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很簡單。
杜瑤卻是听得直皺眉,「不相信」這三個字幾乎都已經刻在額頭上了。
「就只是這樣?」
「不然前輩以為呢?」凌玄說著,卻又忽然醒悟了過來,道︰「對了,這三步可不是尋常的三步,而是用了咫尺天涯的三步。
我不知在咫尺天涯加成下,你所走的一步能有多遠,但你記住了,每步三百里整,不能多出一毫,亦不能少了一分;三步一轉向,必須是三步一轉向!
不論你三步走沒走得完九百里,你都必須要左轉!否則,你必然會迷失于虛空之中!」
「一步三百里……」
杜謠臉色當場就垮了……
「吾之極限乃是一步二十里,三百里?怕是吾即便晉入法相,亦仍力有不逮啊。」
「這樣啊……」
凌玄聞言,心神再度沉入入定當中。
意印與那星辰沙之間的距離已明,但想要拿到星辰沙,走直線是走不過去的。
既然走直線不行,那就只能是繞行;以意印為起點,繞著意印不斷向外轉圈。待拿到了星辰沙後,再用同樣的辦法繞回來。
最理想的辦法就是那一步三百里,這樣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但杜謠做不到,那就要重新測算了。
不知過了多久,凌玄這才從入定中醒來,長呼了口氣後,對杜謠道︰「測算好了,這一次若再不能做到,那我便真個沒有辦法了。」
「說說看。」杜謠有種不好的預感。
「二十五里,這是極限了;再低的話,我沒有能力再推算得出來了。」
杜謠頗有些為難的道︰「二十五里麼?這次輪到汝等上一等了,待吾突破一二,應就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
凌玄被這句話噎著了……
見杜謠盤坐入定了,凌玄心想,反正一時半會的她也不會有什麼動靜,先補個覺?
然而……
正當凌玄要躺下時,忽的感到從杜謠體內暴發出一股力量!
隨即!
在凌玄的目瞪口呆中,只見一道身影從杜謠頭頂鑽出!
「呵~喝……!」
「……」
分出一名嬌小俏麗的小人兒後,杜謠這才從入定中轉醒,氣喘吁吁的道︰「好了,這門秘術所化分身時間有限,小後生,汝可以告知吾該如何做了。」
「啊?啊……哦……明白!」凌玄從震撼中回過神來,忙把測算出的結果說了出來!
「前輩,你先這樣……再這樣……然後就是那樣……再那樣……
如無意外,前輩當可如願取回星辰沙。」
杜謠便看向那小人兒,道︰「成敗與否便看汝之本事了。」
小人兒鄭重點了點頭,搖身一閃,竟就閃現到了意印之外!
凌玄見狀,頓時精神一振!不由的全身心都放在了那小人兒身上!
再看那小人兒,此時已經在按著凌玄交代的辦法,正一步一步的繞著意印轉行著。
第一步……
「成了!哈哈!成了!」
凌玄興奮得差點沒跳起來!
杜謠也很興奮,但更多的卻是得意。「自然是成了,吾……」
只是她話沒說完,凌玄便不耐煩的沖著她吼了一句︰「噤聲!勿要聒噪!擾吾思緒!」
「汝……!」杜謠大怒!
然而,當她的目光追逐凌玄的目光,落在她的那個分身上時,杜謠頓時就如同遭受到了雷擊一般,愣傻在當場!
那小人兒在虛空中行走,每一步都伴隨著一次非常強烈的爆炸!
那分身前腳剛落定,後腳才抬起,爆炸便即時發生!
每一步皆是如此!
「這……小後生……這是怎麼回事!?」
「漲落……虛空漲落!」
「漲落?什麼意思?」
「你有空間法門,這虛空漲落對你的修煉大有益處!記住它是如何形成的,又是如何湮滅的;至于問題,等你那分身回來了,你再來問我也未遲!
