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上發生了這等大事,楊素、蕭苒等人是坐不住了的。
等他們來到時,文松已經昏迷過去了,而道真也正在調息。
這里發生的事情不需要問,楊素等人可是一直在注視著這里的。
「徒兒,扶文松道友下去療傷。」
萬青山聞言,正待上前去扶,忽就听到了一聲阻攔聲︰「莫動他。」
卻是道真調息完成了。
「師弟,如何?無恙乎?」
「沒事,驚動師兄師姐了,抱歉。」
「沒事就好,文松傷得不輕,需要治療,師弟你看……」
道真就道︰「師兄不用管他,死不了;諸位也都散了吧,沒什麼可看的了。」
「師弟!」
楊素皺眉斥道︰「上門是客,文松怎樣說也是客人,豈能如此!」
「都是毛病,沉星子愛裝,他也在裝;這地涼快,讓他躺會,躺夠了他就起來了。」
裝的?
眾人齊齊看向文松……
地上的文松眉頭跳了一跳,收了口氣就坐了起來,道︰「你這人真是讓人生厭!讓你那師佷扶我下去就完了,用得著揭穿我嘛,我不要臉皮的啊。」
果然是裝的!
「臉皮是個好東西,可惜你沒有;智慧也是頂好的東西,可惜你也沒有。
萬師佷,帶他下去,此後百年時間,他就是峰中的雜役頭子了。」
「道真!你……!」
「是要說欺人太甚嗎,省下吧;你師兄情願付出大代價,也要把你留在這,可見他對你已經忍耐到了極致。
一個負贅,一名廢材,除了能做些雜役瑣事之外,還能做什麼呢?還敢指望能做什麼呢?
鳳棲峰不養廢材,從雜役做起,如果連雜役也做不好,你就不用再活了。」
說完,道真看到了人群中的齊韻寧,于是就招呼齊韻寧道︰「齊韻寧,教他打雜。」
人群中的齊韻寧沒想到會有她的事,一時有些慌神,忙應道︰「這……是……是!」
文松那個恨啊!
這個道真實在是太令人厭惡了!
還有這個齊什麼玩意,什麼玩意啊,你知道什麼啊,就「是,是」的!
可是話又說回來,自己的修為雖然高出道真一個大境界,但與道真若是性命相搏,結果非常不容樂觀!極有可能是道真重傷,但自己卻是必死無疑……
天干地支劍陣被連著炸了一刻多時間,竟然都炸它不破!就這一點,道真就已經是立于不敗之地了。
打不贏,即使是高出一個大境界,竟然還是可恥的打不贏!
不打贏還能怎樣呢?只能由他了;別說是讓做雜役頭子了,就是讓洗茅坑,也認了!
認命的文松,不言不語的在那站著,仿佛天地間已經沒有了與他相關的事情了。
道真見文松竟然沒鬧,頗有些意外之余,倒也沒再刺激文松,轉頭對眾人道︰「該見的見了,該看的看了,該知道的也知道了;貧道便就不招待諸位了,失禮了。
散了吧,論道會上再見,請。」
劍宗弟子高傲冷漠,十二宗派的弟子沒有幾個是會待見劍宗弟子的。
所以,道真這句話確實是失禮了,但也符合劍宗弟子一貫的作法,故而一點毛病都沒有。
只是啊,他讓別人散了,也得看有沒有人會听他的,真就這麼回去啊。
齊韻寧是得了吩咐,引著文松離開了。
這兩人走後,就有人站出說話了︰「道真道友果然好本事,吾等佩……」
「蘇師佷,送客。」
「……服……」
這位仁兄話都沒說完,道真就已經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這……這!」仁兄怒中帶有尷尬,黑著臉責問楊素︰「貴宗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麼!還講不講玄門情誼了!」
「情誼?呵,諸位不請自來,是誰帶爾等上山的?又是誰帶爾等進入鳳鳴天池的?
諸位還是回去吧,爾等擅闖本峰,吾等師兄妹幾人是要吃掛落的,莫讓吾難做。」
「是啊。」蕭苒接話道,「論道大會三日後便就開始了,回去準備去吧。」
楊素、蕭苒都這樣說了,那幾位領頭的心知再糾纏下去,在這法相真人的潛修之地,倒霉會是他們。
于是那幾位拱手作揖之後,便就紛紛離開了鳳棲峰。
帶頭的走了,其他人也不好再呆在這,便也跟著走了。
待人都走了,謝天飛忽地激動非常的拉著朱一民,又蹦又跳的道︰「師尊,小師叔真是太犀利了!那個文松我听寶兒師妹說過,是元嬰境初期,即將中期的大高手!
