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的衣衫很快被眼淚全弄濕了,白苒隨手扯起他的袖子,眼淚鼻涕一起往上擦。
宮玥看著滿是鼻涕眼淚的衣服,嘴角抽了抽,卻也沒有阻止,還主動把另外只袖子遞給她。
此時沉魚也追了上來,一來就看見主子懷里抱著個姑娘,哦不,是一個姑娘抱著主子,正拿主子那價值千金的衣服在擦鼻涕。主子不僅沒有把人丟出去,還似乎一臉享受的樣子。
沉魚不禁仔細打量了下白苒。這姑娘厲害啊,咱主子二十年來還從沒和哪個女子靠近過三尺以內的距離,更別說摟摟抱抱,送衣服擦鼻涕了。搞得帝京里傳言主子不近,有斷袖之癖,和定王殿下欲說還修的故事呢。
其實自己知道,主子根本不是不近,是沒有哪個能入得了主子的眼。不過這姑娘,似乎還沒丞相府的沈小姐長得美呢。
停止抽泣的白苒,用宮玥的衣袖再次擦了擦鼻涕後,不好意思地對宮玥道︰「小王爺,謝謝你啊。」
宮玥滿臉嫌棄地看了看自己的袖子,一把推開她︰「謝我?這麼沒誠意。」
白苒愣了愣︰「那,玥小王爺希望我怎麼謝你?」
宮玥瞥了眼她,道︰「救你一命就算兩萬兩黃金好了,至于你弄髒我衣服,也得賠,給你打個友情價八折,算一千兩銀子好了。」宮玥嘴角彎起一抹算計的笑容。
白苒:「」
得了,對宮玥剛產生的那點好感瞬間就消失無蹤。
又欠兩萬一千兩黃金,算算啊,加上上次欠的一萬兩,這要還到何年何月啊。據她所知,這時代,好像青樓女子的賣身契也沒這麼高啊。呵,還不知道自己身價這麼高。
呸,比黃世仁還黑,比和珅還貪,白苒一時沒想出來比誰還無恥。
人定王殿下救了她一次,分文不取,還帶她遛馬,還請她吃飯呢。
人比人,服氣!
白苒干脆低頭不說話。
「沒錢?那先欠著,啥時候還清了,啥時候哦,林小姐,除了錢,上次你還欠我一個人情,沒忘吧。以後對你的債主好些。」宮玥似乎心情很好。
白苒抹了一把汗,聲音有些虛弱,有些無奈︰「債主大人,沒忘,都記著呢。小的一定努力早日還上債務。」
唉,看在他今日的救命之恩,白苒決定這次就不懟他了,主要是被馬車一嚇,提不起戰斗的精神啊。先回去躺平,撫慰下受傷驚懼的心靈再說。
沉魚听見宮玥的話,想翻白眼,主子,你這樣是追不到姑娘的。
宮玥把白苒又一撈,扔進了後面跟上來的自己的馬車。
「給我查。」宮玥轉身對沉魚道,美眸寒光迸現。隨後也進了馬車,帶著白苒回城了。
出了這樣的事,香山之行自然是流產了。趕上來的王府眾人趕緊把三小姐林檀兮弄回馬車,也追著玥小王爺的車一路回城了。
香山寺里,無為道長正和寺廟主持下著棋,一局落定。無為道長起身,「看來今天等的人是來不了了,也罷,時機未到。」
眾人回到王府已是暮日時分。宮玥只把白苒送到忠親王府門口,就匆匆離開了。
白苒坐在床上,腦袋里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死里逃生,心情到現在都還未完全平靜。這林白苒看來也是個觸霉體質啊,自己自從和她有瓜葛一來,已經兩次死里逃生了。
這是巧合還是有人蓄意為之呢,白苒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小姐,你看,這是我在馬車旁邊撿到的,好小巧的鈴鐺呢。」靈兒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個鈴鐺。
鈴鐺?白苒腦袋里有什麼一閃而過,神色不明地盯著鈴鐺良久。
