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對臉孔的說辭嗤之以鼻,道︰「姑而不論你所言是真是假,只說你連個名字都不願與人說,如何敢信?」
「本尊羅天。」
「嗯,本祖羅喉,人稱魔祖,乃混沌初開天地初成時誕生的第一魔。」凌玄笑道。
你以為你被封鎮在這羅天墓里,你就是羅天了?真當我沒考究過羅天秘境的由來?吹牛皮而已,又不用打草稿,誰不會啊?
「三千年前,本尊乃是冥厲靈宗忘川一脈脈主,功行已至道君中境。
那時,道玄劍宗正與源清神宗爭東華,源清敗跡已顯,為掰回頹勢,源清宗掌教親至東離洲勸說我等三宗干預東華洲事務;本尊那時功果初成,正是意氣風發之時,請纓出戰首先到了東華洲,結果卻是在進入東華地界之際,被道玄劍宗時任掌教斬了一劍。
這一劍斬盡了本尊生機。
本尊自知時日無多,倉促間只能將道宮化作這秘境,再以秘寶改變秘境的山川地脈,使之形成了一處養尸之地。
只是未等本尊將尸身安置妥當,元神就意外消亡于宗門之內,只剩得一縷殘魂僥幸存了下來進入了輪回。
宗內未有發現本尊道宮已化作秘境,將本尊葬入了祖地;本尊準備的後手,倉促間本就錯漏不少,尸身未能如期葬入養尸之地更是讓本尊感覺絕望。
然而得天之幸,八百年前,本尊那殘魂轉世之身依循冥冥定數,回到了本尊道宮之中,本尊才得已復蘇。
小輩,汝之到來,于本尊而言是一次月兌困機會。只是,成也好,不成也罷,無非就是早些晚些罷了。八百年而已,很短的,本尊還是等得起的,倒是汝,可能等得到百年之後?」
凌玄就道︰「小道是正兒八經的從秘境入口進來的,既然可以從正門進來,自然也可以從正門出去;你卻來告訴小道,需要去掘人墳墓方可?鬧呢?還是搞笑呢?」
「汝怎會有這種想法?此處秘境準入修為是鑄基境,汝不過是開脈境,莫說是門,便是縫隙汝亦休想找到。」
「小道進來了,說明你是錯的。」
「為何只有汝進到了這處?」
「……」凌玄一時語塞!
「汝所積累法力堪比鑄基境,此是汝得以進入之前提;只是,開脈境再如何逆天,法力渾厚再如何驚世駭俗,汝亦終歸不過只是開脈境而已,能瞞一時乃屬僥幸,亦是不幸。」
凌玄聞言心中一愣,道︰「你是說,小道之所以在這,而不是在秘境內,是因為秘境本身排斥所至?」
「然也。汝可知此處之外是何地?」
「不知。」凌玄回答道。
「冥厲靈宗祖地,本尊那尸身埋葬之處就是這里的出口;汝若是想要離開,只能是挖開本尊那墳墓。」
臥槽!這麼狠?凌玄听完只覺眼前金星直晃得利害!
「這不對吧?既然出口就在你的墳墓里,那你為何不自己將戶體拿回,卻要小道替你將尸體另行安葬?」
「汝有那本事揪著自己的頭發,將自己揪起來嗎?」
呃……沒有……
「你既然不能,難道小道就能了?」
「他人可否揪汝頭發,將汝揪起?自然是可以,汝將本尊尸身帶出墳墓,待汝鑄基之後再入秘境,本尊那尸身自然也就到了秘境。」
「就這般簡單?」
「不然呢?哦,對了,冥厲靈宗祖地乃是禁地,汝若是行差踏錯了,比死都慘;所以你還需要學一學本尊的傳承,以便萬一之時可以冒充本尊轉生,騙一個活命機會。」
凌玄听到這就笑了,道︰「看來事情你都安排妥當了,只差小道點頭了,是吧?」
「小輩,汝若是要月兌困,是沒有其他選擇了的。」
「前輩,若小道將你除去呢?需知小道乃劍宗弟子,生平專職除魔衛道。」
「哈哈哈!螻蟻伐天,汝能嗎?」
「以往不能,現在卻是難說了。」凌玄背起手,來往踱著步,道︰「言多必失,前輩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吧?
你說你那殘魂轉世來過,為何卻不替你收攏尸骨?
小道替你解釋,其一,他那時乃是歸元道宗弟子,被道宗洗腦乃屬正常,你那殘魂轉世已經是一名正義凜然的衛道者,見到你,他寧死也要除魔衛道!
其二,他當年只是進入到了秘境,而不是這處墓城,盡了他最大的能力,也就只是足夠將你呼醒而已。
其三,他確實按照你所說的去做了,只是可惜失敗了,他死在了冥厲魔宗祖地里。
而小道認為最有可能的,是其四︰你鳩佔鵲巢,雖然騙過了那殘魂轉世,卻因某些原因而功敗垂成!
