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五章 期末

「格陵蘭的北部,最靠近北極圈的地方——」

就在暴雪之中,他們的面前,直升機緩緩停止旋轉,艙門打開,槐詩從跳出,打量著兩人的樣子︰「還行,準備的不錯。」

「哎呀,老師,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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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小屋本能的就沖上去,想要抱住大腿,然後一舌忝再添,靠著自己的誠心維護住大師兄的地位。

可緊接著,就看到槐詩身後走出來的少女,頓時眼楮一亮,滿懷熱誠的迎上去,渾然忘記自己剛剛建議的下馬威,笑容溫暖。

聯合新來的小師妹,壓制原緣日漸膨脹的氣焰!

就這麼決定了!

「你一定就是安娜吧,別緊張,我是林中小屋,叫我大師……噗!」

張開懷抱準備饋贈師門溫暖的林中小屋悶哼一聲,險而又險的擋住了安娜毫無征兆的鞭腿。

胯下和心中同時一涼。

這個女人怎麼一點武德都不講,跟個瘋狗一樣!

老師,你就不能找點正常學生嗎?

在他背後,劍聖的佩劍毫無動靜,反而發出了幸災樂禍的鳴叫聲。

活該!

「這是誰?」

安娜回頭看向槐詩︰「笑的不像個好人,好像是個壞東西,可以干掉他麼?」

「我很想跟你說不可以,但可以試試。」

槐詩雙手抱懷,靠在機艙上看熱鬧︰「你多半不會成功,而且很有可能會自討苦吃……試著多交幾個朋友吧,阿妮婭,他們是你的同學,總不會害你。」

「嗯?我倒是不覺得有人會想要和我做朋友誒。不過既然老師你這麼說,我會努力試一下。」

她的雙手揣在寬松夾克的口袋里,回頭向著兩人微笑︰「我叫安娜,十五歲,有機會的話,大家一起玩吧。」

「下次一定。」

林中小屋嘆息著揮手,已經預感到自己充滿麻煩的未來︰老師,您還記得咱們是教古典音樂的嗎?

最後,安娜的視線終于看向了後面。

看到了那個扶著長匣的身影,自始至終都沉默著的平靜女人。

白狼和山君的視線觸踫了一瞬。

安娜愣了一下,快步湊近了,踮起腳來,端詳著她的臉頰,像是在細嗅著她的味道一樣,笑容就越發驚喜。

「我喜歡你。」她說,「我們很像。」

就好像看得到籠中封鎖的野獸,被理智所壓制的斗爭,自端莊的面容之下窺見了屬于她的部分本質。

和剛剛那個輕浮隨意,在黑白兩邊浪蕩徘徊的家伙完全不一樣!

同類的味道……

「那就友好相處吧,安娜。」

原緣伸手,溫柔的模了模她的頭發,就像看著過去那個不成熟的自己︰「將來你也一定會有所成長,像我一樣。」

氣氛漸漸融洽。

只有林中小屋在寒風中辛酸的望向遠方。

仿佛看到大師兄的寶座插上翅膀飛起,揮手道別之後,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場景……明明是自己先來的啊!

頓時,心中的眼淚如飛揚的雪花那樣落下。

無比悲涼。

我要是個漂亮姑娘,會是這副樣……

為今之計,只能發揮自己身為男性的優勢,抱住老師的大腿,徐徐圖之,努力鞏固自己的地位了。

而在這個家伙撲上來之前,槐詩已經咳嗽了兩聲,打斷他的‘施法動作’。

「既然大家都已經互相熟悉了,那麼來聊聊這一次的工作吧。」他問︰「發給你們的資料,都看過了吧?」

得到一致的答復之後,槐詩滿意的點頭。

「很好,那就不用我再浪費口水了。」

他低頭看了看手機的屏幕,確認時間後說道︰「再過半個小時,會有一輛從努克開往西西繆特的火車會途徑這里,載滿了木材和煤炭,還有各種貨物,我們的目標就在那一輛車上,目的地應該是格蘭陵北部的地獄入口。

嗯,相當猖狂的選擇了公共交通方式,只差插個牌子告訴大家我在這里了,希望你們不要讓他的苦心白費。」

「人數呢?」

林中小屋翻著資料問︰「總不會只有一個人吧?要是我,肯定埋伏不少。」

「應該會不少吧?」

槐詩想了一想,有些不確定︰「畢竟背後是黃金黎明,炮灰一定不會缺。」

安娜舉手,好奇的發問︰「那乘客怎麼辦?」

「沒有乘客。」

槐詩回答︰「乘客都死了,一共四十一個無辜者,在上車十分鐘後……否則的話,我就不會把這件工作交給你們了。」

明明是如此平靜的話語,可是卻令人感覺到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如果再開玩笑的話,會被打。

安娜乖巧的縮了一下脖子,沒有再說話。

「那我們的目的呢?」原緣問。

「破壞和襲擊。」槐詩說,「方式不限,隨你們發揮,保證自己安全的狀況下盡力而為就好了,能殺一個是一個,如果一個都干不掉的話,就回去準備寒假作業超級加倍吧。」

「……」

林中小屋沉默許久,難以置信︰「這也太空泛了點吧?況且,老師你要考慮到我們的能力呀!那可是黃金黎明啊……黃金黎明!」

「怕什麼,我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毀滅要素都見過好幾個了。不要緊張,也不要有壓力,發揮出自己的真實水平就好嘛。」

