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九天又開始焦慮地滿屋子亂轉,時不時低頭看看一動不動的張博銀,當然了,主要是在看他手里抱著的蟠龍池。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道長看向羅九天。
「嗯。」羅九天耐心地回復了一個眼神。
截至剛才,道長已經「忽然」想到好幾件事了,這麼多事同時塞進了自己的腦袋,羅九天已經感覺,下一秒,要麼真相會出現,要麼自己的大腦會崩潰。
道長豎起食指,「大祭壇。」
羅九天一邊思考一邊點了點頭,「那個女孩說過大祭壇的事,我記得,你們以前好像說,村民們把那個焚尸爐叫做火蓮是吧?那我們到底應該怎麼稱呼它?火蓮?焚尸爐?還是大祭壇?」
「大祭壇,」道長口氣肯定,「那才是它最開始的名字。」
「唔……沒錯。」
「可問題是,」道長終于說到了自己想說的,「那是用來祭祀什麼的?」
這個問題……
羅九天張嘴,正準備回答,卻猛地發現,自己竟然回答不上來。
不是長生先知,也不是火蓮。
「村里人有什麼特殊的信仰嗎?」羅九天問道。
「你認為呢?」
羅九天倚著窗框認真想了想,「我覺得是有的。」
「為什麼?」
「我也說不準……但我認為,既然他們這麼相信那個所謂的先知,總不可能是無神論者吧?這樣來看……誒?那是……」
羅九天兩手插兜站在窗戶旁邊,上半身探出了窗框,正凝神盯著什麼東西。
「怎麼了?」
「這是……」羅九天伸手指著那東西,轉過身說道,「好像是一只壁虎。」
「壁虎?」道長的眉毛只糾結了一秒,「啊,壁虎!」
道長站起身,走到羅九天身邊。
木屋外的松樹下,一只小小的壁虎正靈活地爬來爬去,不時扭過頭朝著木屋的方向瞅兩眼。
羅九天注意到了道長的眼神,「道長,你認識那只壁虎?」
「你忘了嗎?」道長說道,「在山下的時候我們撿到過一只壁虎,是光之子叼回來的。」
「哦哦,對,誒?是這只嗎?我怎麼記得那只壁虎得有巴掌大了……」
「是嗎?」
正當這時,遠方的樹林深處傳來了枝葉擺動的沙沙聲。
眾人跟在那只全力攀爬的小壁虎後面,費勁地奔跑著。
寶木試過背著秦音跑,但是這樣一來,他的速度還不如瘸腿的秦音自己跑起來快,于是他們只能勉強地拖著腿瘸的秦音和虛弱的小瀾,盡量緊跟著穿梭在綠色草葉間的綠色壁虎。
小瀾的嘴唇都白了,她抹掉額頭上的汗,抬頭看了周圍一眼。
「這里……」
「這里怎麼了?」攙著她的沈夫警惕地望向四周。
「我怎麼覺得有點熟悉?」
「啊?不會吧?」秦音喊道,「我們繞回來了嗎?」
「應該沒有,」傻子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大家再快一點。」
「快不起來啊傻子哥,」寶木的腿腳也有點不利索了,「要不你在前面先追著,我們看著你的身影跑。」
「寶木哥,你有聞到什麼味道嗎?」小瀾問道。
「沒有啊,」寶木嗅了嗅,「這附近還是只有我們。」
「我好像來過這兒,」小瀾堅持道,「不是,我真的來過這兒!」
她的視線集中到一棵形狀奇特的榕樹上,那棵榕樹粗壯高聳,正在陽光下溫柔地擺動著自己的葉片。
小瀾扯著沈夫,跌跌撞撞地跑向那棵榕樹。
「我見過它!」
雖然上一次見到這棵樹的時候,它還沒有這般高大,那時,它或許只是一棵年輕的樹。
「怎麼了?」傻子見後面的人停下了腳步,高聲問道。
小瀾伸手觸踫著那棵樹潮濕的樹干,踮起腳尖朝遠方看去。
沈夫眨眨眼楮,和她一塊遠眺了起來。
小瀾蹦了蹦。
自己太矮了。
「要不你騎在我的肩膀上看?」沈夫問道。
小瀾收回視線,打量了一眼瘦弱的沈夫,「可以嗎?」
「我們扶著樹,應該可以的,」沈夫蹲,示意小瀾跨上來,「你很輕吧?」
「我不重。」
「那上來吧。」沈夫用光禿禿的小臂指指自己的後背。
「謝……謝謝你……」
沈夫馱著小瀾剛一抬起身,臉色就變了,小瀾裝作沒有看到,只伸長了脖子看四周。
「唔嗯……呼……嘿噫……」沈夫艱難地直起身子。
小瀾看不下去了,「你還好嗎?」
「還好啊,我還……呼……還好,」沈夫的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腳下開始哆嗦,「你一點也不重。」
嗯?怎麼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我是不咋重啊……」
「沒事,真的沒事,你快找吧,」沈夫終于倚著樹干,找到了一個相對省力的姿勢,「你在找什麼?」
「我在找一棟……啊!找到了!」
隔著一大片樹叢樹枝,那棟深褐色的小木屋,終于出現在了她的視野盡頭。
小瀾太過激動,差點在沈夫頭頂上跳起來,沈夫也失去了重心,寶木和傻子跑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二人嗚嗷叫喚著什麼,摔倒在地上。
「干啥呢?」秦音和寶木互相攙扶著,「小壁虎都快跑丟了,快跟上來!」
「小音姐,我看到木屋了!」小瀾把沈夫扶了起來,喊道,「就是火蓮的木屋!」
「木屋?在這附近?」
「就在前面!」小瀾喊道,「就是壁虎前進的方向!」
「所以壁虎是要帶我們去那木屋?」傻子問道。
「一定是的,」小瀾跑了起來,「那里應該是火蓮最眷戀的地方了,畢竟那是她存放先知尸體的地方。」
眾人匯合,朝著小瀾所指的方向跑去,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他們就再次發現了那只小壁虎的蹤影。
「果然!」小瀾興奮道。
「看來這小壁虎果然靠譜啊,」秦音笑道,「光之子叼得好。」
听到光之子挨了夸,寶木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腰桿。
他們一路跟著壁虎,不知疲倦,越跑越快。
繞過最後幾棵松樹,那棟小木屋就在前方的空地上,靜靜地等待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