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解氣了嗎?

她比誰都害怕這如從前一樣的場面,比誰都害怕這樣的事情。

可她沒法將自己這種神情表現出來。

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而一旁的謝初堯早已控制不住的扶牆嘔吐,他滿臉痛苦,都快後悔死答應喬明錦來這個地方了。

這地方太可怕了。

這麼多年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

換句話說,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尸體。

他此刻只想離開,但瞧見喬明錦似是沒有半點反應,見她一點都不害怕,忽然不想臨時退縮,用手帕捂住了口鼻便繼續跟著她往前走。

就算是撐,他也得撐下去。

他可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被喬明錦恥笑。

喬明錦根本沒心思管他這邊的情況,她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死撐著走到了顧慍和的牢房前。

宋祁安亦是沒注意到謝初堯這般窘迫,他滿門心思都在喬明錦身上。

待他們注意到謝初堯時,已是進了顧慍和牢房之後了。

顧慍和對他們的到來並沒有半分意外,還是他先發現謝初堯的異樣的。

他極其鎮定的對謝初堯說了一句︰「別看,就沒事。」

喬明錦這時候才瞧見謝初堯這般模樣,她輕輕拍了兩下他的背,讓他緩和了一點,隨即道︰「早知道,就不帶你進來了。」

她語氣很輕,謝初堯也沒心思管她在說什麼,一個勁的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管自己。

喬明錦輕嘆口氣,隨即真的沒再管他。

她轉過身,望著顧慍和道︰「來接你走。」

顧慍和被關在這里之前,明齊帝安排過詔獄里的人,讓他們莫要對顧慍和用刑。

只因為今日還要他領兵出戰,他不能受傷。

可不止為何,此時的顧慍和身上,竟傷痕累累。

那些刑罰,他似是都嘗了個遍。

如今的他看起來很虛弱,手上都已血肉模糊,還是堅持著站起身,用很虛弱的聲音應了一句︰「好,我們走」

喬明錦眉心皺起,望著他問︰「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先不對你用刑?」

她雖是想讓他一一將這些刑罰嘗個遍,但她也明白,這個時期並不是她做這樣事情的時候。

這個時期,大齊太需要他了。

她得留著他。

所以本想找其他機會讓他試一試這些責罰,誰知他顧慍和還沒來這里多長時間,便已經受了這麼多刑罰。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些。

按理說,此時的顧慍和應是什麼事情都沒有才對。

可是如今的他,怎麼會成這樣?

「你本不該受這些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有人對你動了私刑?」

動了死刑可是大罪。

尤其是對他顧慍和。

畢竟,馬上大齊還得靠他領兵出戰,拿下大昭余黨。

誰知顧慍和竟望著她問了一句︰「你解氣了嗎?」

你解氣了嗎

她愣了一下,沒有來得及回答。

他又沉聲問︰「喬明錦,你可解氣了?」

喬明錦終于開口︰「何意?」

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個時候,還說這些做什麼。

他又道︰「我傷成這樣,你可解氣了?」

她徹底愣住了,許久都沒說話。

「喬明錦,我將昭獄里所有刑罰,都挨了個遍。身上受得傷,哪一處都很疼很疼。

可是沒關系,我只想問你,我將這些刑罰都受了個遍,可否能讓你解氣?」

她依舊是沒有回答。

「你不回答,便是還在生我的氣,對麼?」

他苦笑,「喬明錦,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才讓你這般憎恨?你到底,在恨什麼?」

喬明錦終于從情緒中掙月兌出來,她抬起頭,與他對視。

「顧慍和,你以為,挨過所有刑罰,受這麼多的傷,演這樣一出苦肉計,我便會對你心軟了,對麼?」

「我要做些什麼,才能」

他話還沒說完,她便道︰「你怎麼不直接去死?你還活著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活著便招我厭煩。」

「好,我明白了。」他點了點頭,這下,輪到他垂下眼眸,避開她的眼神了。

他忽然又開口道︰「我若是死了,誰為大齊打這一仗?」

他說得沒錯,他若是死了,便沒人為大齊打這一仗。

所以他必須活著。

還要好好的活著。

喬明錦此時竟也模不透他的心思,她望著他問︰「顧慍和,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道︰「我若是說,我沒想怎麼樣,你會信我嗎?」

她如何能信他。

她如何能信一個血洗長安,毀了她所擁有的一切的人啊。

她如何能信一個騙了她半輩子的男人啊。

他將她所有的愛意,都踩在腳下踐踏。

他將她所有在乎的一切,都毀于一旦。

還留她一個人在這世上熬著苦難。

這樣的他,如何能值得她相信?

「顧慍和,我警告你,別想耍什麼花樣,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你都別想耍什麼花樣。」

她語氣很冷,說話時沒有半點感情。

只有難以掩蓋的恨意。

顧慍和就那樣望著她,眸子里有無奈,也有無助。

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能熬過這一切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才能熬過她對他的偏見。

他不像再那樣與她相處,卻得不到一個解月兌。

顧慍和也想,她能待他像待普通人一樣。

即使他算不上朋友,只要不是敵人,他便已經是滿足的了。

只是如今,她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斷。

她的恨意他很明顯就能覺察。

宋祁安望著憔悴不堪的顧慍和,輕嘆口氣道了一句︰「他如今這副模樣,怕是已經沒法再領兵了。」

他傷成這樣,再領兵怕是就是去送死的。

誰料顧慍和卻道︰「無需你操心,我能領兵,我還可以。」

他自稱自己的身體沒有半點問題。

他自稱他可以。

喬明錦明白宋祁安說得是對的,她壓下心中對顧慍和的厭惡,望著他問道︰「這身上,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這麼短的時間里,到底是怎麼受到這些傷的。

「我自找的,是我找的。」

顧慍和只回答了她這句話。

可事實確實如此。

確實是他自找得。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顧慍和自找得。

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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