就這!讓小師叔三下兩下就收拾了!」
少年心性,謝天飛、蘇玉凝等,這些三代弟子歲數也就將近二十,見少識淺,一驚一乍的不足為奇。
朱一民等人卻不同,上百歲的人了,說是老成精了還談不上,見多識廣卻是真的。
這個文松,說實在的,空有修為而無手段,劍宗里隨便挑出來一名還丹後期的弟子,估計都能與他斗上個一日半日。
所以啊,打贏一只跛腳鴨,是沒什麼好炫耀的事情。
于是朱一民就對謝天飛道︰「不過只是贏了一名廢材,值得歡喜麼?小子,看來你近日很閑嘛,那正好,去藏經樓一層抄書去。」
「啊……師尊……」
「連二層的也抄了,三個月完成。」
「師……」
「討價還價便就抄兩次。」
「好了,師弟,難為師佷做什麼?」蕭苒沒好氣的數落朱一民,「小五確實是了不起,小輩有所敬仰很正常;謝師佷啊,文松不過白歲便修練到了元嬰鏡,其天賦之杰出,比之你凌瓏師伯也不遜色。
之所以會敗給你小五師叔,不過是斗戰經驗不足而已,明白了嗎?」
「明白了,弟子不敢再小瞧別人了。」謝天飛這下老實了。
楊素這時開口道︰「走吧,去問問五師弟,他這是要做什麼?十二宗派論道是他提出來的,現在別人來了,他卻避而不見,有失威嚴。」
道真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我現在什麼也不想做。」
面對楊素的質詢,道真苦笑解釋道︰「早前我還想著要爭一爭,現在嘛,爭不爭的其實也無所謂。
金丹道若成,我從此就可以躺在功勞簿上等死了;如是不成,我就去東離洲,開宗立派,傳承武道。所以,現在細細一想,確實是沒什麼好爭的。」
傳承武道這件事情,金丹道成不成道真都是必須要去做的。
只是區別有所不同而已。
金丹道成了,那麼,武道傳承完全可以在劍宗內部展開,沒有必要非得跑到東離洲,或者其他什麼地方去;而且,劍宗高層,至少妙音真人就會幫著道真武道傳下去。
而如果不成,這武道傳承就需要道真親自去收徒傳授,很麻煩的。
當然了,這些都是理由,騙人用的,說給別人听听就行了;道真自己不會當真,更不會就這麼做。
那次開課授業之後,與妙音真人交談時,妙音真人言語之中已經隱隱指出了日後金丹道與元嬰道之間,恐會有道統之爭。
對于這個問題,道真可以不在乎,卻不能不重視。
本尊凌玄的傳承之中,有許多經文他道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故而,現今道真的主要任務不是跑出去顯擺,而是潛修靜心參悟那些經文。
所以,現在的不爭,是為了以後相爭之時一擊制制!
因而現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個說法、理由搪塞過去就行,別人信不信真不重要。
楊素不相信,蕭苒也不相信;不過他們倆也沒再在這個問題上說什麼。
「五師弟,你既破障成了道宗,學識上已是遠超我等,修行上你也已自成體系;愚兄與幾位師弟師妹商議過幾次,有心讓我等門下這幾名弟子留在你身邊听教,師弟認為可否?」
這事強人所難。
道真想了想,道︰「我近段時間左右無事,倒也可以替師兄師姐管教一二,只是我畢竟是師叔,也不好過分苛求幾名師佷。」
「無妨,留這幾名弟子在你身邊已是強人所難了,若還不願放手讓師弟管教,卻是我等做師兄師姐的不懂事了。」
蕭苒就是比楊素大氣些……
道真听蕭苒這樣說,就道︰「那好,我給寶兒下了封禁,封了修為;一視同仁,給幾位師佷也一並下了吧。」
楊素听罷,不由一愣,就問︰「師弟,此舉是何意?師弟莫要誤會了,愚兄非是不願如此做,只是愚兄不明白其中道理啊。」
道真就解釋道︰「本尊所修的《周天混元劍典》沒有一個渾厚如意們根基可不行;寶兒根基已成,但差強人意。
我封她的修為,就是要她從頭再修。
而且,不止是重修一次,十年間,她需要重修九次。」
「什麼!?」
楊素、蕭苒等人大驚失色!
「九次?!」
「對,重修九次,鑄基九次。」
「這……師弟……唉……」
「師弟,人體之內經脈七百二十穴,先天而定,後天不改;可容氣者無外乎丹田氣海,然丹田氣海增無可增,擴無可擴,怎容得下九鑄道基之氣?」
「人有十二經八脈,此乃江河,氣海丹田則為汪洋大海,海洋納江河,故謂之曰︰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鑄基之後,海洋已定,難有增擴,故吾封江河成細流,靜待一朝洪濤湍流不息;屆時自可再度增擴丹田氣海。
而且,九為數之極,從一至九,由簡入繁,周而復始,生生不息;縱有不成,亦可為凝丹定道做預演。
鑄基如冶鐵,九鍛方得真;故此法乃名九鍛鑄基法。」
道真封元寶兒修為,並且勒令她在一年之內重鑄道基,為的就是這個。
九鑄道基不管成不成,真氣化真元的種種玄妙,在這一次又一次的鑄基當中,足夠她深入領會了;等以後煉真元之精華,蘊精氣神而凝煉還丹之時,不敢說會一蹴而就,卻也能事半功倍。
再說了,道真說是九次,其實也並非就一定要九次;七次,五次,甚至是三次,都行。
而如果夠堅韌,十二次也都可以。
陳風這時開口問道︰「鑄基九次,如是外人與我這樣說,我是不信的。小五,既然你這樣說了,為兄信你;只是,鑄基九次,根基必然扎實非常,扎下如此渾厚的根基,你可是有心讓他們走劍陣之路?」
「劍道三途與劍陣,乃是細分,不過是個人選擇而已,無關緊要;不論選的哪樣,根基深厚終歸是無錯的。」
劍道,神通,劍陣之類的,左右也不過只是護道手段,不是修行根本;元寶兒他們怎麼選就怎麼選,隨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