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荒界行 第一百四十章 雷雨

作者︰燃燒的礦泉水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一抹白色的電芒,泛著淡黃色的光,劃破了蒼穹,驚艷了邊城無數行人。泥土的清香飄散在空氣之中,那是一種宣示,仿佛有什麼即將降臨一般。

天,是黑色的。

「轟隆隆——」

終于,在微風拂面之時,一道驚雷之音炸響,響徹此間雲海。雨,冰冷的雨、陰寒的雨、無情的雨,傾盆而下,打在建築上,打在大地上,打在無數邊城生靈的身軀之上。

「下雨了。」

一個白發青年立于窗邊,他嘆息著,只因一抹不詳的預感,時時在他心中出現。而他可沒有胖子的本事,不能預料未來,只能等待心中不詳的降臨。

風,愈刮愈大,愈加狂暴,愈加凶殘。它似一雙無形的巨手,拂過邊城,拂過整片大地,盛氣凌人、摧毀一切。

風雨交加之際,白夜卻仍舊站在窗前,面對刺痛他身軀的暴雨,他沒有選擇退卻。

「小雅,你嘗試一下,將神識沉浸在這片暴風雨里,引動血脈之力,用心體悟。」

白夜輕語,重瞳之中閃耀著奇特的光澤。妖族在肉身方面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但是大多數的妖族在修行上,與巫族是一樣的。

只修肉身,不修元神,是他們在面對人族修時的劣勢之處。但是通過他的觀察,他發現了一個事實,有些妖族,天生就可以對一些特定的環境產生共鳴。

那是血脈之力的悸動,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本領。就如此刻的泫雅,在听了白夜的話以後,她毫不猶豫地開始了實驗,而結果,就是在這個略顯狹小的空間中掀起一場風暴。

只見她的身上散發著幽藍色的微光,一道道猙獰的紋路在她的皮甲之上延伸著,以她為中心,一股恐怖的壓迫力出現了。

縱是白夜,在這一刻也不禁屏住了呼吸。那股威壓,可是切切實實的妖主級,堪比人族的渡劫期修士。

這種程度的修為碾壓,根本不是血脈天賦能夠彌補的。

而那個處于威壓中心的墨甲女子,此刻赫然變了氣質,狂暴、凌厲、肆虐,儼然如同風暴降臨,仿佛同她接觸的人,只要一不留神,就會陷入死亡的深淵。

現如今,他們房間里的環境,可是一點都不比外面差了。白夜注視著陷入這種特殊的修煉狀態之中的泫雅,不禁有些汗顏。

不過他知道,現在,輪到他來充當護法的角色了。泫雅很明顯地,已經進入了一種奇異的修煉狀態之中,為了不泄露任何氣息,他也只能全力施為,將她的威壓盡數擋下。

夜,在繼續,雨,依舊在繼續。

在這只有風嘯聲的夜色里,本已出現的黎明已經退卻,一切的一切再一次陷入黑幕之中,在這狂暴壓抑的氣氛里,一場無聲的災難,在醞釀著。

此時此刻,風家,一座最新開闢的石室之中。

「長老,可以開始了。」一個體型壯碩的大漢來到風漠的身旁,朝著他點了點頭,開始了他的暗中傳音。

「起式,初始之儀。」

風漠揚了揚手中拐杖,沖著一具石棺大吼道,只見他迅速劃破自己的雙手,真元凝聚,鮮血激燃,化作一抹血色的火焰,火焰散去,一道血色的獨特紋印迅速地在他的身前凝聚著。

它薄如紙片,在黑暗的密室中散發著妖異的光輝,在空中飄飛搖曳了一會兒之後,最終,它貼在了石棺的棺材板之上。

不只是風漠,此刻所有在場的風家之人,皆劃破雙手,以真元提取體內最為精純的精血,燃為血焰,化作血紋。

終于,在所有的血紋附著在那塊石板上以後,一個詭異的血色紋印在那里顯化而出。那是一只蠍子,它的身姿扭曲,正作揮舞獒鉗狀,顯得無比猙獰和凶惡。

而石棺之中,則是躺著一個小姑娘,此刻她平靜地躺在里面,不能動彈分毫,一切看起來都是詭異而正常,唯一能夠透出詭異恐怖的,就是那小姑娘的眼神。

恐懼、痛苦、絕望、恐怖……

無數負面情緒,在她的眼楮之中流轉著。

「封印,燃血之術。」

一時間,整座密室之內,所有人皆振臂高呼,而後他們整齊地將右臂和左臂交叉放于胸前,雙手不斷捏動法訣,一個個鮮血凝聚的符文,帶著詭異的氣息,朝著棺材板上飄飛過去。

「汩汩……」

那是血液流動的聲音。石棺之中,只見一個小女孩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她圓睜著雙目,卻不斷有鮮血自她的七竅之中流出。