現在,請你不要再打擾我了!」
虛空漲落這個詞是凌玄瞎說的。
真正的說法是︰量子漲落。
在量子力學中,量子漲落(又稱量子真空漲落,真空漲落)是在空間任意位置對于能量的暫時變化。
從不確定性原理可以推導這個結論。
這些道理凌玄不懂,凌玄只是大概知道粒子位置對平均值的偏離就叫做漲落;而量子漲落的相關算法中,用到了薛定諤方程。
那只貓啊……
如果一個人可以和這只貓一樣,介于生與死之間,或者說,介于存在與不存在之間。
那麼這個人……
還會死嗎?
有人修練成縮地成寸龜,那麼為什麼我不能修練成超越生死貓?
真空不空,量子漲落;對凌玄而言,就是盒子與位置。
而這一點體現在杜謠的分身上,就是凌玄與杜謠如今所看到的,那個分身所走的每一步都會引發爆炸,但是每一次爆炸卻又都傷不到那分身絲毫!
這是因為,爆炸雖然是分身引起的,但爆炸發生時,分身與爆炸點其實是不處在同一處空間之中的。
至于為什麼爆炸明明就是在分身的腳後跟處發生的,這爆炸點卻與分身不處在同一空間?
因為這就是漲落!
通俗地說,就是分身在平行線上,而爆炸點則是在平行線下。
一上一下,這爆炸自然也就份不到杜謠的這具分身了。
而至于為什麼會看到爆炸就發生在那分身的腳後跟處?
這是因為兩者確實是離得很近。
但是就算兩者離得再近,兩者之間也是隔了一條平行線的!
再有就是,這爆炸其實在分身踩下去的那一瞬間就已經發生了。
但為什麼會出現要等到分身抬起腳後,才看到爆炸?
這是因為兩者處在不同的空間,而這兩處空間的時間流速是不一致的。
那為什麼時間流速不一致?
這是因為,分身所在的空間因為分身存在的原故,時間流速快了;而爆炸點所在的空間什麼也沒有,所以時間流速相對就慢了。
最後就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因爆炸而引發的巨大能量,是如何湮滅的?
是如同藍星上的物理學所言,是被另一種能量相抵消的,還是它自己散發開的?
亦或者,爆炸的能量既沒有被抵消,也沒有自行散發,而是積累了下來?
如果是積累了下來,那這些能量存在于什麼地方?以及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存在?
這最後的問題,凌玄沒有答案……
這意印內空間與外頭的虛空,本身也是兩處完全不同的空間。
就像是坐井觀天,從井中往天上看,確實是可以看到藍天白雲,偶爾也能一睹鷹擊長空的颯爽英姿。
但這絕對不是井外的全部!
相比于凌玄,杜謠對這些的了解,不能說是一片空白,但也肯定多不到哪去。
眼看著自己的分身一步步地繞行著,好不容易繞到那星辰沙所在位置,有驚無險的取了星辰沙後,又一步一爆炸的繞了回來。
等到分身成功回到意印內時,杜謠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跳炸了……
至寶啊!
到手了!
然而,星辰沙是拿到手了,但杜謠卻完全生不起半點喜悅!
因為……
凌玄仍還沉浸于測算之中!
這算什麼?
一瞬間,杜謠就覺得手中這塊拳頭大,晶瑩剔透,輕若蟬翼一般的星辰沙,就像是一個燙手山芋一般……
更為重要的是,杜謠心里竟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絲對凌玄的敬畏!
等到凌玄測算完,回過神來時,就發現杜謠正手捧著臉,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那眼神似乎還有著一絲崇拜、敬重,以及殺氣……
凌玄有點承受不住這種目光,就道︰「前輩可有什麼指教?」
「呀!測算完了?」
「嗯,完了。」
「可有什麼結果?」
「結果前輩不是已經拿到了嘛?」
杜謠听到這,就把那星辰沙塞給了凌玄,然後呼閃著雙晴,道︰「吾非是說這,吾問的是汝測算之結果。」
凌玄聞言就笑了,道︰「呵哈哈~,前輩可是想學?」
就等你這句話了!
