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冉回答得斬釘截鐵,其實心底卻是心虛的厲害。
不知為何,姜璟堯的話讓她莫名的有些慌亂。
突如其來的陌生感,讓她感到不安。
她如今不想去深究這是為什麼,只迫切的想要逃離這里。
林沐冉不敢去看姜璟堯,自然也沒見著姜璟堯眼底一點點暗下去的光。
話音落下,見著他立在原地沒有動作,只再度開口催促道︰「讓我出去!」
雖這個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但如今也算是得了她的回答。
姜璟堯看著她滿臉不耐,只覺得一顆心拔涼拔涼的。
剎那間,失去了繼續對話的勇氣,便也沒再多言,沉默著帶著她出了空間。
出了空間,林沐冉也沒再理會他,逃一般的奪門而出。
外頭一直在不遠處候著的雲娘和夏玲,正欲迎上來,便見著她飛快從兩人身側掠過,頭也不回。
雖林沐冉剛剛速度極快,但兩人也間她面上表情看的清楚——漲紅了臉,隱忍著的怒氣。
這是吵架了?
不應該啊!
雲娘退出屋後,便一直跟夏玲守在不遠處,壓根沒听到屋里什麼激烈的爭執聲啊。
兩人面面相覷,正想追上去問問情況,便見著自林沐冉身後追出來的姜璟堯。
與林沐冉一般,姜璟堯此刻面色也難看的厲害。
不同的是,一個滿臉惱意,一個卻是失魂落魄。
「主子?」
夏玲從未見過姜璟堯臉色這麼難看過,頗為擔憂喚了他一聲。
姜璟堯沒答話,只站在原地,愣愣看著林沐冉離去的方向。
看樣子,這架吵得還挺凶?
雲娘打量他一眼,扯扯夏玲的衣袖,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看林沐冉。
夏玲會意,朝著姜璟堯福了福身,看了雲娘一眼,便朝林沐冉離開的方向追去了。
「都督這是怎麼了,和姑娘吵架了?」雲娘輕聲問道。
姜璟堯依舊沒答話,似一尊雕像,立在原地。
雲娘看的心里著急,語重心長道︰「都督既然有心姑娘,怎的還這般惹她生氣。您到底是男子,總該讓著點姑娘的……」
姜璟堯聞言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上越發白了幾分,露出些苦笑來。
原來他對林沐冉的心意,已經這般明顯了麼?
連雲娘都看出來了他的心意,林沐冉那般聰慧,又怎會不知?
想來她大抵也是知道的,之前不回應便是無聲的拒絕。
假裝不記得醉酒後的時候,如今想來恐怕也是想給彼此個體面。
偏他愚笨,又自視過高,滿心期待竟是看不透她的拒絕之意,硬要不依不饒往前湊,自討沒趣!
難怪她方才那般氣惱又不耐,如今……如今只怕都該惱了他了吧。
想到這,姜璟堯只覺得一顆心又開始頓頓的疼。
雲娘見著他面色難看的厲害,心底也有些擔憂。
忙止住了話頭,轉而安慰道︰「都督也別太過擔心。
「年輕氣盛,吵架斗嘴也是正常的,吵吵鬧鬧,兩人感情才好。
「都督待姑娘有情,姑娘也對都督有意,改明日都督尋了機會,您先跟姑娘低個頭……」
「雲娘。」姜璟堯打斷道︰「這樣的話,日後莫要在她面前說。」
他道︰「她不喜的。」
雲娘到底也是過來人,見著他此刻那一臉苦澀的模樣,心底也有了些許猜測。
看如今這樣子,莫不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雲娘忙開口道︰「都督切莫多想。如您這般優秀的兒郎,整個西夏打著燈籠也難找,姑娘也定是歡喜的……」
「她不喜的。」姜璟堯聲音沉沉︰「她如今,大抵都已經厭上我了……」
姜璟堯說著,只覺得心底一陣發苦,這都是他自找的。
她不是西夏的姑娘,甚至不是他這個時代的姑娘。
她那般優秀,自不是尋常女子可比……
雲娘听得一頭霧水,但看著他這模樣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似乎已經不是吵架這麼簡單了。
這模樣看上去,倒有些像都督表明心意後被自家姑娘拒絕了?
雲娘被自己的想法下一跳。
理智告訴她這不可能,但姜璟堯的表情和話語又騙不了人。
「姑娘說的?」雲娘試探道。
姜璟堯沒有說話,但態度卻是默認了她的猜測。
這不應該啊。
她打一開始就覺得兩人般配至極。
每每跟林沐冉湊在一起,話里話外也都探過她的口風。
提起姜璟堯,林沐冉面上雖不見小女兒般的嬌羞,但眼底的欣賞和笑意卻是掩不住的。
她向來不拘小節,雲娘見狀也只當她是性格如此,但心底應是喜歡都督的呀。
雲娘有些驚訝,也有些疑惑。
但看著姜璟堯那滿臉的失意和落寞,也知道如今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
忙道︰「這定然是有什麼誤會,我不會看錯的,姑娘雖嘴上不說,但提起都督時眼底的笑意騙不了人,又怎會不喜……」
「是嗎?」
林沐冉冰冷冷的回答似還回蕩在耳邊,姜璟堯低低開口,語氣里滿是不確定。
優秀如姜璟堯,驕傲如姜璟堯,向來自信強大的姜璟堯,頭一次對自己如此不自信。
雲娘對姜璟堯素來敬重,相處之後對他好感更甚,一直將他和林沐冉當做小輩般疼愛。
如今見著他這般模樣,只覺得一顆心都跟著揪疼。
孩子這般優秀,姑娘這是在鬧哪樣呀?
聞言忙點頭道︰「這是自然,都督千萬別多想,許是事出突然,女兒家害羞。
「也許是姑娘之前沒往兒女情長上想,連自己都沒緩過神。
「但人心都是肉長的,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都督的心意姑娘總會明白的……」
雲娘這話倒沒有安慰姜璟堯的意思。她是真這麼想的。
在她看來,這兩人男才女貌般配極了,林沐冉如今不接受大抵是昏頭了。
都說烈女怕纏郎,只要姜璟堯肯花心思,下功夫。優秀如他,又有誰能頂得住!
雲娘的話,倒是給了姜璟堯一些期許。
他方才一個勁沉浸在懊惱之中,竟是忘記了一點,林沐冉雖說了不喜歡他,但她也沒說喜歡別人呀。
既如此,那就說明還有機會不是!
姜璟堯面上血色回來些,眼眸也跟著亮了亮,他看向雲娘道︰「我該怎麼做?」
戰場上向來運籌帷幄的姜璟堯。
此刻面對感情問題,也顯出了孩童般的懵懂和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