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蘇黎之憂

作者︰燃燒的礦泉水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一道道氣流環繞在白夜的身旁,它們是由白夜的力量凝煉而成的存在,此刻出現,卻是猶如一條條游龍一般,不僅僅栩栩如生,更于惟妙惟肖之間顯露著不一樣的氣勢。

在這些氣流的環繞之下,白夜整個人的氣息也緩緩的平復了下來。相比于上午修行的時候,現在的他已經很穩定了。而于此刻,兩個人影也坐在這院落之中,在凝視著白夜。

「老爺子,您覺得他現在的狀況如何?」

「並不好。」

老人聞言,苦笑一下,又搖了搖頭。

「他所受的傷勢可是靈魂的創傷,相比于身體的傷勢,靈魂的創傷要更為難以修復。很難想象,到底要做到怎樣的程度,才能夠讓靈魂創傷也被修復。」

「而且,每個生靈的靈魂都不一樣的,有的生靈,靈魂天生羸弱,根本承受不了多少傷害。而就算是有的生靈天生強大,那這種生靈的靈魂,也不知到底能承受多少。」

「靈魂,是一個神秘的存在。我們這些生靈強大了之後雖然可以輕易的將它毀滅,可是對于我們來說,我們能夠做到的也僅僅只是毀滅而已,要想了解這其中的奧秘,太難了。」

話及此處,那個老者卻是不再繼續說下去了。他停了停,看了一眼身邊的黑衣女子,卻見其絕美的嬌顏已經變得黯淡了不少。原本他于此刻,也是感到頗為無奈的。

因為他剛剛所說的那些話,的確是句句屬實。他並沒有絲毫的弄虛作假,只是在實話實說。不過這樣的實話,對于相柳蘇黎來說的確是一種折磨。

不過,當這個老者的目光再度轉移到白夜的身上時,他那無奈的表情卻是猛然一變。一開始的時候,他的表情還是無奈的,而到了後來,他的表情就是凝重、驚訝,一直到震撼。

「蘇黎丫頭,那麼傷心做什麼呢?你是不是忘了,我剛剛所說的只是對于我們這些尋常的生靈而言的事情。你這道侶,可並非是尋常生靈啊。」

「那倒也是,不過就算死不了,這靈魂的傷痛,又該有多麼深刻。這又會是什麼程度的痛苦,可他除了這些痛苦之外,還要承受更多的痛苦,接下來……」

「停停停停,蘇黎丫頭,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這麼復雜。你來仔細想想,你覺得以這小子的人品和資質,還不足以征服族中那群老家伙嗎?他們雖然固執了一些,但是眼楮還在。」

「不過想成為你這相柳一族聖女,未來的相柳一族族長的道侶,自身不具備相應的實力怎麼能行?你的位置太過于耀眼了,他若沒有那個實力,你們兩個的路,便不會好走。」

……

相柳蘇黎和那位老者還在有一言沒一語的交談著,他們兩個在討論有關于未來的事。在這個過程中,相柳蘇黎表現出來的情緒,更多的還是擔憂。

她是真的擔憂白夜,她並不想白夜因為她去經歷那些事情,因為她知道,這樣做對白夜是不公平的。一直以來,雖然她和白夜在相處的時候沒有在意過其他的事情。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卻開始在意那些事情了。雖然白夜從沒有提起過,她也沒有提起過,可是現在趁著白夜修行的空閑時間,她卻是想明白了許多事。

一直以來,因為她這個身份的緣故,在她和白夜相處時,自始至終,各種因素的驅使之下,無形之中,她都被看的太高了。在談婚論嫁的時候,她的這位族老長輩認為這是下嫁。

因為相柳一族算得上是巫族的後裔,妖族有一句話叫做「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句話,其實也的確是適用于他們相柳一族。可能是因為那傳承下來的傲骨,所以他們會如此。