最後,一個小小的球體在石棺之上凝聚而出,它帶有淡淡的甜腥味,是小姑娘體內的血液。現在它流干了,小姑娘,也就是芸兒的眼神立刻黯淡下去,甚至變得有些麻木。

她的身體變得干癟,她的皮膚變得慘白,她的表情變得猙獰扭曲……她沒有呼吸了。直到那蠍子紋印化作一道血光,直直地沖進她的身體之中。

下一刻,芸兒的一切都恢復了正常,身體變得和之前一樣,不再干癟,皮膚更是白里透紅,一副很健康的樣子。

唯一詭異的,是她冰冷的神情以及麻木的眼神。她閉上眼楮,就這麼躺在石棺之中,直到那棺材板蓋上。

「入棺。」風漠再次低吼一聲。在一圈又一圈詭異的血色波紋中,石棺沉入地下,不見一絲蹤影。

「我們成功了。」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大家回頭,相互看了幾眼,果不其然,每個人的頭上,都多了幾縷白發。

…………

當清晨的微風吹進家家戶戶緊閉的門窗,一束束金色的光灑滿了平靜的大地的時候,人們就都出來活動了。

暴風雨過去了,歷時一天零一夜。

然而,當人們走出家門時,一個消息,在人群中傳來開了。

「老船夫死了。」

「老船夫去世了,死在破碎的渡船上。」

「老船夫死了,死在破碎的渡船上,他的房屋也塌了。」

「老船夫死了,可憐他的孫女,還沒有成年……這苦命的人,將來該如何過活?」

有人感嘆,有人平靜,有人疑惑。

在邊城,除卻幾大修行家族,老船夫的名頭,卻是足夠響亮的。邊城普通的民眾中,平均十個人,有八個都坐過那條渡船。

就算是修行者,也對老船夫的名頭知曉一些。他們都知道那可憐的老頭子是一個苦命的人,因為一個交易毀了自己的一生。

人們為他舉行了葬禮。他們在他的渡口邊,用破船做了一個棺槨,將那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子放在里面,埋進土里。

埋葬他的地方,原本有一座茅屋。現在什麼都沒了,全部都毀滅在一場雷雨中。

他要去尋找他的孫女。這是他臨死之前在做的事兒。可他葬身在那條河里,同一條河斗了大半輩子的老船夫,死在了那條河里。

雷雨摧毀了他的船,毀滅了他想要去把孫女找回來的念想。晨曦的霧靄里,為老船夫送葬的人很多。

白夜,赫然在其中。他帶著泫雅,在人群中眺望,而這些話,來自于他的內心。說句不切實際的話,這一刻,他感受到了逝者的心思。

「這是……怎麼回事?」

白夜沉默了,這樣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平白無故,現在的他居然可以看透一些東西,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實在過于恐怖。

看著眼前這一幕,他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不詳之感。下一刻,他的臉色變得白皙了許多。黑運,他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他雖然能夠壓制詛咒咒印了,但是它也只是被鎮壓,況且他的氣運,也已經被詛咒腐蝕破壞,眼前的事,這其中的一切因果緣由,若加上他那詭異無比地黑色氣運,倒是勉強可以說得通了。

何況若真是如此,那麼他以後可能就要重新回歸孤獨了。只要他帶著無法逆轉的黑色氣運,那麼終有一天,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會被這氣運帶來的不詳所抹殺。

「走,回去。」

「好。」泫雅點點頭,同白夜消失在人群之中。

………

「這位公子,可否方便小生與你們同坐一桌呢?」

小酒樓里,白夜悠哉悠哉地喝著杯里清香撲鼻的梅子酒,一口一粒花生米,一口一粒茴香豆,吃的好不快哉。

泫雅同樣如此,只不過此刻的她卻只單單是飲酒,無需配些下酒菜,無需做些別的事情,就是這麼靜靜地坐著,消化著她這段時日以來領悟到的一些東西。

然而,在這句搭訕的話響起時,白夜與泫雅,皆是沒有任何反應,仍舊是在那里各干各的。

「額,小生名為崔大奔,不知公子可願賞光呢?」那儒雅公子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再一次開口了。

他衣著華貴,錦衣綢緞,腰飾美玉香囊,就連手中折扇,都絕非凡品,是個品階不低的法寶。

「奧,崔大奔,你听說過嗎?」

「沒有,公子為何有如此問題?這名字一听,明顯就是個草包啊。」泫雅輕開玉口,一句話就讓儒雅公子石化當場。

他竟然……被無視了?

「哼。」最終,他冷哼一聲,消失在店走廊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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