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言。
羅九天站在古樸的大紅門旁翹首企盼著,見自家車隊駛來,連忙熱情地揮手。
紅門上懸著枚碩大的匾額,「玄機局」三個大字在夕陽下泛著肅穆的光。
羅家內外,也是一片肅穆。
「總會派出的人,就剩下了個九探喬念,」羅九天邊領著幾人走入正堂,邊低聲說道,「茉莉那邊還好,喬念雖然還沒醒過來,但命好歹算保住了,現在最讓我爹頭疼的,還是五更天和四夏鳴蟲那里……」
「四夏鳴蟲也是門派?」秦音興致勃勃地問。
「四夏鳴蟲和我八兩水類似,是家族內部傳承的派別,」羅九天介紹道,「我八兩水主研堪輿和體術,九探主練靈潮剝體,五更天主練掌御外物,四夏鳴蟲,練的是蟲。」
「蟲子?!」秦音的臉皺了皺。
「四夏人,出生時就有一只共生命蟲,」羅九天講出了興致,愈發滔滔不絕,「那命蟲共能鳴四次,每一次都會對周遭產生致命打擊,但是四鳴過後,命蟲就會離開原本的主人,重新遁入土中,等待下一個命人出世,而失去了命蟲的四夏人,則會當場死去。」
「嘖,」秦音眯起了眼楮,「那豈不是一輩子只能打四次架?」
「那倒沒有,命蟲是四夏人的底牌,除命蟲外,四夏人還會練許多蟲子,一般打架是不會使出命蟲的,」羅九天擺擺手,「不過……四夏鳴蟲的規模確實很小,而且派內陰盛陽衰,大部分都是女生……所以你們能想象我爹被罵成了什麼樣子吧?」
「為什麼罵羅叔叔?」小瀾跟著羅九天,抬腿跨過一道足有小腿那麼高的門檻。
羅九天嘆了一口氣,「因為……圍剿王城這事,最初是我爹的提議啊。」
幾人有些驚訝。
老羅不打架的時候,活像個彌勒佛,這樣的老羅,居然會提出如此霸氣的方案。
道長倒沒怎麼感到訝異,「是不是總會里,有少女遭了殃?」
羅九天點點頭,「王神的殺戮蔓延到了異人身上,所以我爹一提議,其他幾位副會立刻就答應了,四夏的花大姐也是副會之一,但是啊……數她罵我爹罵得狠。」
花大姐?
瓢蟲?
「不至于吧……」秦音嘟囔道。
「不至于?」羅九天瞪大眼楮,「等你們待會兒看看那個花大姐抓住我爹衣領的樣子,你們就知道至不至于了。」
很快,花大姐和被抓住衣領的老羅就出現在他們眼前。
令他們詫異的是,花大姐居然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子。
女子穿著一身橘紅底色的緊身旗袍,旗袍上點綴著大朵大朵的黑色牡丹,遠遠看去,真的很像瓢蟲。
「夏花家主請自重啊……」
被花大姐攥在手心里的老羅慌亂地擺手,往後縮去,口中不時冒出顫巍巍的求救。
真是顛覆人認知的一幕。
「我四夏統共幾個小男孩兒啊,嗯?這一波跟過去,全折了,連個說法都沒有,凶手呢?凶手是誰啊?你們倒好,自己跑出來了,把我們那幾個小家伙丟在王城,我看你這只老狗真是欠教訓了!……」
「哇——」秦音搖了搖頭,「老狗,這罵得可真難听啊……」
羅九天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呃……雖然听上去像在罵人,但那其實是我爹的真名。」
幾人呆若木雞。
羅……老狗?
怪不得老羅一直堅持,讓他們稱呼自己為老羅就好了。
「花姐姐!」羅九天一靠近二人所在的房間,聲音立刻尖俏起來,蹦蹦跳跳地走到花大姐旁邊,兩只手搭在她的胳膊上,眨著眼楮看她,「花姐姐這是干嘛呀,氣壞了身子多不好,不如坐下……啊!……」
花大姐松開了老羅,一拳捶到羅九天臉上。
老羅趁此機會立馬溜了,也不顧兒子死活,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他們後面。
「各位來啦,路上可好嗎?車馬可安穩?」還不忘和他們寒暄了一下。
「好,好,安穩,安穩……」幾人連忙點頭如搗蒜。
花大姐看著捂著鼻子眼淚汪汪的羅九天,「哼」地一甩胳膊,扭動腰肢走到茶案旁,眾人這才注意到,茶案右手邊的太師椅上還端坐著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小男孩見花大姐靠近,忙放下手中的糕團,正襟危坐地看著花大姐。
花大姐的陰影將男孩籠罩住,男孩兩手捏住膝蓋,怕得瑟瑟發抖。
小男孩穿著普普通通的衛衣牛仔褲,腳上卻躋著一雙拖鞋,見花大姐走近,兩腳一僵,拖鞋都嚇掉了。
「行啊,」花大姐的話從牙縫里擠了出來,「五更天又派你出來對付我。」
「非……非也,」小男孩緊張地後仰,「師父與師兄實在是無法抽身,這才派妙真至此處理幾位小輩的事情,妙真……」
秦音輕聲道,「這小家伙是五更天的人?!」
老羅暗笑,「秦音姑娘,莫看妙真年紀輕,他已是五更天的七位醮天之一。」
小瀾還記得羅九天的介紹,醮天是五更天的第三階能人,成為醮天的人,已可御物控靈臻入化境。
這妙真小小年紀,就有這般神通了。
但此時此刻,小瀾並不羨慕,只是同情。
「我也不刁難你們五更天和羅家,」花大姐說著,挺直腰背,俯視起妙真,「只要你們能找出那個葉白,然後把他交出來,其他都好說,人死不能復生,我就想要個說法,這不過分吧。」
「這事……」羅九天又冒了出來,捏著鼻子導致聲音尖尖的,「這事絕不可能是葉白干的!」
看到花大姐的表情後,羅九天飛快地跳到了小瀾身後。
「我用人品擔保,」他拍拍自己的胸脯,「這要真的是葉白干的,我把腦袋賠給你。」
「妙真也可用人品擔……」
花大姐的眼鋒唰地刺了過去,唬得妙真直接把最後一個字咽了回去。
隨後,那嫵媚又鋒利的眼神竟扎向了自己。
確切地說,是他們這一伙人。
花大姐這眼神一飛,視線範圍內的所有人看上去都受到了無差別攻擊。
「你們又是什麼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