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耿耿于懷

「晅源,我從未背叛過你!」安娜站在結界外,面帶堅毅,擦干眼角的淚水,整個人直接撲向陣法。

安娜原本沉重的心變得輕松起來,她忽然一笑,瞬間明白了許多,可惜,她明白得有些晚了。

梵妮感覺面前一道黑影閃過,她下意識地伸出手,但還是慢了一步。但見,安娜整個人直接撲在陣法上,伴隨結界劈啪作響的聲音,安娜一步步艱難前行。

安娜的突然闖入,給整個陣法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巴洛全身顫抖得厲害,四周的魔法師,開始替換魔法杖上的魔法石,因為多了一個人,陣法的消耗瞬間增大。

一道道的白色的光束,劃破安娜的肌肉,但她不顧一切,艱難前行。她距離王晅源越來越近,每走一步,都要花巨大的力氣。

「巴洛,加快速度!」梵妮氣得全身顫抖,「可惡的小賤人,竟為了一個外族人,與生你養你的家族作對,吃里扒外的東西。」

「吃里扒外?」安娜忽然笑了,「我一直掛念家族,記得家族對我的好,可到頭來,我卻被家族賣為神僕。好不容易贖身,卻又被家族出賣,你覺得,我會感謝這樣的家族嗎?」

梵妮眼中冒火︰「家族利益是第一位的,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你這叛徒,沒有資格評論家族的大大小小事情。」

「叛徒?如果我是叛徒,你為何不主動殺我?」安娜呵呵笑道,「按照族規,叛徒人人見而殺之。可你為何站在原地不動?你所謂的家族利益,在生死面前,完全不堪一擊。」

梵妮雙拳握得‘咯咯’作響,全身顫抖︰「小賤人,等陣法儀式結束,我會給你好看。」

因為安娜的介入,整個陣法的威力下降了許多。否則單憑陣法內的重力束縛,就足以將安娜壓趴在地上。安娜艱難地一步步前行,她終于來到了王晅源面前。

安娜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將王晅源搬起來,但在重力陣法下,她根本就搬不動。安娜伸出手,輕輕地撫模王晅源的面前,將自己內心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得知被家族賣為神僕後,我已經絕望了。神僕,本質就是任人欺凌的奴隸。」安娜話語悲哀,「原本以為努力成為天才,或許可以改變命運。但,就算我成為了加里敦學院的第一人,也無法改變神僕的身份。直至遇到了你,我調查清楚你的一切,將賭注壓在你的身上。」

「從邀請你見面,我就開始布局,對你下了藥,這才有了那晚的一夜春風。」安娜輕咬嘴唇,「我利用你,能幫我擺月兌命運。我不想這麼做,卻別無選擇,我真的不想成為神僕。你成功地為我贖身,可我太貪心,希望能重回家族。」

安娜忽然感覺手一緊,她眼楮瞪大,抬頭看去,竟是王晅源抓住了她的手。王晅源雙眼流血,這是被銀色小刀劈砍的副作用。因為安娜的闖入,陣法被削,王晅源緩了過來。

王晅源不斷喘息︰「家族之人,畢竟是擁有同樣血脈的親人,又豈能如此容易地割裂?落得如今地步,只是因為我太過自大,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

安娜緊緊地抱住王晅源︰「你明明知道一切,為何還要為我如此拼命。」

「你是我的女人。」王晅源輕拍安娜的肩膀,「躲到我身後,我會帶你離開這里的。」王晅源的眉心發出耀眼的金茫,一本金燦燦的書籍忽然出現,這是晅源經!

晅源經不斷地翻動,一柄柄靈氣竹劍漂浮在半空,細細數來足足有四十多柄!王晅源擦拭嘴角的血液,冷聲道︰「百步穿楊!」

靈竹竹劍在陣法的影響下,速度減慢許多,但竹劍的攻擊對象是那維持陣法的三十多人,以及漂浮在半空中的巴洛。他們注意力太集中,等察覺到竹劍攻擊的時候,已經遲了。

「噗噗噗」一連串的被靈竹竹劍刺穿的聲音響起,所有魔法師,包括巴洛,直接被竹劍穿透心髒。汩汩鮮血流淌,這些鮮血沒入了陣法中。

魔導師和大魔導師的實力本就不弱,可惜的是,他們被陣法束縛,消耗了諸多魔力。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難以躲避,這才輕松地被一劍穿心。

「不!」梵妮瘋狂地大吼,可惜她改變不了結果!梵妮舉起魔法杖,凝聚成一個小六芒陣,連續不斷地發動火球魔法,火球打在陣法上,發出一連串的轟鳴聲。

王晅源略微恢復清醒,他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控制陣法的魔法師已經死了,可這陣法為何還存在?」王晅源看到陣法逐漸變成紅色,心中涌起了不祥的預感。

