給幾位爺挑幾個俏姐兒,保管你們滿意。」

「不行!」

朱九這次不拿銀子了,直接將腰刀抽出來,砰地一聲,平放在桌子上,「我們就要這個。還不快去請來?」

老鴇看那出鞘的鋼刀寒芒閃動,頓時變了臉色,笑容有了幾分懼意,但話仍是說得利索。

「幾位爺,廣武侯府,不是誰都惹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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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節事情多,今天便耽誤了,回來又堵車,這時才更新。

姐妹們,抱歉了!明兒見~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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