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說完,都相視一笑。
白苒嘆了口氣,看來,計劃完全亂了。
那本來要打到帝京去的兵馬,估計全部都得改道漠北了。這一去,勢必會是一場血戰。那匈奴,可是幾十萬人馬傾巢而來啊。等戰事完後,那能和朝廷對抗的力量,又削弱了些。
白苒看著宮玥和宮青臨,心里有些難受。
在這之前,他們已經制定好了周密的反攻計劃。想以最意想不到的時間,意想不到的速度,以最小的代價,快準狠地攻破帝京。盡最大的可能不引起整個社稷的戰火,不拖累百姓。
她雖不懂那些戰略戰術和謀略,可她卻能從那看起有些費腦子的計劃里,窺見那驚艷之筆的一角。
這狗皇帝,這幾個月,想盡了辦法查找他們的蹤跡,始終一無所獲。
她想,天耀帝,應該也是做足了充分準備,要對他們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吧。畢竟,再無任何和平相處的可能。
這一出兵,不僅把力量拿去漠北耗去了。這兵一出,天耀帝自然就知道他們的實力和動向了。徹底讓他們那神出鬼沒直搗帝京的計劃流產了。
等以後外患滅了,再內抗的時候,難度增加的可不就是一點兩點了。
想著嘆著,白苒卻覺得有些不對勁,蹙了蹙眉。
白苒終于想起了哪里不對勁。
朝廷!
朝廷對漠北的事沒有任何表示。
這漠北是南風的北國門。國門一破,按照匈奴人的狼一般的凶殘和野心,那目的自然不是為了漠北,而是為了整個南風,整個中原。這些草原之邦,對中原的富饒繁華,那可是垂涎了無數年了。
可這消息都傳到宮玥他們這里了,卻似乎絲毫沒听說朝廷有啥動作。
這不科學啊。到這個時候,最害怕的,應該是朝廷那幫人啊。
這南風真被攻破了,那行牽羊禮的也是天耀帝啊。
她所了解的,這個時空的匈奴,和她那時空當初的金國差不多,都流行這樣一種牽羊禮。
所謂牽羊禮,是指當時金國的一種受降儀式。牽羊禮要求戰敗國的皇帝和所有皇室成員,朝廷重要大臣,均赤果著上身,身披羊皮,脖子上系繩,像羊一樣被人牽著,也表示像羊一樣任人宰割。以示臣服,終身為奴為婢。
「牽羊禮」對于當時的戰敗將來說是侮辱,因此牽羊禮中常常有人受不了辱沒而自殺的。特別是皇室的女性成員。
如今,匈奴勢如破竹。
而按照南風現在的情況,根本沒有能扛得起大梁的武將去破匈奴。
因為,
顧西洲這個南風最有前途的戰場新秀死了。
宮玥這個戰神和朝廷決裂,「跑了」。
宮青臨這個文武雙全的全能太子也傷重失蹤。
而林候,卻無法月兌身,因為花呆那邊隨時都可能戰亂。
那南風,真的無人可用了。
雖然,顧西洲這一年培養了很多將領。可畢竟時日還短,都只能為將,無法為帥,撐不起這場子啊。
再說,朝廷對于宮玥和顧西洲培養出來的將才,多少有些忌諱和牽制。
但是,再無將領可用,這火都燒眉毛了,也必須出兵抵抗啊。
可眼下,朝廷似乎壓根沒看到這事一樣。
「殿下,為啥朝廷沒有派兵去漠北?」白苒看著宮青臨,疑惑開口。
宮青臨看了下白苒,抬頭看向帝京的方向,最後有些自嘲地搖了搖頭,道︰「我那好爹,在釣魚啊。他想,一箭雙雕啊。」
宮玥也看向帝京的方向,淡然的唇角,也有著一絲隱隱的嘲諷。
白苒一愣,皺眉沉思了一下,心里忽然一驚。
她終于明白了這其中玄機。
白苒狠狠地呸了一聲。
天耀帝,真夠陰險,夠毒,夠不要臉啊。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不管漠北的生死。因為,他要逼一直神龍不見尾的宮玥宮青臨現身啊。
不僅要逼他們現身,還要借他們之手解了漠北的圍,解了國家的危機。
好一個一箭雙雕啊。
玩得真他媽缺德。
這南風,既然顧西洲死了,那自然只有宮玥和宮青臨才有這本事去扛漠北了。
所以,天耀帝在賭,在玩最大的賭博,把國家安危都當了這場豪賭的籌碼。
天耀帝為何會有如此底氣去賭?
因為,知子莫若父啊。
雖然,是個假父,渣爹。
因為宮青臨,因為宮玥,他們心里永遠裝著家國大義。在國家大義面前,個人恩怨皆可先拋開。
天耀帝也太了解宮玥,太善度人心了。
這個才華蓋世的男子,過去十幾年,任勞任怨地成為朝堂的一塊磚,那里需要哪里搬。
成為南風戰場的一把刀,刀鋒所指,外邦皆寒。
他明白,只要宮青臨還在皇室,宮玥就永遠不會反。只要國家在上,宮玥就永遠會去戰場為他南風拼命。
「真TMD陰險不要臉。」白苒忍不住罵了一句。
「不管怎樣,南風是我們大家的。」宮玥低低開口,有些無奈,卻堅定。
「家國在上。」宮青臨微笑,一邊笑一邊搖頭,心里輕輕啐了一句︰傻逼。也不知道在罵誰。
「兩個傻逼。」白苒小聲罵了一句,看了看宮玥和宮青臨,也搖了搖頭,眼里卻嚼了淚花。
看著這兩個男兒,她心里微疼又感動。
他們,才是南風最可愛的人啊。雖然被皇帝三番五次利用,坑害。他們心里,有苦難言。
但是,面對外敵來侵,面對家國大義,面對百姓疆土。面對可能山河裂,金甌缺,他們永遠守望著初心,心中那火,永不熄滅。
「她罵你呢。」宮玥鳳眸一轉,笑看宮青臨。
「呸,明明就是罵你。」宮青臨啐了一口,轉頭問白苒︰「小丫頭,我說的對不對?」
白苒為難地看了看宮玥,再看了看宮青臨,弱弱地道︰「兩位大神,小的,在罵自己。」
兩個男子噗嗤一笑。
「全都是傻逼。」宮青臨揉了揉白苒的頭。
宮玥呼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宮青臨,眼里有著隱憂。
宮青臨也掃了一眼宮玥,眸光一沉,幽幽開口︰「怕就怕,世家趁機作亂啊。那樣,南風將,內憂外患,整個土地,烽煙遍起啊。」
宮玥點點頭,沉沉開口︰「匈奴拿下漠北,必將北下,長驅直入。西南方向的世家,一定會趁機起事,整個南風,都將陷入戰火。」
到那時,四海生波,山河傾覆。
覆巢之下無完卵啊。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