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是一種最容易宣泄情緒的辦法。
蕭若焉痛哭流涕了一個多時辰,情緒才漸漸平復!
「前輩,多謝。」
道真笑了,道︰「謝貧道什麼?」
「謝前輩讓我正視了以往一直不敢正視的事情,謝前輩給予我一個宣泄情緒的機會。」
「這點倒是不用謝,你現在也算是半個劍宗的人了,同門互助而已,不足掛齒。」
「不管如何,前輩此恩晚輩永世不忘!」
「唉呀……你這丫頭一點也不風趣;算了,你還有什麼事情要求貧道的嗎?」
「沒了。」
「那就下去吧……對了,你體質特殊,在靈明靈宗的這段時間,不要修煉,先跟著寶兒學習陣法。」
「是。」
「下去吧。」
待兩人離開,道真坐在窗口前,靜靜的在等著天色放亮;直到天際一道金光橫掃長空,一輪紅日頭角乍露之時!
道真迎著那金光,走出逸怡宅,邁步往一處山峰而去!
天定峰是一個象征,是靈明靈宗歷代第一真傳弟子的居所,也是節制所有內外兩宗弟子的權力頂點!
只不過,由于長老會勢大,這第一真傳節制所有弟子的權力名存實亡。
此時,天定峰上,一名身著天藍色長衫,面如冠玉,身如松柏,溫文爾雅中帶有一抹邪魅的雙十青年,正臉帶笑意,看著遠處一道劍光飛來!
待得劍光靠近,此人拱手作揖,道︰「靈明靈宗明真,見過劍宗道友。」
道真按下劍遁,落到明真身前丈余,亦作揖還禮道︰「道玄劍宗道真,見過靈宗道友。」
「呵~。」
明真笑道︰「吾方才之所言,乃本宗迎客之言,道友為何學舌?」
嗎的!
一見面就下套?!
道真當即就回道︰「好教道友得知,貧道曾听聞道友為了世俗黃白之物,動手覆滅了世俗王權的一家對手,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真如何?假如何?道友此來是要拿此事問罪于吾嗎?」
明真這句話說完,道真就沒有了與他繼續交談下去的興趣了……
「他洲之事,貧道豈敢僭越?貧道此來不過是為了找尋一名志同道合的同志而已。」
「找到了嗎?」
「並未。」
「哦?」
明真有點意外,卻又覺情理之中。
「既然還未找到,道友為何來此?」
「唉呀,道真真是不解風情……
若果明德道友在此,明德道友會說︰道友是要找什麼樣的人做同志?吾幫你找啊。
唉……道友,較之明德道友,你可是要好生珍重自己啊。」
「哼!挑撥!一開口就是挑撥!」
道真這時拱手道︰「道友,交淺言深,至于听不听,便隨你了,告辭。」
明真內心毫無波瀾,靜靜地看著道真駕起幻光離開,也不出言阻攔!
‘一,二,三……’
‘咦?沒返回?’
‘是了,他道真也是一名智者,深知以退為進,欲擒故縱之計。’
‘再等等看……’
‘一,二,三……’
‘……’
‘我靠!真個是要走了!’
道真要走,當然是真的!
明真一見面就給他下套,說他學舌,這其實也不算什麼;但明真說出那「問罪于吾嗎」的話時,道真就沒想與他再有瓜葛了。
身為一宗之第一真傳,以明真的身份地位來講,莫說殺一家滅一族,就是挑動靈明靈宗與其他宗派展開大戰,他也不需要向除了宗主之外的其他人解釋什麼!
更不需要去與一外人講︰問罪于吾嗎!
因為這句話首先就表達了,明真自己也認為他屠殺蕭氏滿門有罪!
一個經歷了投名狀、忠誠契的人,竟然還能生出這種心理……
讓他當權?找他做代理人?
呵呵……
當權者心存懦弱,意志不堅,如何能掌控得了權力呢!?
一個沒權力的代理人,不是代理人,而是砧板上的魚肉!
明真這個人不可相交太深!
離開天定峰,道真轉道就去了第五真傳弟子所在的天予峰。
這次,沒人來迎接道真……
「劍宗弟子道真,前來拜訪明雲道友,還請道友開門一敘。」
天予峰上,陣法、禁制已開。
「我不敢啊,道宗閣下見諒喔。」
听到這話,道真不由笑了起來!
這是個聰明人!
「明雲道友,有客來訪,你避而不見情有可原,但連一杯茶也沒,可就說不去了啊。」
「道宗閣下飲茶,我飲酒;道不同,還是不相為謀的好。」
這句話,有好幾重意思!
「以酒泡茶,貧道從未嘗試過,道友,今日你我一試,如何?」
這句話,也表達了幾重意思!
「唉……道友,貴宗弟子可都是似你一樣厚臉皮的嗎?」
「沒,本宗只有貧道一人如此,道友該慶幸貧道是這樣的人;換了是本宗其他人,道友避而不見之時,劍早就出鞘了。」
「閣下這樣說,可是在提醒我,如我再這樣避而不見,閣下就會動手?」
「動手倒是不至于,貧道有一名徒兒好學陣法,等一陣,貧道這便讓她來破陣;道友令貧道難堪,貧道便落道友顏面。」
「哎呀!我這一世人,只為了這顏面而活,閣下卻要落我顏面?真是好可怕喔……
罷了,閣下請進吧。」
話音落,只見天予峰中顯現出一條小路!
「早如此不就省事了嗎,非得拿捏一番才肯開門,真是賤人!」
道真落到天予峰,一邊數落明雲,一邊往小路盡頭的一間小木屋走去。
而此時,天予峰的陣法與禁制,重又把那條小路掩埋。
「沒辦法,我打不贏那個第一的,而且我也很怕死;就只能委屈閣下了。」
第一與第五之間,可是隔了好幾層的!
