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的感知力本就已經成長到了一個十分恐怖的地步。于白夜而言，他要是真的想要看清這水底的眾多石碑，其實也並不是什麼特別困難的事情。
這條河，因為河水一半順流一半逆流的特點，也的確可以算是一個很大的麻煩。而且，在這條河在河面之上，一直都存在著所謂的靈壓。而這靈壓，則是更大的麻煩。
實際上，這里最為恐怖的地方根本就不是這條河的河面，亦或者是這河面之上的地方。這最為恐怖的地方，其實一直都是河面之下，更為直白一些的說，就是這條河的河底。
雖然這里只是河底，有讓水變得渾濁的淤泥，更有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河中生靈，更有一些看上去很古老的東西。
就比如說，埋藏在這河水之中的骨骼，那是龍骨，而且還是寄存著無數龍族修士，最後一點龍血和龍魂的龍骨。
這件東西不是什麼平凡之物，它本身很是不凡，承載了太多東西。這龍骨固然不凡，但是這龍骨也並非是這河底，唯一一件無比不凡的東西。
在這無比幽邃，光線黯淡，甚至有的地方就只剩下黑暗的河底，還埋藏著許許多多，值得被外面的那些修士，視為是無上機緣、無價之寶的東西。
這些東西，有的已經無比殘破，有的還被埋藏在淤泥之中。它們明明已經很是古老了，也蘊藏著不菲的價值。
然而，只要它們還留存在這里，只要它們還是原來那副模樣。那麼，它們便仍然只是一件物品，只是失落之物。
可是，除卻是一些類似于剛剛那塊龍骨的東西之外，白夜所見到的所有東西，基本上都無法再撼動白夜的心神。
而白夜之所以一如既往地那麼在意那些石碑，就是因為，他已經察覺到，那些大大小小、樣式各有不同的石碑，它們所銘刻的就是一段段古史。
眾多世界覆滅的真相，全部都埋藏在這些石碑之中。更為準確的來說，是埋藏在銘刻在這些石碑之上的文字里。
那些文字，比之這些石碑還要古老，而且還是古老的多。而那些文字的含義，也並非是尋常修士能夠輕易了解的。
就算是熟知很多古文字含義的白夜，在遇到了一些石碑之後，也要研究許久，才能夠讀懂這些石碑之上的文字。
不過白夜還是只能讀懂大多數石碑之上的文字，因為總有那麼一些石碑，因為過于殘破過于古老，而無法被人去解讀它所記載的那些東西。
這樣的石碑，白夜就曾經遇到過不少。不過通過這些石碑，白夜也能看得出來，在這些故事之中所描繪的世界，還存在的年代里，諸天萬界之間就是有聯系的。
雖然那個時代，紀元之劫要遠遠比現在猖獗的多，要遠遠比現在可怕的多。但是諸天萬界的茫茫眾生之中，卻也仍然還是有人願意去探索其他的世界，願意去進行一場修行。
那種修行，完全就是說走就走的修行。能夠進行這種修行的人，往往都是灑月兌的，也都是遵從他們所謂的自由之心的。
他們的行為看起來很是瘋狂，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為這些石碑的誕生，為那些古史的遺留，都做出了不可忽視的貢獻。
在那個眾多世界剛剛衍生，剛剛發展，一切都還沒有徹底的塵埃落定，眾多故事還沒能擁有結局，只是剛剛開始有一個開篇，有那麼寥寥無幾的文字作為開始的時候。
這些獨行者，這些向往著自由，向往著未知世界的修士們，他們將本不屬于那些世界的東西帶入到他們去過的世界里。
而他們在去過的世界時，也會將這個世界之中的一些東西，帶到其他的世界之中去。所以到了最後，這眾多的世界，便也就因為這些修士的存在，而有了聯系。
通過這些故事，白夜了解到，這樣的人在最初的時候是不多的。而那些古文之中對他們的描述雖然很多，但是那個時代，對于這種人的稱呼，就是行者。
行者，一種在當初那個年代，最為不會讓人理解，最為容易受到其他修士歧視的人，他們，為這個紀元造就了一個很好的開端。
到了現在，行者這種稱呼已經消失了，因為現在的修士，基本上人人都是所謂的行者了。修士之中的弱小者，弱小到無法走出一個世界，弱小到只能在一定範圍之內生存。
