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對不起

時隔退部一年之後,稻泉鄉中學6年1班田徑部前任主將——里見真希開始了再度奔跑。

遵照懷紙小姐的吩咐,在遇到詭異的狀況之後毫不猶豫的,逃命。

電視劇里不是一般都這樣麼?

雖然平時是隊友的時候沒啥表現,但黑化之後一定會強三倍左右!

踫上這種事情,電棍完全就沒有用啊,況且電棍也已經完全壞掉了,拿來砸人都嫌笨重,怎麼可能打得過?

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聯系上懷紙小姐。

可當她掏出手機,想要聯絡的時候,上面卻只有兩個大字。

圈外

根本就沒有任何手機信號。

而且,明明已經按照懷紙小姐所說的,很認真很誠懇的跟它們道歉了……可是這群人根本一點諒解的意思都沒有,追的反而更凶了!

為什麼啊!

在天空中驟然有一聲嘶鳴傳來。

不知道是飛鳥還是蟲子的詭異之物煽動著巨大的蝠翼,朝著她的臉筆直的撲了下來。在她周圍盤旋的兩只巨大的鐵鳥驟然升起,鋒銳的鐵翼橫掃而過,縱橫交錯的鐵光瞬間將那一只猙獰的怪物解體,只有血漿潑灑下來,落在她的臉上。

在惡臭之中,她沒有來得及看清路,被腳下的台階絆倒。

等爬起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跑進了死胡同里,被血光中無數隱隱綽綽的詭異怪物所包圍。

「聖哉!聖哉!」

鐵鴉再度高亢鳴叫,身上浮現出燃燒一樣的紅光,再度向下俯沖而出。

輕而易舉的將撲上來的怪物撕碎,然後是第二只,第三只。可是那群鬼東西完全就殺不完,甚至越來越多,根本就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

混亂中,一條飛起的詭異肢體滾落在了她的腳邊。

她下意識的低頭,便看到鋒銳的節肢和手指上殘存的痕跡……從來只在電視機里才能見到的名貴手表和瓖嵌著巨大寶石的戒指。

真希愣了一瞬,好像終于明白了點什麼。

下意識捂住嘴,想要嘔吐,可是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只是忍不住哭出了聲音。

她曾經見過那個戒指的,那個在午餐時見過一面的姑姑,趾高氣揚的樣子,就像是屏幕上的有錢人那樣,輕蔑的看著自己這樣的土氣鄉下人的時候,手指就會按在食指上名貴的戒指上。

姿態尊貴又威嚴。

可現在卻變成了這副樣子……忽然之間,甚至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突然……

在恍然之中,她隱約明白了一點。

或許自己也會迎來這樣的結果吧?

隨之而來的,便是骨骼之間傳來的劇烈痛楚,關節脹痛,還有肺腑之中劇烈的阻塞感。額頭上傳來一陣瘙癢和腫痛感,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想要破開顱骨凸出來。

劇烈的昏沉和劇痛。

「不要,不要……」她艱難的喘息著,想要從撐起身體,可是站不穩。

她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父親在臨死之前,就是這個樣子,巨大又尖銳的犄角從額頭伸出來,像是殘缺的惡鬼那樣。

這是曾經在噩夢之中所體會過無數次的異化,每一次睜開眼楮時都能體會到殘存在骨骼之中的幻痛和不安。

她早晚有一天會那樣。

只是想到這一點,她就害怕的失去力氣,快要站不穩。

如果懷紙小姐在這里的話,自己只要一定會不爭氣的哭出來吧?坐在地上,像是小孩子被恐怖故事嚇哭那樣,狼狽的不行。

可是,除了向懷紙小姐求救之外,她已經不知道怎麼才好。

「真希!!!!」

在昏沉之中,她听見了熟悉的聲音,在咆哮︰「真希,你在那里麼!真希!!!」

那個憤怒的人影沖垮了牆壁,驟然闖入怪物之中,浮現出巍峨而冷厲的身姿。手掌抬起,向下斬落。

瀛洲長袍的袖擺如旗,獵獵作響。

當鋒銳的手刀斬落的時候,鐮鼬的鋒銳氣刃擴散而出,化為了堪比神兵利器的鋒芒,一掃而過,無數污濁的血色噴涌。

「真希!真希听得見我說話麼!」

在混亂之中,那個渾身被血染紅的中年武士抬起頭,焦急的向著真希看過來︰「不要怕,我就在這里,我很快就過來救你了!」

「角山叔叔……」真希愣在原地。

角山怒吼,雙手合攏,宛如禮佛那樣高舉,神情肅穆莊嚴。

當合攏的手掌向下斬落的時候,便就地掀起了狂瀾和氣浪,無數看不見的刀鋒向著四周劈斬而出,瞬間在怪物之中犁開了一道龐大的縫隙。

緊接著,角山抬起雙手,將那些怪物一一斬成了粉碎!

宛如從天而降的英雄和神明那樣,那個面色沉毅如鐵的男人將那些曾經里見氏的族人一一摧垮。

摧枯拉朽,毫不留情!