「安娜,這到底是什麼陣法,為何如此怪異?」王晅源沙啞著聲音,他略懂陣法,明顯能感覺得到,這面前的陣法,十分詭異。

安娜緊緊地抱住王晅源,輕輕地搖頭︰「這是瑪麗家族內的一個古老陣法,具體的細節,我也不清楚,我在家族內的地位不高。」

忽然,整個陣法變得一片血紅,王晅源面前的視野都被遮擋住了。「啊」的一聲慘叫,這聲音明顯是梵妮的慘叫聲。

王晅源艱難起身,緊緊地將安娜護在身後,心中的不祥之感越來越重了。他鼻尖松動,他感覺到陣法內的血腥氣息越來越濃了。

不僅如此,王晅源感覺到四周壓力越來越強,重力束縛陣法壓力陡升,他整個人直接被壓得蹲在地上,難以直起腰。

安娜的身體本就不如王晅源,她直接趴在了地上。壓力還在增加,安娜感覺這一次在劫難逃了,她緊緊地抓住王晅源的手︰「是我害了你。」

「堅持住,再堅持一小會,基諾亞他們就趕來了。」王晅源源源不斷地將體內的靈氣和精氣覆蓋在安娜身上,為其緩解壓力。

安娜輕抿嘴唇,忽然一笑︰「我已經很知足了。我不後悔,將我自己給了你。」

「不要再說了,集中注意力,堅持住!」王晅源在龐大的壓力下,已經被壓趴下來。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入魔,借助魔氣的腐蝕能力,破壞陣法,可安娜就在身邊!

王晅源一咬牙,直接將晅源經內的防御術法釋放出來。但這些術法根本就堅持不了多久,直接崩碎。這倒不是因為術法不夠堅硬,而是這個怪異的龐大陣法,克制其內部的其他術法。

晅源經內有大量的精氣和靈氣,形成了一個護罩,將王晅源和安娜包裹在內。保護罩只能抵御外部攻擊,卻不能隔絕重力法陣!

安娜看著滿臉血跡的王晅源,心如刀割︰「踫上你真得太好了。在死之前,有你陪著,我已經很滿足了。」

「安娜,你不要說傻話!」王晅源緊緊地握住安娜的手,心中感覺到一絲不安。

安娜甜甜一笑︰「我只有一個要求,我死後,請你忘了我,不要因為我而難過。我不值得讓你傷心流淚。」

「我怎麼可能會忘了你!」王晅源手臂用力,緩緩地將安娜拉到自己身邊。

安娜清楚地感覺到壓力的增加,察覺到了王晅源的力不從心。她明白,如果沒有她這個拖累,王晅源活下來的幾率很大,所以她選擇放棄。

「那你就只記住,我給你帶來快樂的那段時光!」安娜抬起另一手,一個明亮的陣法出現,這是小五芒陣!

安娜可以不用魔法杖就能凝聚陣法,這個能力,王晅源是見過的,他暗道一聲糟糕。但他完全趕不上,因為安娜的速度很快。

小五芒陣成型的剎那,一個簡單的雷球術法出現。隨著雷球的轟出,小五芒陣在龐大的陣法下,化作星芒,消失在空中。

與此同時,轟擊在地面上的雷球,直接炸裂。在雷球的爆炸氣浪下,王晅源和安娜直接被沖得分散開來。正常情況下,這點氣浪算不得什麼,可現在,王晅源到了極限,根本就抓不住安娜的手。

「活下去。」安娜說出最後三個字,她的身體沒入血色陣法中。王晅源只听到一陣碾壓的聲音,他的眼角流下了血淚。

四周壓力越來越大,王晅源被壓在地上難以動彈分毫,他嘴角不斷地溢血,這是內髒超越負荷征兆。就算有精氣和靈氣的幫助,似乎也快到極限了。

「心清如水,波瀾不驚;清心省身,萬變猶定。正身清心,塵垢不沾;心無旁騖,俗相不染。」王晅源艱難開口,背誦清明訣,「心平氣定,靈台清幽;心安神定,萬物齊一。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

每念一句,王晅源眼中流淌出一滴血淚,他不知道自己對安娜到底是何種感覺,不確定是否愛上了她,但王晅源清楚地知道,他對安娜心動過︰「近觀其顏,顏無其顏;遠觀其物,物無其物。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湛然常寂。」

王晅源這一次運轉清明訣,感覺到了與眾不同的感覺,他感覺自己的大腦變得愈加清晰,四周一切變得安靜可聞,他听到了發絲上陷入沉睡的小蠶皇的呼吸聲,也隱約听到了陣法內靈氣緩緩流動聲。

「靈氣流動有聲音嗎?」王晅源不解,但確確實實有些許潺潺細弱聲音傳來。王晅源感覺到前所未有清明,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說不上來。

王晅源隱約察覺到,他修煉這麼久的清明訣,似乎終于起作用了!

隨著清明訣的運轉,王晅源身體內的殘留的精純藥物,徹底被激發了出來。「咚咚咚」王晅源的心髒劇烈跳動,血液流速不斷地加快,王晅源身體每一次肌膚和骨骼都被溫養。

這是遲到的金丹洗禮!進入金丹的修士,都會受到一次金丹的洗禮,只是這洗禮通常會在凝聚金丹後的三日左右出現。因為金丹凝聚成的前三日,需要穩固。

可王晅源情況略有不同,在龐大的重力束縛下,王晅源在不知不覺中,完成了金丹穩固。這主要是王晅源的金丹特殊,五顆靈種構築在一起,本就異常穩固。

這一系列因素,促使了金丹洗禮的提前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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