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把這一番話說的無比清晰，也無比嘹亮。而讓那些混血者感到恐懼的是，隨著白夜的訴說，兩位祖巫的虛影，明顯是變得穩定起來了。
在之前的時候，不論是強良的虛影，還是拿茲的虛影，只要是他們兩個出現情緒的劇烈波動，那麼他們的虛影就會出現在突然之間變得不穩定的狀況。
但是現在看來，這個問題儼然是徹底的消失了。在白夜訴說之下，無論是這兩位祖巫之中的哪一位祖巫，都能保持住那平穩至極的心態。
很明顯，白夜的話是說在了他們的心坎上，這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而話說到這里，白夜卻是將話鋒一轉，轉而直接提起另外一件事。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那麼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不論是在現如今，還是在以後，只要我還在，那巫妖之戰便不會再有。」
「我能夠以此作為憑證，如此，也算是我的一個要求吧。我可以告訴你們，在這個紀元，有一種東西在等待著一切生靈。」
……
兩種極致強大的力量，分別在白夜的左手和右手之上展露。而于此刻，那眾多的混血者更是紛紛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眼神，凝視著白夜。
這些混血者在此刻，已然是震驚到了極致。因為他們實在是無法相信，居然真的有人可以同時掌控巫族的力量，還有妖族的力量。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更何況，白夜做的又是這般輕巧。
只是此刻，這些混血者也知道了，無論他們再怎麼掙扎，好像都沒有意義了。因為此時此刻出現在他們眼前，要讓他們徹底走向覆滅的人，赫然是個無比可怕的存在。
有不少混血者于這一刻甚至已經開始覺得，他們的掙扎就是一個錯誤。從種種跡象來看，白夜與他們在過往歲月中遇到的敵人明顯是不一樣的。
無論他們承認與否，他們在以往歲月中遇到的敵人，尚且都還在他們的認知範圍之內，就算有離譜的地方，那也不至于離譜到白夜這種程度。
可白夜呢？相比之下，白夜在他們的眼中，簡直是超越了他們記憶中所有的敵人，更超越了他們。
在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人能夠掌控巫妖二族的力量？就算他們只是混血者，他們也知道，巫妖二族之仇不可平，不可息。
可現如今呢？現如今，這兩族之間的仇恨在白夜的面前，真的就好像是一個笑話。因為那在他們的印象中，最不可能發生，同時也是最為荒謬的事情，就發生于此刻。
在他們的死敵身上，這種事情，已然不再是一個瘋狂且荒謬的想法，而實實在在的是一個事實。所以他們應該怎麼做呢？
此時此刻，他們除了驚訝，好像也做不了別的事情了。在這個時候，一切掙扎，一切反抗，好像也都失去了意義。
絕望、恐懼……短短片刻間，種種負面情緒就像是已經生根發芽的種子，已然是在這些混血者的身上成長為參天巨樹。而這些混血者，更是變得前所未有的安靜。
到了此刻，他們這些人儼然是不再有所掙扎，也不再為他們自己辯解什麼。因為他們自己也知道，就在剛剛，眾多事實已經被兩位祖巫得知。
而敵人的實力，他們也已經見識到了。
現在的他們，就算是想破了天，想破了他們的腦袋，他們也想不明白，為什麼白夜可以做到這種事。在他們的印象中，那明明是最為不可相融的力量。
可在白夜的身上，這力量似乎就真的只是力量，而並非是某種具有非凡意義的力量一樣。然而同一時刻，白夜就仿佛是預料到了這一切情景一般。
他並沒有表現出半分驚訝的情緒，更沒有表現出半分意外的樣子。眼前這一切，就仿佛
是始終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樣。眾多事情，全部都沒有出乎他的預料。
這是一種直觀的表現，無論是強良、拿茲這兩位祖巫，還是這些混血者，在場所有人的表現，幾乎都被白夜看在眼中，也都算在了心中。
那些混血者之中，倒是也不乏一些真正的聰明人。而這些聰明人在察覺到白夜的平靜之後，他們便表現的更加安靜了。在這個時候，若問這些聰明人有如何感受。
那麼這些混血者之中的聰明人恐怕也只能說，自他們有生以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如此羨慕那些不聰明的家伙。
在這個時候，明顯就是越聰明的人越痛苦。因為越是聰明，便越是可以堪破那些虛妄的東西，直面事情的本質。
而現如今，事情的本質是什麼呢？事情的本質就是，他們這些人因為過往做下的那些事情，注定要成為犧牲者。
在他們這些人隕落之後，也許巫族會崛起，也許巫妖二族之間真的會如白夜所說的那樣，不會再起任何爭執。
可無論這些事是好事也好，還是所謂的奇跡也罷，這些事情，通通都與他們沒有什麼關系。因為他們對于這個巫族而言，是錯誤，也是罪人。
他們這些人，在過往的歲月之中，已經做過太多太多對不起巫族的事情了。而這些事，便是他們的罪證，也是他們不需要再存在于世間的證明。
相比于真正的巫族族人，他們這樣的人從一開始就有不完美的地方。再加上，他們後來的所作所為。所以就算是讓他們自己去說，他們也不會把自己當成是巫族人。
當然了，如果他們真的把自己當成是巫族族人的話，那他們在那段歲月里，也就不會干出那些同族相殘的事情。
可誰又能夠想到，那些事情，當初在做的時候，看起來就是天衣無縫的。可在漫長歲月之後，居然還會有人站出來。
然後，這站出來的人還是一位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絕世強者，然後這強者出現，真的就只是為了翻這一筆舊賬。
這樣的事情，誰又能受得了？誰又能在一時之間接受？他們的所作所為到底是個什麼性質，難道他們自己還不清楚嗎？
