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荒界行 第三百九十三章 落幕之前(二)

作者︰燃燒的礦泉水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我可以告訴你,我只不過就是把我曾經所經歷的一切展現給你看而已。當你看到的皆是現實,我又何需用幻境來迷惑你。」

…………

這一刻,典獄長那張狂不已的笑聲在整個天地間都是戛然而止。在黯淡而又時時刻刻都處于崩壞的天地之間,一切的一切皆處于毀滅之中。

可是現在,在這樣的一片天地里,除了可以听到白夜遒勁有力的心跳之聲以外,再也听不到其他什麼別的聲音了。

白夜的那句話,在典獄長的腦海之中不斷地回響著。其實就連白夜都不知道地是,此刻的典獄長正處于一個心態崩潰的邊緣。

此時此刻,他只是在癲狂地看著面前的白夜。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明明很是弱小,卻一次又一次地在他所造就的風暴之下頑強地生存。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白夜有無數次都要隕落在他的手上,最後卻全然都化險為夷。他還想不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身軀之中到底擁有怎樣的力量。

典獄長突然間很想知道這個「修」到底來自何方了。他不是沒有經歷過正常修士的修行,他知道走上那條路的艱辛和走到路的盡頭的絕望。

仙,遙不可及。

仙,不可觸及。

仙,並不高尚。

……

此刻的典獄長用了一息的時間去呆滯。在這一息里他回顧了,回顧了自己的一生,回顧了自己一生的全部經歷。他覺得自己這一生所走過的路程都是虛無的。

實力、榮耀、生命、信仰……

有太多的東西,他都曾如那只存在于傳說之中的巫族大巫夸父一樣地去追尋。可是他最後得到了什麼?他得到了欺騙,他得到了背叛,他得到了一個地獄。

那地獄由他親手締造。發生在這里的一切災難,皆因他而延續,皆因他而演繹,皆因他而壯大,甚至是愈演愈烈。

這是悲劇嗎?不,這是像他一樣的卑微者的盛宴……表面上,他是這鎮魂獄中宛若神明一樣的人物,是一切的主宰者。

可是同時,他又是一個被信仰的天所拋棄的人,亦是一個被合作者所欺騙、背叛的人。從悲哀絕望到徹底癲狂……他用了漫長的歲月,這一刻,他在不斷地回想時,竟然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記憶都是錯亂的。

「修」——這個年輕人,說他為自己展露的景象皆是他所經歷過的。可是他剛才所看到的一切,卻皆是他這個現在只擁有一個典獄長稱謂的人都未曾經歷過的。

「你究竟來自什麼地方……」

這一刻典獄長再度發問,他的眼神不再平靜,白夜冷冷地看著他,看著典獄長的眼神由冰冷逐漸地變得無比地混亂與瘋狂。

同他的眼神不同的是,他的臉色倒是恢復了平靜。不過這也引起了白夜的警覺,在他的修行歲月里,類似于典獄長一樣的人他其實並不是沒有遇到過。

雖然這樣的敵人白夜遇到的很少,但是對于他來說,每當這樣的敵人產生出類似于當下典獄長神情一樣的變化時,那麼便是勝利與失敗一同出現的契機了。

他知道,現在的典獄長已經是徹底快要完了……也許現在的典獄長在修為以及戰力上可以碾壓他,但是卻絕不可能使他滅亡。而拋開戰力這一點來說的話,典獄長在白夜面前就是一個失敗者。

修行上,典獄長最開始是過度的天真的。而當他經歷了他所必須要經歷的,他反而走向了一個真正的深淵。

白夜見證過典獄長大半輩子的經歷,他明白這個現任鎮魂獄的主宰者曾經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

「道」這個字,對于典獄長來說可能就是他所經歷的這些了。地獄對于典獄長來說可能就是鎮魂獄而已。

可是對于白夜而言,區區鎮魂獄,不過他所見證過的那片陰翳其中的一個角落罷了。讓白夜認真地回憶一次的話,那麼對于他而言,地獄的起點就是墨土。

墨卿的離開,便是他的修行之起點。在他的潛意識里,或者說是道心的最深處,姐姐這個詞匯,一直都是不可觸踫的。

甚至,這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同墨夜雪這個名字佇立在同一高度的存在。只不過比較特殊的是,這個事實,白夜自己都從未發現過。

