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流光,自血色的天穹中涌動流轉,血紅色霧氣,愈加濃重,它環繞在白夜的周身,不斷地將一股股精純的生機送入白夜的體內。
雨,夾雜著冰雹, 里啪啦地砸落在殘破的甲冑之上,發出空洞洞的聲響。這聲音,由微弱逐漸變得強盛,而原本對抗白夜的鐵騎大軍,也在此刻,漸漸倒下。
「咳咳、咳——咳咳……」
狂暴凌亂的雨幕里,卻響起了陣陣虛弱至極的咳嗽聲。只見他右手握著一把墨色長鐮,用以支撐身軀,而左手,則作上托勢,猩紅的微芒,自他的指尖閃爍著。
隨著他臉色變得愈加蒼白,籠罩著整座蟒城的漆黑鬼臉,也作出了改變。若是有人處于蟒城的上空,就一定會發現,這鬼面正在緩緩咧開大嘴,作出微笑狀。
血色的霧靄涌動著,不斷地為白夜補充著消耗,可即便如此,白夜也第一次感覺到,即使是全力施展修羅道,能夠為此時的他帶來的回復,也是杯水車薪。
不得不說的是,白夜這一次布下的局,已然超出了他自身的承受範圍之外。今夜他所施展的,可是真正的《鬼神盛宴》,那可是洪荒正版,童叟無欺。
當年他也曾于墨土布局,那一次鎮殺的,是一個正處于輝煌巔峰時的超級世家,而今他要鎮殺的,是八十萬鐵騎。
時過境遷,當年他施法過後安然無恙,而今,術法還沒有徹底完成,他卻已經有了力量要被吸干的趨勢。
「爹爹,酥酥睡醒了呢。」
就在白夜為了當前局面有些頭疼之際,一道稚女敕悅耳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不待他有任何動作,一股溫和冰涼的力量,就突兀地涌進了他的身體之中。
這不由使得白夜的臉色變得稍微紅潤了一些,他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只是左肩之上,多了一個白發小女孩。
令白夜驚訝的是,白酥酥僅僅是沉睡了一段時間而已,再醒來來到他體外之時,居然已經是一個三四歲孩子的模樣。
此時她擺動著自己微胖的小腿,正托著腮,一臉認真地凝視著白夜左手指尖的猩紅微芒。隨著鬼臉作出大笑的表情,它的波及範圍,也在朝著城外蔓延著。
「起。」
片刻之後,隨著白夜一聲震天的怒吼,漆黑的紋路瞬間爬滿了蟒城的大地,並瘋狂地朝著城外蔓延,這速度,遠遠勝于鬼面自己擴張。
「小雅,帶酥酥去遠處。」
「好的公子。」
距離蟒城八百里開外,一漂亮女子忽然恭敬地點頭,而後在一眾茶客驚訝的神情中,她就這麼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令茶館眾人驚異的是,短短三息過後,那女子居然再度出現,這一次,她懷中還抱了一個普通瓷女圭女圭一樣的白發小女孩。
「小殿下,請同我一起在此等候公子。」
「嗯嗯,小雅姐姐,我知道,那我們就在這里等著爹爹,」
白酥酥點頭如搗蒜,簡直就是十二分的乖巧懂事………
森白色的火焰,自白夜的左手之上瘋狂地燃燒而起,一道道虛幻的灰色影子,穿過那火焰,涌入到他指尖的猩紅光澤之中。
隨著漆黑鬼面的恐怖籠罩,放眼蟒城周圍,方圓五百里以內,已然再無一絲生息。所有的生靈,皆被他以恐怖的手法血祭。
那灰色的虛影,就是逝者的魂靈,此刻他們被白夜以秘法指引,集聚到他指尖的那一抹猩紅光澤之中。
四面旗,自白夜的周身升騰而起,被他祭出。那四面旗,皆已殘破,那上面有已經干涸的血跡,以及邙山獨有的圖騰樣式。
那是四面充滿了族人怨念的旗,沒有旗桿,就這麼被白夜自那片土地之中帶出來,目的,是為了見證昔日仇恨的洗刷。
不知何時起,暴雨已經初歇。然而風力卻是不減,狂風吹拂著血色的雲朵,也揚起了四面殘旗,讓它們重現在外面的世界之中。
此刻的白夜,頭頂有一顆舍利子靜靜懸浮,無盡血色霧氣涌動,二者相互加持,倒也使得已經虛弱的白夜感到微微好受了一點。
女兒雖然被自己委托泫雅帶走,但是她還留了一顆冰核在自己的丹田之內,緩緩融化,為自己提供充沛的力量。
終于,狂風中,白焰里,四具巨大的骷髏顯現而出,片刻之後,骷髏已然不見蹤影,這里唯一留下的,是四桿已經有了旗桿的殘旗。
當那獵獵之音響徹雲霄時,無數鮮紅的血液,自地面上的殘破甲冑中升騰,由血滴一點點匯聚,又化作涓涓細流涌入殘旗之中。
