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天宮中的議事結果,並沒有被公告于劍宗上下。
這是劍仙子要求的。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嘛,可以理解。
但道真不理解……
「……師娘,宗門真的沒有獎賞賜下?」
鳳棲峰中,劍仙子被道真煩得很是頭痛!
「掌教真人替你擋下了天罰,便是對你的最大的獎賞。好了,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有上百遍了,再問,便扔你去苦水崖!」
唉……
道真愁眉苦臉的道︰「弟子也不願這樣嘮叨師娘,弟子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才半月時間,弟子便幾乎把諸位真人的洞府都走了個遍!弟子也很痛苦啊……」
自從浮游天宮議事結束後,道真便被諸位真人請了去,訊問起周天混元劍典的種種。
半月時間,道真是走遍了七峰,造訪了十五位真人的洞府!
這一圈下來,道真眼下都成了劍宗內最炙手可熱的名人了!
宗內弟子不清楚道真做出了什麼事情,連宗內諸位真人都驚動了,還降尊請道真去洞府中一談就是大半天!
于是在眾人的盲目猜測下,宗內對此事說什麼的都有!
于是在諸位真人之後,宗內的元嬰境宿老也遣了弟子去請道真;應酬過這些宿老後,各脈真傳弟子也湊了上來!
七脈真傳,只要是在宗內的,就一個都沒有落下,全都與道真聊過了天……
這半個月時間下來,道真連清靜片刻的時間都沒有,實在是受不了了!
劍仙子宛然一笑,道︰「估模著妙音真人也該差人來請了;你真是嫌煩,就到妙音真人洞府外候著去,省得還要勞動別人來請你。」
道真忙搖頭,道︰「不了,去妙音真人那處候著容易招人憎厭,弟子還是托大一次,等著別人來請吧。」
別的真人都是差人來請,到了妙音真人這里卻是道真自己上門去候著;真人的胸襟寬廣闊亮,自是不會有別的想法,可架不住一些弟子會有別的亂七八糟的想法啊。
「既然不願去,那你便滾吧,不要再在這里煩吾了。」劍仙子話說得很凶,臉上卻洋溢著歡快淺笑!
「吾這鳳棲峰在你晉境之時,可是遭了大罪了;如今峰中弟子只有你在,你便去收拾好峰內各處受損之地吧。」
若水去了陰陽術宗後,峰中那幾位師兄師姐便已外出,去接了若水的職務。
師娘親自吩咐了,道真也不好不接,「弟子這便去收拾。」
鳳棲峰上其實一切安好。
不要說只是因異象引動的風水火雷,就算是有元嬰境之人在峰中大戰,也難以撼動得了峰中的防護陣法。
劍仙子讓道真去收拾,不過是要讓道真有些事情做而已。
答應了,就要去做!
道真扎好帚子,就準備從峰腳開始,給鳳棲峰來一次大掃除。
只是這活才做了半日,連個山道都還沒清理干淨,宗內有人卻找上門來了……
「哈哈哈……道真師兄好興致啊,這是在練心性還是在磨脾性?」
一名還丹境後期的中年人,領著一名修為只有鑄基境的年輕弟子,駕著劍光落在道真身前三丈外,俯視著道真,嘻笑著道。
道真只看了對方一眼,見對方身著外宗傳功院的衣衫,肩頭上掛著主事的臂章,就知道對方是什麼來路了,就道︰
「看你這身打扮,當是傳功院的主事;不知足哪峰的傳功院啊?來尋貧道做什麼?」
那人听罷,當即就黑臉了!
「哼!我是外宗傳功院的主……」
「哦,原來是外宗的啊。」道真未等對方把話說完,就嗆了回去!
「你……!道真!你不過只是外宗傳功院的一名小小執事而已!我奉元清院主之命,來此辦你擅離職守之罪!」
「哎呀……」被對方這一提,道真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擔著一個外宗傳功院執事的職位。
但是這擅離職守的罪名……
于是道真就問那人︰「你是新晉的外宗傳功院主事吧?你確定元清院主是要追究貧道這所謂的擅離職守之罪?」
「當……當然!」
道真搖了搖頭,看向了那名年輕弟子,很是惋惜地道︰「小丁啊,怎的你會與這種人摻和到一塊了?不嫌丟了你師尊的臉麼?」
這個年輕人,道真以前見過;他就是丁三石的那個徒弟--丁喬。
丁喬苦著臉行禮道︰「見過道真師叔,弟子羞愧啊……
還請師叔莫要告知恩師……唉……」
這聲「唉」嘆得好!
把那股子一言難盡、欲言又止的味道與意境都表達得淋灕盡致!
