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章 勢爭唯法度

張御很是平靜望有片刻,在他目印觀察之下,這些邪神並不是方才所表現出來的扭曲模樣,而是一團不辨形狀的穢濁之氣。

角空星上的禁陣雖擋住了大團穢濁之氣,可那一絲絲幽深晦澀的氣息仍在試圖往里滲透進來。

實際上從禁陣的些許變動上面看,這些東西先前當是動用了迷障的,但他完全沒有感覺到什麼。

這應該是這些邪神的實力略遜于朱鳳、梅商二人所遇到的那一頭,所以迷惑不了他。

他看了幾眼後,便干脆不去理會,繼續在那里定持,順便推演那門目印神通。

又是幾日過去,他抬眼望去,見那邪神似又是多了一頭,而圍裹在角空星上穢濁之氣更是濃郁了幾分,有隱隱透染進來的勢頭。

他看過之後,淡聲言道︰「敕、誅!」

此一言道出,那些邪神身軀之上忽然爆發出耀目閃光,在幾個呼吸之間,連帶那些穢濁之氣一同化作虛無,此物一去,虛空之中一片通透,再度顯出現了無數繁星。

而這個時候,他忽然往某一個方向看去,輕輕一甩袖,一道劍光倏地飛出角空星,下一刻,虛空之中爆發出了一道法器相撞的光亮。

不過躲藏在暗中之人看去沒有與他交手的打算,在察覺到自己已然暴露之後,似乎是怕他追來,便帶著一絲慌張飛速遁走了。

張御職責是鎮守角空星,故也沒有去追趕,心意一召,蟬鳴劍就又轉了回來,他把心光放出,沉浸入周圍禁制之中,見都無異狀? 便收了心光,繼續定持。

上宸天,長盤道宮之內? 贏沖正在排布派內事宜? 有一名弟子站在殿外稟告? 道︰「老師,曹玄尊回來了。」

贏沖放下呈書,道︰「請他進來。」

曹道人自外走了進來? 與贏沖見了禮。

贏沖很是客氣的請了他坐下? 道︰「曹道友怎是突然回來了?可是角空星那里出了什麼變故麼?」

曹道人回言道︰「贏道友,角空星那邊忽然換了一個鎮守,手段十分厲害? 我雖未曾見到是誰人? 但是從其出手來看? 極可能是那位……那位玄廷的張守正。」

回想起方才的遭遇? 他仍是心有余悸。

他是出身附從小派的玄尊? 本身修為法力都是不高? 所以才被贏沖指使去監察角空星,可此前那一劍過來,其上力量幾是將他護持法器和渾身法力都是殺崩,而看上去對方還只是試探的一劍,這讓如何不怕?

他當時就沒敢再停留? 而是直接跑了回來。後來細想? 玄廷之中現如今有名能手之中? 用劍之人就沒幾個? 有此能耐的,還有可能來鎮守角空星的,那只可能是張御了。

贏沖沒有立刻听信于他? 而是仔細問了一些詳情,最後才道︰「不錯,听曹道友之言,此人當是那位張守正無疑,曹道友此刻回來是正確選擇,我上宸天不該再無故拋卻力量。」

他對孤陽等人將連羌、蔡燻二人提前排斥出局的舉動其實是不贊同的,這麼做短期看是好事,但實際上仍舊損傷了自身實力。

在他看來,便是有矛盾,也是可以調解的,特別是在外部壓力越來越大的情形下,更可利用大勢驅使此輩,而且這麼做也實在太過粗暴了,真當其余玄尊看不出來麼?人心就是在這麼不知不覺間失去的。

現在他只能小心使用手中的每一分力量。

只在這時,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個念頭,這一次張御孤身在外,若是能將張御圍殺,那麼……

可是在心里反復衡量過幾遍後,他卻是嘆息一聲。

此事十分難為,角空星本身就攪亂天機,憑著邪神之助可以盯著,但是要一鼓作氣登上去卻難,對方還有元都玄圖接引,見到不對,那隨時可以轉了回去,調動再動多的人手也不可能將其圍殺。

除非是能動用青靈天枝拖住元都玄圖,那麼倒是有一定可能將此人殺死。

從他本心而言,若是讓他來選擇,不定就這麼做了,但可惜駕馭青靈天枝的權柄不在他手里。

只是為了一個寄虛修士,孤陽等人是絕對不容許他如此做的。

曹道人此刻則是心中慶幸不已,佩服自己當時的果斷。張御在殺敗連、蔡二人後,上宸天都是公認要盡量避免與這一位交戰,要是當時自己再遲走了一步,那說不定就回不來了。

他見贏沖久久不言,便試著道︰「贏道友,有此人坐鎮,角空星便無法攪擾了,邪神對其毫無威脅,而在下也不是此人對手,若是再去,怕是……」

贏沖道︰「道友說得是,這人的確難以對付,此事便先不用做了,容我尋一個對策。此行道友辛苦了,先行回去休整吧,放心,道友該得的賜賞一份不會少。」

曹道人欣喜道了一聲是。這也是他樂意為贏沖辦事的原因,後者做事很講道理,做事都給好處,做得好便給得多,做不好也看情形,不會一概問過,也不會強求你去做超出自身能力範圍的事。