前輩,小道所說,哪一點是真?」
「理由,汝所說四點依據為何?」
凌玄道︰「需要理由嗎?小道非是那刑偵人員,為何需要依據?」
「既然無有理由依據,汝要如何判斷本尊所說真偽?」
「簡單!」凌玄道,「你是魔道之人,蠱惑人心當是不難,既然不難,你上來就直接蠱惑人心不就完了?小道只是開脈境,如何能抵擋得住你這道宮真人的手段?你到底是從哪兒來的這興致,與小道在這扯蛋?」
這就跟某些扯淡的推銷員一樣,任你將自己推銷的產品夸上了天,一句「既然你的產品這麼好,為什麼你不自己賣?」就足夠讓他們收聲了。
同樣的,任憑這張臉孔說得再有道理,再如何無懈可擊,放著最簡單實在的辦法不用,卻去跟人大費周章地說一堆理由……
放個屁而已,至于月兌褲子嗎?
「小輩,千金難買心頭好,本尊樂意,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誠如前輩所言,小道樂意被困死在這,你能奈我何?」
頓了一頓,凌玄又道︰「況且,小道認定了你是鳩佔鵲巢,自然就有對付你的辦法;你若是有能耐,就來阻止小道唄。」
「汝既有自信,便去做予本尊看。」
「謹受命,不敢違也;前輩且自珍重,小道告辭。」
出了靈堂之後,凌玄的心情就沉了下來,初時,凌玄只是認為自己只要能找到出口,自然就可以離開;但是現在看來,這處墓城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復雜啊!
那個臉孔說他就是羅天,這一點凌玄沒有懷疑,但是到底是三千年前的那位羅天,還是八百年前的那位羅天,就有待商榷了。
這兩位羅天,凌玄更頃向于後面這位。
因為他自己都說了,是後面這位找到了這秘境之後,他才醒過來的。
那麼,事情很有可能是這樣的︰後面這位羅天找到了秘境,意識從此回歸到了三千年前的尸體中去,但是由于修為太底,非但根本就操控不了那尸體,反還被困在了里面。
魔道的尸身,玄門的魂,再加之兩者等級相差太遠,按說被困這一方是活不久的;只是由于兩者在一定程度上算是同一個人,所以尸身鎮壓意識時,放水了?
而八百年時間下來,讓他得將些許力量透了出來,從而可以凝聚出一張臉孔?
呼~!
長長呼了口氣後,凌玄心道︰「這里的勢對那靈堂很排擠,這是不是意味著,這墓城其實也是鎮壓桃木棺的一個手段?如果是,那麼這里的問題就更大了……」
自悟了勢回到這墓城,凌玄就有種十分厭惡排斥那靈堂的感覺,這不正常!
按那臉孔說的,是先有了秘境,才有的他在冥厲魔宗的墳墓,而這處墳城,應該是他自己鎮壓自己後的產物。
也就是說,是先有了桃木棺,才有的這處墓城。
那麼問題來,墓城里的喪尸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那三具武修喪尸又是怎麼回事?既然這里的勢排斥厭惡桃木棺,那為什麼那武修喪尸會稱那臉孔為「將軍」?
如果可以解開這個迷,凌玄琢磨著應該有很大的可能借勢離開這里才對。
但是,該從什麼地方入手呢?
凌玄琢磨著問題,不覺間就在城中閑逛了起來。
這逛了一圈之後,凌玄發現,這里的喪尸擺攤售買的東西,衣食飾品胭脂武器之類的,全都是陣舊殘損的;但是那些蔬果,魚,野味之類的,竟然全都是新鮮的!
這合理嗎?這根本就沒有任何合理之處!
但它就偏偏這麼活生生地擺在眼前!
凌玄嘗試著去與擺攤的喪尸交談,然後那只是些沒有意識的行尸走肉,完全就把凌玄當做是透明的……
喪尸不搭理凌玄,凌玄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是繼續閑逛。
不一會,就逛到了一處衙門口前。
「羅天府知府衙門?還有衙門……」凌玄看到牌匾上的字時,不由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凌玄突然就起來了一件事,于是抬腿就進了衙門。
「是了,不知這衙門里可有些記載保存了下來。」
衙門里有一具獨臂喪尸正在操練好幾十個連站都站不正的喪尸。
這不就是那三具武修喪尸中的那個獨臂喪尸嘛……他沒有灰飛煙滅?
凌玄正疑惑間,那獨臂喪尸已經發現凌玄走進來,就邁著八字步走到凌玄跟前,單膝下跪,行禮道︰「卑職高飛,拜見將軍;將軍親臨府衙,可是前方戰事吃緊?」
嗯?成將軍?
凌玄聞言一愣,隨即心里直想笑。
咦?不對!戰事?什麼戰事?
凌玄腦中靈光一閃!道︰「我來此就是要問你一問,你對前方戰事有何見解?」
「將軍說笑了,末將不過是一介莽夫,怎敢輕言軍政大事?末將沒有見解,一切皆听從將軍指示。」
「你就當是閑聊,說說吧。」
「這……既然將軍說是閑聊,那末將斗膽說上幾句,如有得罪,請將軍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