所以，在看破了現在的局面之後，他們的心中便只剩下絕望了。到了這一刻，再說什麼悔不當初，說什麼不該如此，這些話其實早就已經失去了該有的意義了。
因為他們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已經是失敗者，而失敗者，也不可能會擁有支配自己生命的權利。
所以毫不夸張地說，就他們這些人，從白夜戰勝他們，並且說服兩位祖巫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是尸體了。
因為他們再也不可能翻起任何風浪，與其說他們沒有這個心，倒不如更直接一點的說，他們沒有這個能力。
選擇的權利在有實力的人手中，而相比于白夜，他們可不像是什麼有實力的人。不管他們自己覺得自己，已經強到了怎樣的一個地步，他們都戰勝不了白夜。
事實上，在白夜展露他對巫妖二族傳承的血脈之力，那種無與倫比的掌控力時，他們這些人里，無論是聰明人還是傻子，就已經明白了，他們輸了，輸的無比徹底。
他們沉默，他們平靜，就是因為此刻的他們除了絕望之外，已經做不了其他的任何事情了。以現在的局面來看，他們這些人只要是無法扭轉戰局。
那麼，他們就注定滅亡。
只是，他們也明白了。
巫族，注定是要變天了。
而且從此以後，眼前這個黑衣白發的重瞳青年，他多半就會是這個所謂的天。而他們這些人，這些混血者們，則注定是要被別人給遺忘的存在。
雖然說，他們也很不甘心如此，不
甘心就這樣沉寂。可他們的確是沒有其他的任何辦法了。白夜那邊，除卻他自己一個絕世強者之外，他還有兩道祖巫之影。
而單單只是這些，便已經足以讓他立于不敗之地了。更何況，他們也不是不曾同白夜大戰一場。可這大戰的結果，又是個什麼結果呢？
他們啊，已然是徹底的無言了。
而與此同時，在白夜的訴說之下，強良和拿茲反而是變得無比平靜。白夜所說出的那足以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在這兩位听來就仿佛是什麼不值一提的事情一般。
而那些混血者作為旁觀者，尤其還是目睹了整個過程的旁觀者，在這一刻，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們未曾看到的，是他們未曾見證過的？
已經沒有了。也正是因為沒有了，所以他們才從種種細節之處，看出了一些別樣之事。就比如說，強良和拿茲，仿佛是早就已經認識白夜了。
再比如說，對于白夜的那些提議，這兩位祖巫級別的人物，那是從始至終就沒有表現出任何反對的意思。盡管，白夜的那些提議的確是驚世駭俗的。
「那我們就此，便說定了。」
終于，隨著白夜將他的想法通通都闡述了一遍，白夜也說出了此番交流的最後一句話。而強良和拿茲在听到了白夜的最後一句話以後，則是默默地點了幾下頭。
只是，就在眾人以為這兩位終于走完了過場，就要就此消失的時候，強良和拿茲卻是紛紛抬起手來，向著白夜一指。
而緊接著，伴隨著一聲又一聲雷鳴響徹在這片天地間，一道道雷芒電光，也是猶如風浪一般，向著白夜奔涌而去。
再反觀白夜，他在這一刻反而是表現的極為平靜，就仿佛是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切一樣。
這諸多變化，硬是沒能在他的身上引發半點波瀾。而那些混血者，也只是麻木的看著這一幕。
在這一刻，這些混血者儼然才是最為沉默的存在。只是現如今的他們，除了保持沉默之外，也的的確確是沒有更好的反應，可以去做了。
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要說與他們的過往毫無關系，那是不可能的。很多混血者現如今都幡然醒悟了，都明白，如果他們當初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那麼，現如今的他們也應該可以迎來另外一個結局了。可古往今來，如果二字就是不存在的。
如果後悔有用的話，那這漫漫歲月之中該有多少生靈不需要隕落？這漫漫歲月之中又該有多少遺憾，不需要被稱之為遺憾？
只怕會有很多吧，只怕會是真正意義上的數不勝數吧？只是，現如今再說這些，那絕對是毫無意義的。這些混血者，現如今也不奢望著反抗，亦或者是逃跑了。
因為他們覺得，無論他們做什麼，最後的結果其實都是一樣的。他們終究還是要隕落，就像是過往歲月中，那些曾被他們屠戮的同族一樣。
他們有預感，那些純血同族身上發生的事情，在一段時間之後，就要發生在他們的身上了。
他們當然可以選擇反抗，更可以選擇掙扎，只是事到如今，這還有什麼意義呢？他們根本就不是白夜的對手。
只此一點，便注定了，他們不可能再活下去。而就算是跑，除非他們能夠在頃刻之間就離開這個墟之古界。
否則的話，逃跑，同樣也是沒有意義的掙扎。因為白夜的實力，就擺在他們這些人的眼前。
所以無論他們有怎樣的想法，在真正付諸于行動之前，他們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只是此刻，在那些雷芒電光徹底的消散之後，白夜也終于是看向了他們。
而在這頃刻之間，他們便發覺，他們的軀體之中不知于何時開始，便有了一道道枷鎖存
在。
因為這些枷鎖的出現，他們所有人都覺得，他們不能再動用力量，也不能再發動任何手段，不能推演任何神通了。
這樣的變化，也讓無數的混血者感到無比煩躁。因為他們再一次察覺到，死亡，距離他們無比之近。
所以，他們恨這枷鎖。若非是因為這枷鎖，他們只怕是早就要順從自己的本能，嘗試著殊死一搏，嘗試著遠走高飛了。而這枷鎖，偏偏還就是源自于他們自己的血脈。
這又叫他們如何不恨？可隨即，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身邊的同伴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他們就又無言了，就再度沉默了。因為死亡，儼然就是他們的唯一結局。
…………
PS︰今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