畢竟那個最初守護著他的人早就已經離開了,形神俱滅、魂飛魄散、化作灰燼……從初始放眼現在,他一直都再無見到她的可能。

然而此刻,白夜看著典獄長這樣的一副樣子,卻是浮現出一抹笑容。在以一種淡然無比的目光看了一眼典獄長以後,白夜張了張嘴,但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然而典獄長,卻是在一瞬間臉色便變得猙獰無比。在他那魁梧而壯碩租車的身軀之上,此刻赫然已經遍布了一層又一層的血色光紋。

那些光紋閃爍著很是黯淡的血芒,獨屬于白夜所修行的羅剎道。這是白夜埋下的一些手筆之一,之前他為了尋估典獄長的弱點,特意在每一次交鋒之際將他羅剎道的力量隱匿于他的身軀之中。

而此刻,當白夜徹底地將這一隱藏的手筆引動之際,那股積少成多的力量也就一股腦地自典獄長的身軀之中爆發開來了。

典獄長的身軀很是魁梧,那些光紋也就隨之很是繁密。而且那些光紋也並不是僅僅只附著于典獄長的體表之上的。

與表象相反的是,它們的構成很是繁瑣,很是復雜,甚至可以說已經侵佔了典獄長身軀的每一個角落。

在現如今的典獄長的身軀里,從每一根血管經絡到他那奔流涌動著的幽綠血液,從每一根狹長的骨骼到各種各樣的器官……它們之上,皆是遍布著那道血紅光芒的束縛。

而那些紅光,赫然還不止是黯淡的,在典獄長震驚之余放出自己的感知窺探以及的身軀之際,赫然發現在這些猩紅的血芒之中,還有著一道道無比明亮的。

這些突然出現在他的身軀中的力量,絕對都是演化到了極致的殺戮之力。

那是世間最為簡單卻也最為直接的力量,從本質上而言不僅要遠甚于典獄長的邪術之力,甚至還于此刻隱隱在數量上有趕上他邪術之力的趨勢。

按理來說,白夜本不應該擁有如此磅礡的殺戮之力的。但是在積累力量這一方面,典獄長卻是從一開始便已經錯了。

一開始的時候,典獄長的確是展露了自己堪比大乘期強者的恐怖實力,直接以無敵之姿碾壓白夜,當時可是隱隱之中便有了絕對碾壓白夜甚至是虐殺白夜的勢頭。

但是也正是因為如此,讓白夜尋得了一個戰勝典獄長的契機。因為過于強橫,所以典獄長從一開始便想著讓白夜這個他已經看上很久的獵物在經歷了徹底的絕望以後再隕落。

畢竟他所經歷的歲月也很久了,像白夜這種直接在鎮魂獄生死場之中一出道就嶄露頭角鋒芒畢露的挑戰者他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看到過了。

作為明面上的主宰者,他的統治生活一開始還是有些意思的。畢竟他要好好的經營,以保證他有足夠的生機去維持他的邪術運轉。但是近來,他的生活卻是枯燥了。

因為放逐之地進入生靈突然增加的太多的緣故,典獄長不需要再擔憂生機的問題,甚至更多的時候他可以盡情的作為幕後主宰一切的大手,通過規則操縱著這些「生機」來進行著盡情的揮霍。

而揮霍之後,他在癲狂之中所體味到的則是讓他更加空虛的煩躁,他雖無時無刻不在保持著一個統治者應該具有的那種可怕到極致的冷靜,但是隱隱之中,他也在渴望著,渴望著一場宣泄。

而白夜以「修」之一名出場,且風格與眾不同,堪稱絕對是讓典獄長眼前一亮。典獄長對白夜所采取的措施原本所為的不過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一場獵殺,想要體驗一下別樣的樂趣而已。

