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 遇到什麼事了

這感覺來得突然且突兀。

分明是毫不相干的兩個人……

細看之下,五官也並不相像。

大抵是因為皆是俊朗且騎射之術出色的少年郎?

看著少年箭下又中一物,鎮國公回過神來,不吝嗇地夸贊道︰「嗯,不錯!」

山林中的狩獵還在進行著,山林獵場之外,未參加此番狩獵的部分文官正站在慶明帝面前神態恭謹地回著話。

到底是春狩,所談並非是什麼要緊的政事,不過是陪皇帝閑談解一解悶打發時辰罷了。

曹朗也在這些文臣之列,只是甚少主動開口。

前不久,他是京中「雙喜臨門」的新科狀元,而短短時日內,原本定下的親事突然出了變故,他亦跟著成了不少人暗地里討論甚至是嘲諷的對象。

可說來奇怪。

這變故于他而言,本並非是什麼好事。

但不知為何,他反倒暗暗覺得松了一口氣……

尤其是每每想到那日在希夷街上,他那未婚妻子被禿鷲追著打的情形。

說實話,自那件事情出現之後,他連做了數日噩夢。

雖說同一只鳥置氣,同害人相比,看似遠遠扯不上什麼干系,但以小見大,他當時便意識到這位未婚妻子人品堪憂,且……腦子似乎並不怎麼好用。

或因此,在听聞她欲毀害鎮國公府小姐性命清白之時,他震驚之後,竟莫名有一種「確實是她能干得出來的事情,這事定然沒有冤枉她」的感覺。

他是看重自己得來不易的功名前程,但也並非是為了前程而不擇手段的人,這門親事當初他是礙于無法拒絕才答應下來,如今以這種方式得以解月兌,私心里甚至是慶幸的。

但這份慶幸,自是不宜表露出來分毫。

因而,他近來于人前愈發沉默寡言。

陛下因此,甚至還安慰過他兩句。

另有兩位大人,私下也探了他的口風,隱約是有等這段風波過去,便替他物色新的親事的意思。

被提到的那兩家姑娘,今日似乎也來了。

但他對此,著實已是提不起什麼興致來,更多的是對諸方勢力的權衡。他初入朝堂,對許多事情實則是一知半解,最怕的便是站錯了位置,更何況雖說與夏家的親事作了罷,可夏首輔也曾差人來找過他……

因此,他現下內心十分忐忑,不知接下來的路究竟要怎麼走。

听著皇帝身邊大臣們的說話聲,許明意隔著半打的青竹簾,不時看上一眼。

而她每次望去,都可見那位年輕的狀元郎寡言之下似乎透著心不在焉。

而她身旁不遠處另有幾名夫人小姐,則是格外關注著這位曹狀元,倒像是在暗暗相看。

想到近來听到的一些消息,許明意在心底試著判斷著曹朗現下的處境。或者說,是困境。

看一眼好友若有所思的模樣,玉風郡主百無聊賴地以扇掩口打了個哈欠。

「昭昭,我有些困了,你可隨我一同回去?」

許明意輕一搖頭︰「你去吧,我等著祖父和明時回來。」

「是呢,我都忘了,你可是有人要等的……」玉風郡主揶揄了好友一句,便扶著侍女的手站起了身來。

同皇後娘娘施禮罷,玉風郡主便離去了。

狩獵還未結束,此時離開按說不合規矩,然而同一個養著面首的郡主談規矩,那不是對牛彈琴嗎?

見玉風郡主離開,紀婉悠也起了想要尋藉口回行宮的心思。

那日父親雖是松了口,可還是不準她和佔公子私下見面,而此時父親去了山林中狩獵,倒是個難得的好機會……

可現下才過了小半個時辰。

而每場狩獵的時間為一個半時辰。

且玉風郡主才剛離去,她緊跟著就說要走,也顯得太過湊巧,還是再等等吧。

這般想著,紀婉悠向身邊的丫鬟低聲吩咐道︰「去周大姑娘那里,請她來與我同坐說一說話。」

說來也怪,自從夏曦死後,周婼竟一次都沒來找過她。

沒有邀功,沒有叫苦,也沒有再以此來向她隱晦地要什麼好處。

她思來想去,斷定對方應當是被夏曦的事情嚇到了,想在家中避一避風頭。

如此貪便宜的人,她本是不屑與之往來的,但事實證明,這種人往往用起來很順手——父親和佔公子往後還有許多大事要做,她手中多些可用之人也不是壞事。

不多時,丫鬟便折返回來。

卻並不見周婼跟著過來。

「姑娘……周家姑娘說,她忙著吃東西,這會兒不得閑呢。」丫鬟低聲說道。

紀婉悠眉頭動了動。

忙著吃東西是什麼說法?

她向周婼的方向看去,果見那臉頰圓潤的女孩子正低頭認認真真地吃著點心,看也不往她這邊看上一眼。

「你就沒同她說,我這邊一樣也有吃的?」紀婉悠問丫鬟。

「婢子說了……」丫鬟的語氣有些復雜︰「可周大姑娘說,她就想吃自己的東西,不想吃旁人的……」

這話怎麼听怎麼叫人覺得傻里傻氣沒有腦子。

紀婉悠微微皺起了眉。

而此時,忽然有低低的驚呼聲從四下傳來。

「呀,這是怎麼了……」

「怎麼有人受傷了!」

「莫不是遇到什麼猛獸了?」

「這是哪位大人……」

「瞧著像是紀尚書……」

听得父親名號,紀婉悠趕忙向眾人視線聚集之處看去。

這一看,不禁眼神大駭,幾乎是立即站起了身來︰「父親!」

她從矮幾後行出,提裙快步走向了那被兩名禁軍從山林中扶著走出來的人。

「紀尚書可有大礙!」

一干文官瞧見那一身狼狽臉上帶血的人亦是趕忙上前詢問情況。

慶明帝也自椅中起身︰「快傳太醫——」

隨行太醫很快上前,紀修被暫時安置在一旁的棚帳中,察看傷勢清理包扎傷口。

大致處理完畢之後,紀修被扶著走了出來,向慶明帝回話。

「紀愛卿為何會傷得這般重?」

這林子里難道真有什麼不得了的猛獸?

且紀愛卿的馬呢?怎麼也不見了?

一旁的紀婉悠也緊緊看著父親等著答案——父親究竟遇到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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