相柳一族在這大荒世界之中並不能算是一個龐然大物,可是他們的底蘊,也的確是讓很多野心之輩,不敢去妄動干戈。盡管現在的相柳一族尚且可以安全的存在。

可是只有相柳一族的族人才會明白,他們到底有多麼渴望,渴望恢復過往的榮光。洪荒紀元真的結束了,也埋葬了他們的輝煌。巫妖大戰遺留的戰場,在消失時埋葬了一切。

時至今日,相柳一族就算還留有一些過往的光輝,也終究還是沒落了。可是這一族的族人,依舊在期盼,依舊在努力,他們所追求的就是復興,就是過往逝去的輝煌。

她相柳蘇黎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中誕生的人,因為自身與生俱來的這份資質,她有了同齡族人難以企及的一生。她始終都在成長,不顧一切的瘋狂成長。

她的族人愛她,在她成長的過程中,給予了她過分沉重的愛。之所以說這份愛沉重,則是因為她的族人們也在期盼著復興,期盼著輝煌,這期盼說白了,便是一種期望。

可就算是這樣的期望,她也難以拒絕。那種從小到大一點點滋生的純粹熾愛,讓她無法割舍這份期望,她只能承受。所以,有些時候她迫于自身的處境,總要去做一些選擇。

更有很多事情,她都不得不去考慮。不過她終究還是太過于年輕了,對很多事情思考之後的結果都想的不夠完美。至少在她看來,那並不是最為完美的解決辦法。

她的那些族人,無論是最為普普通通的族人,還是資歷最老、最有實力的族老,通通都很尊敬她。因為他們早已經認定,這就是他們一族未來的領導者。

所以,縱然是在為她談婚論嫁,他們平白無故的也會自發的高人一等。這是因為,他們對她的感情同樣也是復雜的。因為于整個相柳一族而言,這是他們所有人認定的主宰。

而于他們這些族人自己而言,這個女子是他們看著成長起來的,她的哭與笑,她的苦與痛,他們全部都看在眼中。現在,這個曾經的小丫頭要嫁人了,即將有所歸宿。

他們又怎麼能夠讓心中的不舍消散,又怎麼能夠放心的把相柳蘇黎交在白夜手上?擺在他們面前的,似乎也就只剩下「考驗」這麼一條路了。考驗時,他們的確有些居高臨下了。

可是在相柳蘇黎看來,她的這些族人們會這樣,會表現的高高在上,完全就是因為,他們並不了解白夜。就像這個老者一樣,他身為相柳一族的族老,一開始不也是頗為傲氣的。

可是現在呢?認可了白夜之後,平日里相處,他也只是將白夜當成是一個後輩,而且還頗為在意白夜的感受。很多事情,哪怕是想要提醒,也是點到為止。

而相柳蘇黎擔憂的,便是以後白夜到了他們相柳一族提親時,她的那些族人,也會像這位族老一開始的時候那樣。若是如此,那她可就難堪了。可無論如何,她必須要尊重白夜。

這是相柳蘇黎在沉思之後作出的決定,一開始,她不了解白夜,在與白夜相處時,會表現的平和,只是因為她尊重另外一個自己的選擇,尊重那段真摯而又純粹的感情。

可是在深入的了解過白夜之後,她便知道了白夜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而在未曾了解白夜之前,一切可以被稱之為是他們兩個這段感情障礙的東西,便也就不攻自破了。

在她看來,白夜有他自己的風骨,有他自己的目標,更有他自己的路要去行走。逍遙而活,自在隨心……這個人從不喜歡任何程度上的束縛,更不願意失去。

從這一點上來說,他是真的為他自己而活的。說實在的,她甚至很羨慕以這種方式去修行的白夜。因為她也曾渴望過所謂的自由,可是她又能認清事實。

然而,從另外一點上來說,白夜又不完全是為他自己而活的。相柳蘇黎知道,他曾在歲月中一路前行,幾世為人,皆在修行,他經歷的實在是太多。

所以白夜也背負了很多東西。有很多人為他所珍視,而那些人也將他們的一切都交付在他的身上。可在這個過程中,白夜也曾留下很多的遺憾。墨卿是如此,樓蘭語也是如此。

同白夜相比,她成長的環境,在相柳一族的影響之下,都太像是一個溫室。她與白夜的不同之處就在于,白夜在瀕臨死亡時,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他自己。