杜謠馬上就問︰「什麼條件?」
「碎空斬神劍經。」
「好!吾傳汝碎空斬神劍經!」
交易意願達成,杜謠當即便取出了一枚古樸玉簡遞給了凌玄,道︰「此中所載便是那碎空斬神劍經副本,此斬神劍經乃出自南青洲陰陽術宗。」
凌玄接過玉簡後,也不觀看,直接就收了起來,然後道︰「虛空不空,虛空漲落,按我的測算,應就是在這無盡虛空當中,有兩種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力量,這兩種力量相互依存卻又相互泯滅。
而這兩種力量相互依存相互泯滅之間,便是這漲落。
簡單來說,就是劃出一條直線,直線上方的力量與直線下方的力量必須保持一致,這樣才能讓這條直線不會彎曲變形。
一旦直線下方的力量多了,直線上方就會產生出等量的力量,將直線下方的力量泯滅。
反之亦然。
這就是虛空不空。
而虛空漲落,則是指在這條直線上,某一點上下兩方能量的暫時變化。」
說到這,凌玄停頓了一下,重又整理了一番思路後,又道︰「就如前輩那分身在虛空中行走時,相當于是行走于那條直線的上方。
分身的每一步所產生的力量會聚于一點往直線下方擠壓。直線下方為了消彌分身所帶來的額外力量,便會釋放出等量的力量。
這兩股力量相撞所產生的爆炸,就是前輩所看到的爆炸。
本來,這種爆炸是不可以被觀察到的。
但由于分身帶動的力量是外來力量,這外來力量替代了本該由直線上方釋出的力量;與直線下方的力量砸撞並發生爆炸,這才能被我們所觀察到。」
杜謠听著,直覺似懂非懂。
「那為何爆炸傷不著吾那分身?」
凌玄回答道︰「這個問題便就涉及到了空間與時間。
我方才說了,分身行走于直線上方,而分身帶動的力量是聚于一點向下作用。
也即是說,只要分身離開了那一點,也就等于是離開了爆炸發生的地方,這爆炸自然也就炸不著分身了。」
離開了就炸不著了?
杜瑤疑惑道︰「但是爆炸余勁……」
「很抱歉,是我沒有把問題說清楚。」凌玄道,「比方說,從一到三,正常情況下是需要經過二的;但分身從一到三,卻是直接從一躍遷到了三,這中間是不需要經過二的。」
凌玄這麼一解釋,杜謠就听明白了︰「如此說來,咫尺天涯便是把這個二抹了去?」
「對,可以這樣理解。」
杜謠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道︰「空間上解釋得通了,時間上呢?為何每次爆炸總是在分身抬起腳後才發生?」
「事實上,爆炸從分身踩著那一點的那一剎那間,便已經發生了。只是由于分身的存在影響到了時間的流速,使分身所在的那處空間的時間快了那麼一點點。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點的時間加速,讓得分身能夠及時離開爆炸點所在的空間,從而完美避過了爆炸。」
哦,原來是這樣!
這下總算是明白了,為何分身在虛空中看著是步步驚心,卻又有驚無險的原因了。
「最後一個問題。」
杜謠滿懷期待的看著凌玄,道︰「汝是如何測算出結果的?」
「……」
凌玄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見凌玄遲遲不開口,杜謠心中不由失落了起來,道︰「怎了?是不願說,還是不能說?」
「倒也不是不能說,是不知該如何說。」
凌玄努力地在整理著思路,但卻怎麼也理不順其中關鍵!他發現無論怎麼編排,也不能言簡意賅地為這個答案作出解釋……
見凌玄這樣說,杜謠雖然感到失望,卻也不強求凌玄回答,「既然不知從何說起,那便暫且記下,待汝日後想好了,再來告訴吾。」
杜謠這個姿態反倒讓凌玄不好意思了。
但真讓凌玄解釋測算過程的話,這根本也解釋不了啊!
和她說量子力學?說薛定諤的貓?
凌玄本身就對這些不甚了解,讓他怎麼去教別人這些?
于是凌玄就道︰「我是從宗內一本閑記中看到這些的;而知道了結果,再倒推出過程便不算是難題了。
前輩,不是我有心藏拙,實在是我不知道這個問題該不該回答。」
這幾句話給杜謠點明了︰
一,這是宗門隱秘。
能說的都已經說了,不能說的你也別問了。
二,結果已經告訴你了。
至于過程?自己去推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