槐詩從機艙里抽出了一張折疊椅,展開坐上去……

就好像年底監考的班主任一樣,端詳著學生們呆滯的樣子︰「這就是你們的期末考試了,希望大家都有一個好成績吧。」

林中小屋震驚失聲︰「那老師你呢?」

「休息一下,跑了這麼多天,累了。」

槐詩打了個哈欠,撐起吊爐,點燃了火堆之後,就從包里翻出一堆瓶瓶罐罐︰「大家要加油哦,一會兒回來老師請吃野餐!」

人生不易,小十九嘆氣。

都是老師的任務罷了。

還能怎樣呢?

就只有安娜走了兩步之後,忽然回頭,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我還有一個問題。」

「嗯?」

「那應該是老師你的獵物吧?」安娜好奇的問,「可萬一我把他殺了的話怎麼辦?老師豈不是會很失落?」

槐詩笑了起來。

滿懷期待。

「一代更比一代強,這豈不是更好?」

就這樣,目送著學生們遠去。

槐詩坐在燃燒的火堆旁邊,懶洋洋的烤著火,凝視著遠方的群山,

「話說,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很快,另一張折疊椅在火堆旁邊撐起,機艙里檢查設備的雷蒙德走出來,端起吊爐中的沸水開始泡起咖啡︰「那可都是你的學生吧?就這麼撒出去,跟炮灰似的,萬一死了怎麼辦?」

「你不如擔心點有用的,比方說下午野餐有沒有你的份兒?」

槐詩平靜的靠在椅子上,眯起眼楮,「我這個當老師的還活著,怎麼會有學生死掉的道理?」

要說這個,反而是他最不擔心的。

如果要是其他人,槐詩說不定還會顧忌一二,沖到前面去。可對自己的學生,他卻能夠賦予全部的信任。

那是他的作品。

除了大提琴之外,他現在和未來最得意的成就之一。

他們具備著才能與潛力,也應當有所表現和發揮。時候到了,作為老師的,就要給他們這個機會。

「況且,這都要放寒假了吧?」

他輕聲說,「總得讓孩子拿張獎狀,好回家過年。」

就這樣,漫長的寧靜中,只有暴風和雪落的悠遠聲音。

槐詩傾听著耳機中的旋律,低沉哼唱。

能夠感受到那個迅速迫近的氣息。

在山嶺之間,白雪中蜿蜒而來的鐵路宛如黑色的繩索那樣延伸,漸漸緊繃,一頭連著你,一頭連著我。

將彼此緩慢的拉近。

痛恨、殺意乃至苦痛,一切都在這落雪的沉默中緩緩醞釀。

他張口,呼出了白色的氣體,眯起眼楮。

靜靜的等待。

考試,要開始了。

轟鳴的列車之上。

空曠的乘客車廂內,已經一片狼藉。

在接連不斷的咀嚼的細碎里,濺射在車廂上的血液緩緩流下,在冰冷的窗戶上凍結,流下了一條條觸目驚心的凍結紅痕。

在低沉的吟誦聲里,一條又一條的畸變之犬從破碎的尸骸中爬出,很快又參與到了饕餮的過程中去。

就在尸犬之間,披著灰色長袍的狂信徒手粘著鮮血,正狂熱的在地板和車廂之上涂抹描繪著來自深淵的聖詩和景象。

沙啞虔誠的贊頌聲不斷的響起。

而當那狂信徒的祈禱終于結束之後,回過頭來,卻顯露出一片遍布疤痕的面孔。仿佛刺青一樣密密麻麻的字跡一圈一圈的纏繞在他出的皮膚之上。

可那卻並不像是什麼色彩的描繪,反而如同利刃開鑿出的缺口一樣,只是撕裂了軀殼的創疤。

在裂口之下,並沒有血肉,只有一片涌動的黑暗和空殼。

在黑暗中,仿佛有什麼龐大的結構在緩緩運轉,隱隱展露出了令人癲狂的輪廓和結構,可很快,又迅速變得截然不同。

凝視久了,就仿佛靈魂都要被吸入其中,變成那猙獰黑暗的一部分。

那是來自于一切人智之敵——毀滅要素‧波旬的投影,源自混沌魔性的賜福入住了這一具軀殼,令他無時不刻的貼近著深淵的源頭,成為地獄的化身。

「大靈已知曉,且降下恩賜。」

被稱為‘黥面’的主祭回首說道。

「哈哈哈,那種黏糊糊的東西麼……真奇怪啊……」旁邊觀賞全程的披甲男子捏著下巴,咧嘴笑起來,回頭問道︰「這樣的話,足夠引起注意了吧?你的老朋友他們喜歡這樣的禮物麼?」

「根本就沒有必要。」

車窗旁邊的位置上,陸白硯冷淡的回答。

他將吃完了的吐司包裝紙仔細的疊起來,變成小方塊,壓在水杯的下面,才緩緩抬起頭來,看向身旁,嘲弄的說︰

「你們也墮落的厲害啊。」

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連這種貨色都打包全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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