而她若是真的瀕臨死亡,還有整個相柳一族可以作為底蘊和後盾。除卻那純粹而又真摯的愛戀,她對于白夜更是還有幾分敬意。在她看來,像白夜這樣的修士,是真的值得尊崇。

舍生忘死,孤注一擲,破釜沉舟。這是她從白夜的經歷之中,看出來的一條路。這是一條一但走了,便再也不可能回頭,只能前行下去的路。這條路太難,也太累了。

可她知道,在那個特定的時間,面臨著那樣特定的處境,白夜根本就是別無選擇的。白夜這樣選是選對了,可他依舊失去了很多。可若是他選錯了,他失去的就不再會是全部。

他若是真的選錯了,他所失去的,應該就是她的所有了。若將白夜眼中的一切美好,都形容為是一片光明的話,那麼白夜這個人便始終都是向著光明前行的。

可是相柳蘇黎很清楚,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們身處的世界始終都是一片黑暗。那黑暗中生滿了坎坷和荊棘,會讓他們一次又一次的跌倒,而他們也只能爬起來。

白夜是在黑暗中前行的人,一路走來,他付諸他自己的血與淚,更背負著傷與痛。他所背負的並不比她輕上多少。因此,她覺得,她的那些族人或許可以輕視白夜。

可那是在不了解白夜之前,若是在了解白夜之後,還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便輕視,甚至是敵視白夜的話,那麼她便會感到憤怒。甚至是現在,她都認為,白夜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可是這些想法,終究都只能是她對未來的一角展望而已。現在這所謂的一角展望,可比不上白夜于她的重要性。這位族老講話,其實是十分在理的。

不過,即便是已經可以通過這些認知來想象白夜的現狀,她也還是希望白夜可以打破這樣的認知,讓奇跡發生。她希望白夜能夠變得更好。因為她已經是他的女人了,僅此而已。

「呼……」

「老爺子,謝謝了。」

又過了許久,當這方小小的院落再度為一片漆黑的夜色所籠罩時,那個青年才算是徹底的從修行之中醒轉過來。而他的這次修行結束之後,他卻是沒有再度出現任何不良的反應。

白夜站起身來,看到相柳蘇黎還有那個老者,臉上便浮現出一抹微笑。他先是看了一眼相柳蘇黎,而後便轉頭看向那個老者,一邊微笑,一邊以言語來表達他的感激之意。

這個老者的確帶給他很大的幫助,若沒有這個老者尋來的那些天材地寶,他還真的不一定恢復的這麼快。在上一次修行中他倒是得見了自己力量的本源,也對這本源有所了解。

其實從上一次修行結束的時候開始,他便已經能夠動用一些本源的力量。可是,奈何他的傷勢太過于嚴重,縱然是想要嘗試著動用一下那些力量,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當他整個人都變得昏昏沉沉的時候,他的確是需要休息和靜養,因為只有這樣他的傷勢才能夠好上一些,他才有下一次嘗試動用這些力量的機會。可是這樣,也需要更長的時間。

現在的白夜覺得,他其實也是極為需要時間的。與這個老者定下的三年之約,他並不想爽約。他只想通過他自己的努力來證明,他有能力達到這樣的程度。

所以他就更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了,不過除此之外,他也在思考,接下來,自己又該去做什麼,才能夠化解自己的傷勢,才能夠解決現在的這些事情。

「如此甚好,我先走了,就不打擾你們小兩口了。免得這丫頭以後在埋怨我,說我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子不懂年輕人的風情。哎呀呀,終究還是老了,老了。」

老者看到白夜醒來,這一次,他卻是識趣的離開了。在離開之前,他只是看了著兩個年輕人一眼,而後便是頭也不回了。其實他此刻並不平靜,可他也明白,不平靜也不能怎樣。

…………

PS︰今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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