但是可惜的是,在這樣一場獵殺之中,他自己反而成為了白夜的獵物。

他千萬不該萬不該,不該讓白夜一次又一次的堅持,因為白夜每堅持一次,每挺住一次,都會在交鋒踫撞之際以焚情在典獄長的身軀之中留下一份力量作為積累。

他不該仗著自己有邪術青池加身便以無盡的攻勢企圖虐殺白夜,而同白夜對耗。當然在白夜沒有展露出紫薇和雙生靈之前,他也不知道白夜擁有星辰地力量。

嚴格來講,白夜甚至都要對典獄長說上一聲謝謝。因為正是有了典獄長這種方式的搏殺,白夜才得以一步步地加深自己對星辰力的應用,加深自己對力量轉化的認知,讓自己對重瞳法的領悟變得深刻。

「你應該解月兌。」

動了動嘴以口型說出那兩個讓典獄長徹底震驚的字以後,白夜終于發聲。但是他這一發聲卻是立刻讓典獄長徹底地陷入暴亂之中,展開了激烈無比的掙扎。

「不——我是永世不滅的,在這片土地上,我為最強。」

此時此刻,典獄長聲嘶力竭的嘶吼著。他注視著白夜,巨大地眼楮之中卻全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神智。

白夜明白這是典獄長真的失去理智了,此時此刻,他現在的樣子應該就是他徹底釋放出一直壓抑的復雜本性的時候。

而他的本性如何,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對于現在的他而言,他已經瘋魔了,不知道理智地去應對白夜的攻勢,只知道瘋狂地展露自己的實力,去毀滅一切。

至于他身軀之上的傷勢,他則是沒有去特別的在意。可能是因為那一方充滿了生機的青池存在吧。

但是典獄長永遠都不會有想到的是,在他陷入宣泄狀態的不久之後,在淪為廢墟的整個一片天地之間,赫然有著一道熾烈的青芒橫貫了整個塔中世界。

「我覺得這次應該能送走你了。」

此時此刻,白夜看著那一方被徹底炸毀的青池露出了一抹笑容。不出意外的話,這玩意就是典獄長邪術得以維持的根本了。

現在,他硬生生地憑借自己在同干尸談話之際留在那干尸體內的一縷修羅道力引爆,果然是引發了奇效。

之前的時候他與典獄長拼死搏殺,他也曾有過要毀滅青池的想法。但是出乎白夜意料地是,那青池有神秘禁制守護,任他如何攻伐,根本就撼動不了。

不過這也讓白夜慶幸,因為他參悟了諸多羅剎道的符文,學會了這種藏力于他人之身的詭異神通。而剛剛好的就是,他習慣性的提前準備,正好歪打正著。

而此刻,典獄長的身軀已經被他的殺戮之力所破壞,而被典獄長引之為底牌的青池更是為白夜提前發現做了一手準備,雙管齊下之下,典獄長的氣息頓時在以一種言語都難以形容的速度衰落著。

這種感覺,用一株草木的飛速枯萎之景象來形容的話簡直就是再合適不過。而此刻的典獄長赫然也是如此……在失去了青池的情況下,他那種不計代價的戰斗方式頓時成為了他的催命符。

而白夜于此刻亦是再度推演修羅道以及羅剎道,任由其化作兩道類似于焚情刃鋒部分十分神似的刃鋒,而後以心念驅動,以縱橫道中和,展露出不世之威,恐怖無比。

而如此攻勢,其實也僅僅是白夜用來補刀地措施而已。因為此刻典獄長已經徹底瘋狂,所以白夜不用太過于像從前那樣去廝殺,他只需要在適當的時候去給予致命一擊便可以了。

然而讓白夜沒有想到的是,典獄長歷經漫長歲月以來積累的生機屬實是過于恐怖了些,以至于他看到後來都是不再留手,而是以狂暴迅猛的方式將自己的手段一一展露,開始最為瘋狂的殺伐。

但是好像也只有這種方式,才可以讓典獄長加快一下他那消耗生機走向徹底隕落的步伐……

PS︰今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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