一陣陣怪異的聲音自殘旗之中響起,刺耳的同時,又給人一種解月兌的興奮之感,如泣如訴,哀怨狂躁………
至此,西涼大炎鐵騎,全滅。
「年輕人,你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待黑色鬼面自蟒城的大地之上消失之時,一道磁性的聲音,也在白夜的身後響起。那聲音中,白夜听不出一絲情感的波動,他能夠感受到的,是無盡的陰寒。
「我覺得還可以。」
廢墟之中,青年回首,面對來人,他微笑以待。他知道,自己此次西涼之行所要找的正主,終于出現了。
「那你可以死了。」
來人一聲低沉的怒吼,隨即,便有無數飛劍騰空而起,頃刻間便鎖定了白夜,如驟雨暴風一般,瘋狂地朝著白夜轟擊而去。
然而,面對這一擊,白夜仍然冷冷地站在原地,他沒有要閃躲的意思。
戰場之上,修羅道,可通過不斷地斬殺敵人來疊加戰力,現在的白夜很想知道,屠殺了八十萬大炎鐵騎之後,他能夠硬撼這足以媲美合體期強者一擊的萬千飛劍。
萬千飛劍襲來,迎接飛劍的,是一顆瑰麗巨大的紫頭。三息過後,這些飛劍卻是再也回不到它們原本的主人手中了。
而那道聲音,也是再一次響起。
「有點意思,不愧是使得我大炎八十萬鐵騎全軍覆沒的人物。」
「你就是那所謂的西涼王?大崔?」
「小子,你毀了本王的心血之作,這可是一筆算不盡的賬。」大崔低沉地訴說著,他周身都籠罩在一片漆黑的陰影之中,就算是白夜以重瞳觀之,也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
「而這筆帳,我要你的魂,你的骨來償還!」下一刻,大崔畫風一轉,道道巨大的靈輪,沿著他的周身,隨著符文的演化,瘋狂地碾壓開來。
大崔出手了,方式也是簡單粗暴的,很直接,他要演化自身靈輪,將這個元嬰小子徹底鎮殺。元嬰期,面對合體,還能翻天不成?
但是我們可憐的大崔這就想錯了,如今的白夜,固然不能很好地對抗合體期的強者,但是,白夜自始至終,就從未想過要親自出手。
…………
「我說老哥,該是你出手的時候了。」
隨著白夜一聲灌注了妖力的大吼傳播開來,卻見西涼王演化的五道靈輪,皆被一柄玄色大劍于半空之中所攔截。
「沒得問題,不過老弟你居然讓老哥我打這麼一個難纏的老家伙,這下,可就別怪我漲價了。哈哈哈……」
隨著豪邁的笑聲響起,在西涼王略帶驚訝的眼神注視之中,一道人影,踏雲而落。
只見他一只手抓著一個大大的酒葫蘆,另一只手,則是拎著一個小道士,那樣子,就好像拎著一只小雞仔一樣。
「那個崔什麼來著,速戰速決,我等著和兄弟回去喝酒呢。」
只見大胡子不屑地注視著西涼王大崔,他扔了徒弟,抬手間,就是一把玉劍瞬間凝聚,通天徹地一般,直直地硬撼五道紅到發黑的靈輪。
「狂妄之徒。」
大崔一聲冷哼,雙手各十,卻見五道靈輪瞬間合一,豎立于他之身後,散發出無盡黑芒,璀璨奪目。
恐怖的威壓,在這一刻降臨此間天地,震懾著一切殘存的生靈,大崔,在其靈輪光輝的襯托之下,此刻儼然宛若一個神明,威嚴無匹。
「切,區區沙礫,不及道爺我半分。」
大胡子微微撇嘴,下一刻,他做出了一個讓合體期修士們都很不恥的舉動。只見他又掏出了一把桃木劍,揮舞著,跑步前進,對著大崔砍了過去。
「唉——」
白夜身旁,小道士嘆了口氣,用手扶著額頭,心中有些倍感無奈的感覺。自己這個師父,為什麼就喜歡做一些與眾不同的事情呢?
拿一把破桃木劍去砍人家的靈輪,這怕不是傻子才能做出來的事情……然而下一刻,小道士大跌眼鏡。
只見大崔祭出萬千道璀璨的黑芒,企圖鎮壓大胡子,然而迎接他的,是大胡子劈頭蓋臉的木劍痛擊。
大崔這個氣啊,他憋屈啊,身為合體期修士,他又如何不能看出,這就是一把普通的木劍,甚至,連放到凡塵里,連兵器都算不上,可就是這樣一塊爛木頭,在給予他迎頭痛擊。
這,完完全全就是修為戰力層面上的碾壓……這道人看似平凡,甚至還有些瘋癲,可誰又能想到,居然是一個他不可戰勝的存在……
「打不過我,打不過你就可以囂張地去死了。」大胡子咧嘴一笑,揮劍間,有無形的法加持,朝著大崔斬去。
「道子且慢,給我一個面子。」
眼看桃木劍將要落下,卻突兀地有一女聲自遠天響起…………
PS:今日二更,寫的不是很好,多多包容,蟹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