不過要是你要陽奉陰違,不願听從,這位懲處起來自也一樣不會手軟。

可要是換成三位上尊,除了把好處留給親信和一些道行修為高深宿老之外,其余人多數時候只能被白白驅使。

曹道人告辭離去後,贏沖想了想,喚來了白衣小童,沉聲問道︰「可能讓那位出手麼?」

白衣小童目光呆滯了片刻,隨後搖了搖頭,道︰「不行,不能出手。」

贏沖又問了一句︰「可能賜下一些用物麼?」

白衣童子又呆了片刻,才道︰「代價。」

贏沖沉思片刻,點下了頭,又讓那白衣小童去了。

說要代價,那就沒有辦法了。要是能付得出代價,那他還要找外面的力量干什麼?

讓他嘆息的是,上宸天因為曾與天夏一體,所以也保留接納了許多天夏體系中的東西,也是因此,如今的上宸天,比起神夏之時,中下層強盛了不是一點半點,而是數倍之差距。

可是決定雙方力量對比的,終究是上層力量。他發現比起那時,自己所能動用的力量非但不多,反而變得少了。

而反觀玄廷,其派遣往虛空之中的每一個玄尊,背後都有著元都玄圖這等鎮道法器相助,更有上乘法器可得借用,這讓他如何打得贏?

可他沒可能去推倒這些,先不說他做不到,便說他自身也是受益人之一,就不可能去做此事。

他想了想,好在從各種情形來判斷,張御應該不可能一直待在角空星的,等那里替換了人手,那再想辦法不遲。

這時他又想起投入到內層的道書,如今過去月余,也不知情形如何了,便喚來一名親信弟子,問了一下此事。

那弟子回道︰「回稟老師,此前傳來消息說,那道書投入了訓天道章之後,著實引起了不小動靜,還引得一場大辯討,後來天夏一名玄尊還出面駁斥過,才將此勉強壓了下去,不過從各方面眼線傳來的情況看,這道書仍是在私底下流轉著。」

贏沖嗯了一聲。天夏不同于上宸天,遇到事之後,上層的反應是很快的,道書被排斥他也是有所預料的。

不過光是批駁並沒有用,越是批駁道書傳播越廣,關鍵是源頭不去掐斷,那他就可以不斷將後續道書投入進去,讓那些低輩玄修無所適從。

訓天道章雖然使得諸人得以聯絡交通,但是同樣,也給了他們滲透攪亂的渠道。

他心中略略寬慰了一些,角空星那邊失利,這方面卻是稍有了一些收獲,這也算是有得有失了。

他關照道︰「不要放松,你需繼續盯著,有什麼變化就來及時告知我。」

那弟子應命下來,見贏沖再無關照,便告退而出。

到了外間,他想著已然半月沒去過問此事,也該去問問了。

這不是他辦事不積極,也不是他對此不上心,而是半月時間對修道人來說根本就是一晃之間的事。

平日他需要打坐,需要祭煉本元法器,還要祭煉丹藥,更要修行神通道術,刻畫法符,這樁樁件件都需要時間,哪有功夫去顧及其余?

而這些東西可都是涉及身家性命,現在距離大戰不遠了,他必須加緊積累。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在他的概念之中,半月時間也不可能有什麼太大變化。

可是等到他尋到那些負責盯緊此事的玄修後,卻是發現情形與自己先前了解到的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他沉著臉道︰「此事發生多久了?」

為首的年輕玄修戰戰兢兢道︰「看起來大約有個七八日了……」

那弟子冷聲道︰「為什麼不來報我?」

年輕玄修更是害怕,道︰「回稟上修,因為訓天道章畢竟是天夏所立,為免天夏留意到我等所在,每次駐意過後,都是隔個幾日才是再是入內觀看的,故我等也是方才異狀的……」

那弟子道︰「你們這麼多人,難道不會分開去訓天道章?」

那年輕玄修面露苦笑,他們都是一個地方的人,分開入內和單個入內,不是一回事麼?可他不好明著反駁,只好道︰「是是,小人下次定然會注意的。」

那弟子冷然道︰「沒有下次了。」他身上法力一轉,那個年輕玄修整個人頓如煙花一般爆開,這殘忍一幕嚇得余下之人都是臉色發白。

那弟子哼了一聲,就轉身走了出去。區區一個玄修弟子的性命根本不放在他心上,金郅行那里一直在傳授法門,此等人要多少有多少,且此舉也可讓余下之人長長記性,讓他們知道到底該如何做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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