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往前邁了兩步,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陷入了一片無邊黑暗。
道長飛快轉過身,對著身後的黑暗大叫了一聲羅九天的名字。
沒有回答。
什麼都沒有了。
「九天!」
道長拔腿奔跑起來,鞋底踏在地面上,發出了啪嘰啪嘰的水聲。
就像是清晨時分,踏上了落滿露水的泥濘草地。
道長停下腳步,輕輕祈禱著,模出了一張長明符。
萬幸,它亮了。
橘黃色的光芒頓時驅散了這片黑暗,道長彎下腰,照向地面。
腳下也是一片漆黑,但是比起黑色的土壤,這更像是……
咕嘟……
不遠處響起了類似氣泡出水的細微聲響。
道長辨認出來了。
他後退了半步,發現四周都是一個模樣。
這不是地面。
是水面。
他正踏在一片濃黑如墨的水面上,在光線的照射下,水面似乎成為了一面黑色的鏡子,透過那鏡子,道長看到了自己的臉。
他皺皺眉頭,將光源湊近水面。
那張臉清晰起來。
道長屏住呼吸。
那不是自己的臉。
水下有一張慘白的臉,正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瞳孔,無神地盯著他。
***
問靈張大了嘴巴,怔怔地望著這座骨山。
「哇靠,」秦音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這真的假的?」
問靈稍微點了一下頭。
說實話,這要是假的,可能更嚇人吧。
「這些都是誰,你能認出來嗎?」秦音扭頭問道。
問靈苦惱地搖頭,又點頭。
二人凝固了好一會兒,直到洞穴頂端出現了一抹淡淡的金色。
「誒!」秦音立馬叫了起來,「你看見了嗎?」
問靈定楮看去,眨眨眼楮,又扭頭瞅了瞅秦音身上的壁虎。
「壁虎……」
不消她說,那抹金色露出了原貌,小壁虎從洞頂的縫隙里鑽出來,彎彎繞繞地朝她們爬了過來。
秦音趕緊舉著手中的壁虎迎了上去,「快,小壁虎,你兄弟回來啦,怎麼樣,替我們找到出口了嗎?」
壁虎沒有回答(當然),只靜靜地和它的小兄弟匯合,兩只壁虎頭靠著頭,像在交流著什麼。
「它們在說什麼?」秦音下意識問道。
問靈聳肩,像是在說︰你怎麼什麼都問我?這玩意我會知道嗎?
等了半天,壁虎們沒有其他反應了,秦音抬起頭,用手電筒在壁虎出現的縫隙上掃了掃。
「出口會不會在那里?」
問靈搖頭。
秦音捏起下巴琢磨了一會兒,挺身走了過去。
「哎!……」問靈跟上。
「你在這兒等一下,」秦音一只腳踩上了松散的骨山,扭頭沖問靈說道,「我上去看……」
話音未落,一道明顯的碎裂聲,在二人頭頂響起。
二人大眼瞪小眼。
「你听到了嗎?」
問靈瞪著眼楮點頭。
「就在這附近,」秦音抬手在頭頂畫了個圈,「有動靜,出口八成就在這兒!」
問靈皺眉,表示懷疑。
「肯定就是這里,」秦音自顧自地伸長手臂,「說不定……啊!」
霎那間,天翻地覆。
問靈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二人頭頂的石塊忽地坍塌碎裂開來,黑色的岩石碎屑瞬間彌漫了整個空間,三道中氣十足的尖叫和秦音的尖叫聲一塊響起,問靈一邊咳嗽著一邊揮開擋住了視線的塵土,迎著尖叫聲沖了過去,看到了地面上亂七八糟的一片。
「啊!」
她驚喜地叫了出來。
迎面就是一張熟悉的臉。
傻子灰頭土臉地吐出嘴巴里的沙土,眯著眼楮看向四周。
「這是……咳咳咳……我們進來了?這……問靈?!」
傻子看到了層層沙塵後的問靈,問靈激動地把他扶了起來,拍去他頭頂的碎石。
「問靈?傻子哥你是不是說了問靈?」寶木的聲音從後面響起。
「寶木!我們成功了!」傻子站了起來,「我找到問靈了!」
「太好了!」
寶木落在了骨山附近,掉落在一旁的手電筒映出了他灰不溜秋的模樣,寶木費勁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沒一會兒就呆住了。
「你是……」
「寶木……還不趕緊站起來……」這是秦音的聲音,「我骨折了!」
寶木猛地跳了起來,這才發現身下這團軟乎乎的黑色物體居然是個人。
那物體蠕動起來,露出了一張怒氣值點滿了的臉。
「寶木!你小子欠揍!」
「小音!」問靈嗷嗚嗷嗚地跑了過去。
「天吶,小音姐……」寶木連滾帶爬地湊到二人身邊,悲喜交加地看著秦音那張蒼白的臉,「嗚嗚嗚……小音姐……」
「你沒事吧?」傻子也跑了過來。
「傻子哥,我把小音姐弄骨折了……」寶木扭頭委屈地告起了自己的狀。
「什麼?你把她壓骨折了?!」
「嗯……都是我的錯……」
「這怎麼辦?你也太……」
「等等等等,」秦音被問靈攙扶著坐了起來,沒好氣地沖著二人打了個暫停的手勢,「誰說是寶木弄的,我早就骨折了。」
秦音在三個人的幫助下勉強站起身,兩個男人看著秦音固定在夾板中的小腿,紛紛目光一抖,露出心疼的表情。
「干啥……」秦音臉上的灰塵被抹干淨了,看著二人紅彤彤的眼圈,氣也差不多消了,「骨折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你們不都骨折過嘛。」
「我們是男的,能一樣嗎?」傻子抹了一把眼楮,大聲反駁了回去。
「有啥不一樣的……」秦音嘟嘟囔囔。
「小音姐,你這是怎麼搞的?」寶木和問靈一起把秦音送到了傻子背上。
「沒什麼,被大石頭砸到了,屬于工傷,我已經準備問道長要撫慰金了,」秦音沒正形地說道,「你們呢?你們怎麼過來的?從天而降,夠可以的。」
寶木和傻子看了對方一眼,寶木開口道,「我們三個看到了壁虎,就……」
「三個?」秦音左右望去,「還有誰啊?道長嗎?」
「呀!」
寶木和傻子交換了一個眼神,二人終于想起來了還有第三個人呢。
「沈夫!你在哪兒?」
傻子舉著手電筒照向四周。
周圍只有骨頭和碎石,還有頭頂的大窟窿。
不多時,一道微弱的申吟聲,從骨山的另一側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