「貧道沒那個閑心管你。」別人家的徒弟學不學好,那都是別人家的事情,誰樂意去管就誰去管去。
「既然你來了,那就勞你回去找元清院主要些機靈聰慧、會來事的人過來,貧道這里有些活需要人手。」
「誒!好的!」丁喬立馬就應了下來!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道真,道︰「師叔,弟子能否也來您這幫個忙什麼的?」
「隨你。」
得了道真的準允,丁喬激動地駕著劍光往外宗飛了去。
那主事見狀,頓時就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了起來!「丁喬你個混賬!我看你是不想在外宗安生了是吧!立馬給我滾回來……」
「行了,這里是鳳棲峰,不是外宗;要耍威風回你的外宗去耍。」
對這種認不清自己的人,道真是一點也不樂意搭理!
鳳棲峰可是真人洞府所在啊,他怎麼就敢趾高氣揚的跑過來問罪?!
這事連凌瓏都不敢做!
手中帚子輕輕一挑,那主事連反應都還沒來得及,就被道真給挑飛出鳳棲峰!
那主事被挑飛後,倒是沒有受到傷害,陰沉著臉,又惱又怒又悲又恨的盯著道真,那眼神中有股說不出的陰森歹毒!
他是由外宗弟子晉升為一院主事的,這輩子進入內宗的次數,一掌都能數得出來;在外宗囂張慣了,加之對內宗兩眼一抹黑,啥也不清楚啥也不了解,就敢憑著個主事的身份在內宗弟子面前趾高氣揚,只能說明他蠢。
但是蠢是蠢了些,卻也不笨;被道真給扔出去後,還能夠克制得住自己……
丁喬離開了有半日,在黃昏之時,領著一群人又來到了鳳棲峰。
「師叔,人已經帶來了;有什麼要做的您便只管吩咐。」
近三十個人,只有八個是鑄基境的,余下的都是養氣境……
「呵,那位院主真是小家子氣。」
丁喬內疚道︰「我回去找了院主,他老人家讓我自己去找人;我問了三百余人,肯來的只有這二十多位師弟師姐……
師叔,抱歉,讓您失望了。」
「確實是挺失望的,不過比起你那個師父的交際,你能找來這麼些人,算是好的了。」
道真簡單安慰了丁喬一句後,就對這二十多號人直接發號施令︰「鑄基境這幾位,負責開山修路;從這里修到那邊……
路要六尺寬,五里一亭。
至于養氣境的……男的就砍樹開荒,女的除草種植。
听明白了沒?」
「那個……師……師叔?丁師兄只與我們說了是要到內宗來幫工,我想問問,我們完成了任務後,可有賞賜?」
「有啊。」道真笑答,「丹藥,功法,指點,法器,隨你們選。」
「那就好,那就好!」
有賞賜,就有了動力!這二十多人的干勁一下子就上來了。
在他們看來,內宗弟子,而且還是還丹境的高人,出手一定相當闊氣!
道真安排好這幫人的具體任務,並讓丁喬帶著他們去修建臨時住處後,回去拿起了帚子繼續去掃地。
次日,眾人熱火朝天地忙活了一日,回到臨時住處後,道真把這些人召合了起來。
「諸位今日已是忙活了一日,想來也是累得很了;本來,貧道是不該在此時來打擾了各位休息的。
但貧道有些問題想要問上一問,因此,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眾人忙道︰「不敢!不敢……」
道真就問︰「諸位在勞作之時,可有想個這樣的問題?
比方說,開山修道的,可有想過,你們在挖土劈石時,這一刻用了的力氣,比之前一刻是用多了,還是用少了?
再比方說,伐樹的,斬伐這一顆樹用的力氣較之前一顆,氣力是用多了還是用少了?如果說是用多了,用少了,是為什麼哩?
還有除草的,你們在拔這一顆草時,是較之先前的容易了,還是困難了?」
這個……這個?
這算是什麼問題!?
眾人一臉懵圈……
道真等了一陣,見沒有人回答,便不再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眾人︰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搞不清狀況的大家伙齊齊看向了丁齊,「丁師兄,你可知這位師叔問的這些問題,是個什麼意思嗎?」
他們這些人,之所以會答應跟隨丁喬到這里來做幫工,是因為他們本身在外宗,就是屬于可有可無的那種人。
表現不出眾,得不到好的功法,拿不到好的修行資源,更得不到高明的指點。
而丁喬呢,名義上是外宗弟子,可他是正兒八經的從內宗出去的,而且還拜了師!
總歸是想著與丁喬處好關系,指望著以後能從他身上得到些好處就是了。
可這眼下,好處是就在跟前了,但他們這些人似乎並沒有抓住……
丁喬看到眾人那期盼的眼神,頭都大了!
我哪里知道這位師叔是個什麼意思!
心里這麼想,卻不能真個這樣回答啊……
于是丁喬斟酌再三後,道︰「我曾听恩師提起過,這位道真師叔精通劍陣,對自身法力的掌控堪稱妙至巔毫!
方才這位師叔所問的問題,乍听之下覺著很是荒誕,但細想起來,卻似是在問我們,對自身氣力的掌控到了何種程度?」
眾人听罷,頓覺眼前一亮!是了!肯定就是這個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