而這樣的修士，雖然是真的弱小，可是實際上，這樣的修士也是擁有那種精神的。而強大的修士，自然就會走出這些世界了。
這些石碑最初也只是很簡單的石碑，有些石碑之所以出現，就是因為那個時候的行者們為了證明這個地方，自己來過，所以才以石碑的形式，留下了一些文字。
但是到了後來，這石碑就被稱之為是界碑了。因為它所記載的事情，多半都不是什麼有關于行者生活的繁雜瑣事。到了後來，它所記載的事情，就變成了那個世界之中的一些事。
一個世界覆滅了，總要留下一些東西。
毫不夸張地說，時至今日，這諸天萬界之中的許多世界，其實早就已經毀滅了。現如今的諸天，倒的確還是所謂的諸天。可是所謂的萬界，又是否還是萬界，就很難說了。
一個世界毀滅了，那麼這個世界之中的修士，以及其他的生靈，自然就是很難接受的。它們或許會感到不甘，感到憤怒……但是在無能為力的時候，它們也想留下一些什麼。
所以，這才有了所謂的界碑。那些面臨末日的修士，他們會以那些不容易被摧毀的材料雕刻石碑，然後在那上面，留下他們那個時代的文字，將故事完完整整的記錄下來。
這些事，都是白夜在那些界碑之中讀到的事。可以說，其實這就是白夜的收獲了。在這個過程中，白夜成功地了解到了，漫長歲月之前發生過的事情。
而且，白夜也懂得了許許多多古老文字的含義，這也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以前的時候，白夜是在嘗試著理解荒界，理解所謂的大荒世界。
但是這些，終究就只是諸天萬界的一個角落而已。這兩個世界，還僅僅只是諸天萬界的其中之二。
白夜知道，自己的敵人是天道意志，而荒界，還有大荒世界的天道意志，也的確都是自己的敵人。
可是，自己的敵人並非是只有這兩個，而是有許多個。換言之，諸天萬界到底有多少世界，那麼他，便有多少敵人。
他可以去了解他自己去過的那些世界，但是他還要了解更多的世界，因為唯有如此，面對茫茫諸天，他的勝算才可以更大一些。
如果說，他連這樣的覺悟都不曾有，那麼他也不用再繼續走下去了。因為覺悟不夠，是注定要輸的。
不過這河底如此之多的石碑，也讓白夜意識到了，他和月現在身處的地方其實很不簡單。因為這些石碑的數量，就已經最後說明問題了。
如果一個石碑是源自于一個世界，或者兩個石碑，是源自于一個世界的話，那麼此時此刻，他所見到的，幾十個石碑，甚至是過了百數的石碑，又能夠說明什麼呢？
這里的一切，這里的那片空間，它難道也和月的長眠之地一樣，是眾多世界在被毀滅了之後，是眾多空間在發生巨變之後，才疊加並且融合到一起的？
當白夜的心中衍生出這種想法的時候，白夜的心里其實就已經有答案了。只是，無論白夜怎樣去想，他都只能感覺到，一種寒意，正在他的身體之上彌漫。
白夜知道，自己既然已經察覺到了這樣的事，那就代表著他接下來必須要
把該做的事情全部都做完，並且，他還要更謹慎。因為只有如此，他才有可能成為活下去的那個人。
只是，這寒意，真的只是因為他心態轉變才衍生的嗎？
「轟——」
幾乎就在白夜察覺到不對的同一時刻，便已經有一聲轟然巨響，響徹在白夜的耳畔。而在那一瞬間，立刻就清醒過來的白夜，也是察覺到，自己現在至少面對著幾十個敵人。
這些敵人，有的，只是打算進行捕獵的河中生靈。那些生靈是將他給當成獵物了，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只是，除卻這些在河中生長的生靈向他發起進攻之外，可還有很多修士，他們就是沖著自己來的。因為，他們的想法很純粹，並且是一模一樣，那就是要先將他踢出局去。
只是，他真的能讓他們如願嗎？
「轟——」
同一時刻，緋紅之芒閃耀而起。恐怖至極的殺伐術，也開始在這個青年的身上演化。而這，似乎就是在昭示著，一場大戰的帷幕，似乎是就此被徹底拉開了。
…………
PS︰今日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