「嗯,道友也算是坦誠。」
說話間,道真就見小路盡頭景色一改!
一株三丈余高,三人合抱,掛滿了產殷紅果子的挑樹迎風招展;一名雙十年華,衣著邋遢的青年人正在擺弄著溫酒的爐子。
見道真走來,青年指著案桌上的一壺酒對道真道︰「酒已煮好,只等閣下靚茶了。」
道真沒有隨身帶有茶葉,他今日來這也不是為了飲茶的。
「這有這株桃樹活有幾千年了吧?」
「閣下,勿要左右而言他。」
「道友真是好福氣,幾千年的桃樹,已經成精了吧?就是不知是男妖還是女妖。」
「閣下!你是來贊美我這株樹的嗎?
如果是,那邊備有紙筆,閣下盡情書寫後便可離開了!」
「呵……不解風情,道友這時該講貧道有趣味。」
「呵呵……」
「好了,不逗你了。道友,已經活了幾千年的樹結果子,貧道還從未嘗過,不知道友可否打下幾個讓貧道一嘗呢?
不白嘗,貧道拿功法換。」
「喔?」
明雲本來是準備趕人了的,一听道真要用功法換桃子,就問︰「拿什麼功法換?」
「縮地成寸。」
明雲不由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道︰「閣下曾在論道會上講過此法,明德師兄亦曾在本宗之內講過。」
意思是,只這一門功法還不夠。
「是人都知,坐而論道,非關系親密者,有誰不是講一半,留一半?」
「所以,閣下是打算用另一半來與我換幾個桃子是嗎?」
「對,千年果樹上的果子,已經夠資格被稱之為靈果了。」
明雲想了想,道︰「好!我與閣下換了。」
「明哲的選擇。」
傳法很簡單,只需一枚玉簡即可。
摘果子也簡單,只一縱身就摘夠了。
拿到了果子,道真取出一只,輕咬一口。
「嗯,鮮美汁多,香甜脆口,所含之靈氣亦精純飽滿,果不愧為靈果,好吃。」
「呵呵,閣下喜歡就好。」
「道友不用客氣,這一顆靈果足夠貧道消化好一陣了,你忙你的,不用管貧道。」
明雲聞言,略帶謙意道︰「那我就先行觀摩一遍閣下大作,失禮了,勿怪。」
道真吃著靈桃,擺擺手表示無妨。
明雲也不多言,心神沉入玉簡之中,足有兩個時辰方才醒來!
醒來後,明雲什麼話也沒說,直接就摘了大半靈桃下來!
「閣下高義,傳法之恩難報,唯有以此靈桃略表心意;日後但有吩咐,我必盡力之!」
「哈~,道友之盛情難卻,貧道厚顏,便卻之不恭了。」
「我所修功法乃虛空真經,此經亦乃空間道之經典;閣下以為我這半樹靈桃乃是盛情,卻不知閣下之法于我卻是關乎道途。」
「送上門的好處不收,就是矯情,賤人才會矯情。」
「哈哈哈!閣下當真幽默。」
「哈……,道友當真風趣。」
「來,我以酒代茶,敬閣下一杯!」
「貧道卻是沒茶啊。」
「不要緊,我這就命人去泡。」
兩人之間的互動雖說平常,卻在這份平常的背後達成了初步的共識!
很快,明雲的佣人就端著茶過來了。
明雲揮退佣人,親自給道真斟上一杯茶,對道真說︰「閣下,實不相瞞,這株靈桃樹雖是平常凡種,但此樹得天之幸,生長在一處小靈穴之上。
千年有靈,萬年成精;此樹至今已長九千九百八十歲,再有二十年,即可化形。」
「哦?原來還有這等說法。」
「可不是麼。」
明雲感嘆道︰「但是可惜,一百二十年前的我不懂,將此樹從那小靈穴處挖回,移植到了這天予峰,以至于讓此樹傷筋動骨。
如今,此樹之靈還在沉睡中,二十年後的化形天劫怕是過不了了。」
但凡是化形天劫,就沒有簡單的!
相傳,飛禽走獸,草木花樹,倒在化形天劫這一關的,幾乎是九成九!
這株靈桃樹要是沒人動過,那它渡過化形天劫的可能應該挺大的;但被人動過了,也就等于是死了九成九。
至于剩下的那一點點,則是一線生機;萬一有個大能幫它扛了化形天劫呢?
道真听到明雲的話,也是覺得這株靈桃樹快沒了活路了,正待安慰明雲兩句,卻忽有一道聲音從心底響起!
「道真!我有辦法可以讓那株桃樹成功渡過化形天劫!」
是本尊……
咦?本尊有辦法?
道真正待要問,凌玄那邊去傳了一堆圖片到道真腦中!
圖片上是一根根……
臥靠!
避雷針!
明雲見道真臉色突然大變!
就問︰「閣下,閣下?有什麼事嗎?」
道真甩了甩腦袋,道︰「貧道有一個能分攤劫雷的辦法,倒是可以一試。」
「喔?真的?!」
明雲立馬就激動了起來!
「真自然是真,但道友你是知道的,妖靈精怪化形渡劫乃是天規地矩,就算我們有辦法分攤劫雷,又能分攤得了多少呢?」
「能分攤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有辦法就好!」
道真听明雲這樣說,就點頭道︰「道友此言有大道理,貧道這就把辦法告知你……」
道真一陣講解之後,明雲听得連連點頭!
待到道真講完,明雲臉色卻忽爾大變!
「道宗閣下,我自問沒什麼能讓你掂記,你卻又是賜法又是想辦法!
對我這樣好,到底意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