直到最後一只怪物被斬成肉醬,他轉過身,抬起手,隨意的斬向了天空之中剛剛升上去的鐵鴉。

鐮鼬的氣刃呼嘯而過。

就在真希瞬間的愕然之中,鐵鴉重創著墜落,抽搐哀鳴。

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角山就已經朝著她走過來,用力的……抱住了她︰「太好了,你沒有出事真是太好了!」

真希僵硬在原地,感受到他發自內心的激動和慶幸。

「角山叔叔?」她茫然的看著那個激動的男人︰「你沒事兒吧?」

「沒有,我很好,非常好。」

角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退了一步,嚴肅的臉色無法掩飾那一份充實的安寧,微笑著頷首︰「你果然沒有被惡念所玷污,真希!你才是里見家唯一一個應該得到拯救的人,快跟我走吧。」

他伸手,拉住少女的手腕,帶著她匆匆的向外離去。

「走?」

「沒錯,我們的快一點。」角山走在前面,信手將撲上來的怪物一一斬殺︰「久靜現在應該已經發動了八房,再過不久,失去控制的他化自在應該就會把這里全部淨化……留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久靜堂兄?」

真希愣了一下︰「等等,犬江爺爺,還有……」

「真希,他們都已經死了。」

角山打斷了她的話,聲音毫無起伏。

真希看不到他的臉,但不知為何,卻感覺……說出這樣的話時,角山叔叔的表情一定很可怕。

「可其他人呢?」她追問︰「其他的人怎麼辦?說不定還有幸存者……」

「他們都會死。」

角山的腳步停頓了一瞬,回頭時,表情平靜的讓真希不敢相信︰「那些為了權利和金錢,圍繞著腐肉競爭的蒼蠅沒有任何被拯救的價值。」

「那……那懷紙小姐呢!」

真希下意識的問︰「懷紙小姐怎麼辦!」

「……」角山沒有說話,繼續向前。

可真希卻忽然奮力,掙月兌了他的手,一步步向後退。

「真希?」角山回頭看過來,神情不解︰「沒有時間再解釋了,快……」

真希沉默著,看著他的臉,輕聲問︰「這些都是角山叔叔你做的嗎?」

角山沒有說話,可那肅冷的神情卻已經說明了一切。那樣的眼神是在太過可怕了,真希已經完全不敢再看。

「為什麼啊!大家不都是家人嗎!」

她壓抑著不安,咬牙,顫聲問︰「就算是為了錢,為了權利也沒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吧!」

「所以你才不懂啊,真希。」角山的眼神憐憫起來︰「他們每一個人都會做到這種程度,只有你不會……你和他們不同,這是他們的報應,卻不是你的。」

他說︰「你還有退路,真希。」

「……如果我不願意退呢?」

真希的眼瞳顫抖著,回頭,看著不遠處地上哀鳴的烏鴉︰「懷紙小姐她……她也會死,對嗎?」

「她在欺騙你,真希!」

角山瞪大眼楮,低聲怒吼︰「你還在眷戀虛偽的庇佑麼?她是琥珀的人!她只是將你當做工具而已!她……」

「我不是為了當什麼人的工具才來這里的!懷紙小姐也沒有將我當做工具!」

真希打斷了他的話,失控的語調像是在尖叫一樣︰「這麼久以來,雖然懷紙小姐從來沒有說過什麼溫暖體貼的話,但我知道,她是為了保護我才留下來的。

是因為我要當家主,她才成為我的代理人的,是我將她牽扯進來的才對!」

在那一瞬間,真希,下定了決心。

「對不起,角山叔叔。」

她彎下腰,卑微的祈求︰「這就是我們的約定,我不能背叛她……承諾比生命更重要,角山叔叔,這不是你教給我的嗎。請你,請你不要逼我……」

寂靜之中,角山的臉色漸漸變化。

不知道究竟是震怒還是失望,亦或者。是一種麻木的悲哀。

「果然,你也變了嗎,真希。」他輕聲呢喃著,緩緩抬起手︰「很遺憾,既然是這樣的話,我不得不……」

沒有等他強行動手將真希拿下,就在真希的影子里,潛伏已久的第三只鐵鴉驟然高亢鳴叫。

為了掩護真希,燃燒的雙翼上升騰起悲憫的青色,向著角山飛撲而出!

「可笑!」

角山低吼,抬起的手掌斬落,瞬間自鐵翼上掠過,千錘百煉的手刀硬撼鋼鐵,竟然輕而易舉的將它的翅膀撕碎,下半身也徹底斬斷。

鐵鴉哀鳴著,落在地上。

帶著鳶尾花的香氣。

那一瞬間,隱隱的麻痹擴散開來,手指上細微的創口中,毒素蔓延,令他遲滯了一瞬……短短的一秒鐘不到。

真希應該跑不遠。

當他懷著這樣的想法,再度抬起頭的時候,就看到站在原地的少女。

還有,她手中……對準自己的漆黑槍膛。

那一刻,少女的眼神,究竟是歉疚、悲傷,還是痛苦呢?

角山竟然難以分辨。

唯一從其中讀出的,便只有決心。

對不起,角山叔叔。

這一次,我不會再打歪了…

無聲的重復著哽咽的話語,真希閉上眼楮,扣動扳機。

伴隨著一千萬美金的幸運降臨于此處,超小型審判模式‧蠅王啟動!

烈光飛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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