突然,白苒拿過鈴鐺,「走,帶我去王府的馬廄一趟。」她說著就往外走,靈兒趕緊跟上
考慮到比較晚了,白苒第二天一早才給老王爺報告了馬車的事,老王爺震怒,馬不會無緣無故發瘋。隨即通知忠親王府所有人在院里集合。
恆親王府,宮玥躺在榻上,臉色蒼白,雙眸緊閉,那疼痛,又來了。
沉魚立在旁邊,看著主子,眼神充滿擔憂和不解。今年主子那毒發作得更頻繁了,但是發作時間卻毫無規律可循,連潤玉那出神入化的醫術都無能為力,只能幫主子暫時壓制。
按說這段時間應該盡量避免動用真氣,可是一听到可能是那林小姐有危險,怎麼就不管不顧了呢。他再次看了一眼主子,滿眼憂色,嘆了口氣。
羞花推門進來,遞給宮玥一份資料。自從那女人回帝京後,他就不再負責監視那女人,終于做回了他堂堂水閣閣主該做的事。
閉月整天忙著金閣的生意。沉魚性格穩重,在帝京,大部分時候是沉魚跟在主子身邊。
宮玥看了看羞花遞上來的東西,眯了眯眼,眸子里冷意深深,「看來,得去一趟忠親王府了。」
沉魚起身跟上。
……
忠親王府。
「我到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謀害我的寶貝孫女。」老王爺滿臉怒氣,威嚴地盯著眾人。
王府的所有下人垂手立著,膽戰心驚。
二房站在老王爺左邊,看起表情平靜。
三房站在老王爺右邊,愛女心切的三夫人張招弟,一臉怒氣地盯著眾人︰「我到要瞧瞧,是哪個不長眼的,膽敢謀害大小姐和三小姐。」三叔在旁邊拉著三嬸的衣服下擺︰「老婆,消氣消氣,一定會查出來的。」
老王爺讓管家對下人挨個審查,當場對質。除了養馬的人,昨天還有誰都去過馬廄或者接觸過馬車等。排查了一圈,也沒找到明顯的嫌疑人。
「二嫂,我突然記起來,我昨天好像看到你院子里的小廝往馬廄去了。」張招弟狐疑地盯著二嫂孫淑芳。
「弟妹說的沒錯,我院子里的李四昨天去了馬廄,不過這事管家也是知道的,原來管理馬廄的王麻子今天娶媳婦兒,提前兩天就請假了,這李四這幾天一直都在馬廄打理呢,這有啥問題嗎?」孫淑芳不慌不忙地道。
「那二嬸說說,這是什麼東西呢?」
白苒突然走到前面,攤開手,手心里躺著個鈴鐺。
孫淑芳臉色變了變,很快恢復鎮定。「哎呀我說小佷女,你拿個鈴鐺是啥意思。」
「佷女在邊關的時候,偶爾听軍營的人說過,如果要想讓戰馬發瘋,就在馬的耳朵里放一個小鈴鐺,馬跑久了,鈴鐺一直響,會刺激馬匹發瘋。」白苒不疾不徐地說。
「小佷女真是見多識廣,我這深宅大院的婦道人家哪懂這些。再說,這鈴鐺和我有啥關系。」孫淑芳神色冷靜,只是衣袖下的手指無意識地捏了捏衣角。
「是嗎?那這個呢?」
白苒從靈兒手里接過一個盒子,打開。盒子里是幾顆褐色的橢圓形豆子,尺寸大約半個指頭寬,一個指頭長,上面隱隱約約有黃色的花紋。
孫淑芳盯著豆子,神色不明,隨即坦然地問︰「佷女兒拿幾顆豆子來又是啥意思?」
是啊,這大小姐拿幾顆豆子來啥意思。下人們緊緊盯著大小姐,不禁屏住呼吸,靜靜等待著下文。
「可可豆,哦,你們叫泥楠豆,內含生物堿,對人是一種溫和的興奮劑。但是對于動物,特別是馬、狗等動物,吃了,在隨後的二十個時辰內,會令動物異常興奮。如果加以適當的刺激,就會引起動物癲狂。」白苒邊說邊盯著孫淑芳的神色。
白苒的有些詞匯,眾人听不太明白,但是總體意思是懂了。
孫淑芳的臉色終于有了一絲裂痕,聲音微微透著緊張︰「我說小佷女,你想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