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聰明的雨萱。
好棒的雨萱,努力活下去的雨萱。
「雨萱我們馬上就到!你哥哥……」
電話卻忽然斷掉了。
小瀾立馬打了回去。
再沒有接通。
「怎麼回事?」白雲起邊跑邊問,「打不通了嗎?雨萱她……她到底怎麼了……我……我……」
「別擔心,過去這麼久了,應該是手機沒電了。」
小瀾為白雲起定定心,也用同樣的理由安慰著自己。
鐘樓在很遙遠的地方,兩人卻很快跑到了。
小瀾和白雲起沒有猶豫地鑽進鐘樓正門。
在哪里?
「我找一樓,你去二樓!」白雲起一反常態地迅速做出決策。
但小瀾的直覺卻有不同的意見。
「還是你去二樓吧,」小瀾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這番話,「我在一樓。」
說完便沒有理會白雲起,徑直往一樓大廳兩側的走廊走去。
為什麼會這麼說,這麼做?
就好像有一只手,在牽動著她,控制著她。
好在白雲起沒什麼異議,身後響起了他「咚咚咚」爬樓梯的聲音。
小瀾卻迷茫地站在一樓,準備先從房間找起。
哪個房間隱藏著可愛的雨萱呢?
小瀾打開手機電筒,打開了所有門,對于自己而言,沒有一扇門上了鎖。
什麼都沒有。
又查一遍。
還是沒有。
難道在樓上。
或者根本就只是一個能夠听到鐘聲的地方?
小瀾沿著牆壁慢悠悠地走。
不知道樓上怎麼樣了。
可能白雲起會有所發現。
要不上去看看?
這麼想著,小瀾小跑起來。
「滴滴!」
耳邊猛地傳來一道短暫而清亮的響動。
就在自己耳邊!
在哪里?
哪里的聲音?
小瀾左顧右盼,身邊沒有其他人,更沒有房間和門。
但那聲音明明就是耳畔傳來的!
到底是……
一絲靈光出現。
小瀾看了看前面的門和後面的門。
進入前門,丈量了一下房間的大小,後門亦然。
兩道寬度做加法,小瀾從前門出發一步步邁過去。
「42!」
最後一步邁完了。
小瀾抬頭,距離後一扇門還有大概五步的距離。
凌厲的眼神看向那堵牆。
兩個房間中央,還有另外的空間!
仿佛在迎合小瀾的想法一般,「滴滴」聲又起了。
果然,就在自己站的地方,就在兩個房間中央,那堵牆後面!
該怎麼進去?
小瀾動手撫模發出聲音的牆壁,輕敲,果然傳來了空洞的聲音。
手指仔細摩挲著牆壁,小瀾很快發現了異常。
本來以為的牆壁上的繁復花紋間,居然出現了縫隙,小瀾沿著那道縫隙模下去,一扇門的輪廓出現了。
就是這里。
沒有門把手,小瀾努力把手指伸進門縫,一點點摳開了門。
霉味混雜著血腥味,從縫隙里鑽了出來。
充斥著絕望和詛咒的味道。
小瀾的指甲幾乎被刮斷,咬緊牙關,門里的世界逐漸出現在眼前。
好黑啊。
再無法打開更多了,小瀾用力拉門,門卻不再移動,似乎被卡住了。
小瀾深吸一口氣,毅然側過身體從門縫里鑽了進去。
瞬間被黑暗籠罩。
小瀾連忙掏出手機打開電筒。
四處照照,這狹窄的空間塞滿了東西,掃帚、墩布、甚至是輪椅,除草機。
這是一個儲藏間。
發霉的味道可以理解,但血腥味是從哪里傳來的?
還有響在耳畔的「滴滴」聲。
沒那麼簡單。
小瀾轉變光的方向往地上照去,在高高豎起的工具後面,一扇半打開的地面上的小門就在那里。
小瀾忙撲過去往門下看。
一道整齊的階梯橫在畫面中央,階梯通向更深的黑暗,小瀾沒猶豫,直接跳進去了。
血腥味,就從這里傳來。
手機的光芒晃晃當當,小瀾照著自己腳下的樓梯,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忽然,下面不遠處的地方亮起一米綠色的光,幾乎一瞬間就消失了。
伴隨而來的,還有那熟悉的……滴滴聲。
那應該是雨萱的手機。
小瀾加快動作。
「雨萱?是你嗎?」小瀾喊道。
沒有人回答。
一片寂靜。
又往下邁了幾步,已經到達了平地,小瀾抬起手機往剛才的方向看。
一只手,握著一枚手機。
手的主人趴在地面上,身上臉上手臂上,布滿了坑坑窪窪的已經結痂的傷口。
一股酸澀涌上鼻尖。
那是傷痕累累的,失去了知覺的少女。
就是雨萱。
「雨萱……雨萱……」
小瀾半抱起她,正臉露出來的時候小瀾才發現,雨萱的脖子上有一道長長的血痂,丑陋的血痂橫亙在脖子中央。
或許是因為逃過了這道致命傷,雨萱才有了活下來的機會。
呼吸和脈搏平穩,小瀾略放下心,她只是因為過于虛弱陷入了短暫的昏迷。
小瀾抱著她,靜靜地等。
沒過多久,雨萱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小瀾連忙低頭,「雨萱?……」
雨萱消瘦的臉上先是浮現了一絲茫然,慢慢睜開雙眼,注視著小瀾的臉。
兩人就這樣互相凝視了幾秒。
兩行熱淚從雨萱的瞳孔中滾落。
「廖……廖……」
雨萱抓緊小瀾的衣角,支離破碎的虛音從干澀的喉嚨里傳出來。
「雨萱不急,別太累……我已經找到你了,我會保護你。」
小瀾極盡溫柔,輕拍著雨萱的手臂。
雨萱的淚一串接著一串,哼哼唧唧地想說些什麼。
「你先休息一下,雨萱,等你有力氣了,我帶你去找你哥哥,你再跟我們好好講。」
抓著小瀾衣角的手更緊了,雨萱的淚珠連成了線,拼命地搖頭。
「哥……哥……」
一絲不詳爬上心頭。
「哥哥,怎麼了?」小瀾試探著問道。
「哥……哥……死……掉……了……」
哥哥死掉了。
小瀾努力讓大腦冷靜下來,沉默良久。
死掉了。
死掉了。
小瀾呆呆地半跪在地上。
「白雲起……已經……」
雨萱的哭聲細細的,輕輕的。
半晌,小瀾才調動起已經僵直的肌肉,舉起光源往更遠的地方看去。
雨萱的另一只手旁,是一個人。
雨萱緊緊抓著的。
那具已經呈現出青白的膚色的,渾身都被早已干涸的鮮血浸透的少年。
那才是真正的白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