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夏並不急著進王爺府。
先找了家生意興旺的酒樓,等上菜的功夫,彩凝出去轉了一圈,回來便把嬋夏想知道的都打探到了。
「王爺府內郡主年方十四,縣主十三,世子十二,小公子十歲。」
「夫人生的孩子也能當世子?」
「听說聖上原本是想從宗族里過繼個,但遭到了王爺的反對,只說世子與王妃投緣,將世子記在了王妃名下,當是嫡子對待。」
「王爺專寵王妃的事跡在宮內廣為流傳,夫人張氏也是生不逢時,明明肚子很爭氣,熬了這麼多年,卻依然只是個從四品夫人,側妃都沒當上,孩子都被搶走了,所以」
彩凝壓低聲音對嬋夏說道︰
「外面都傳,是張氏痛恨王妃奪子之仇,對王妃痛下毒手。」
「生不逢時?」嬋夏搖晃茶盞,茶湯搖曳。
「是,外面都說張氏不受王爺待見,王妃在世時幾次想抬張氏,給她個貴嬪的位份,都被王爺攔了下來,大宗正院那名都沒掛上。」
可見有多不受寵愛了。
長子被冊為世子,生母竟連個貴嬪都沒熬上,怎一個慘字了得。
「哦?是麼?不受待見的人,可以連續生三孩子?那魏王可真是牙口好,什麼都下得去嘴,嘖。」
嬋夏將已經涼掉的茶一飲而盡。
「也有人傳聞說張氏懂外族蠱術,善于控制人心,王爺就是被她下了蠱,王妃死的離奇,也是她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哎,夏姑娘,你說這世界上真有蠱嗎?」
彩凝好奇地問。
她總听人說起神乎其神的蠱術,說是可以控制人的思想,可害人于無形,更有那傳說中的情蠱,可讓男子專情一人不變。
據說蠱術都是婆婆傳給兒媳,那些蠱婆看人不順眼,便會下蠱害人。
種了蠱找郎中是沒有用的,除非是找蠱婆。
「蠱毒的傳說一直都有,傳聞是將十幾種毒物放在桶內,不喂食,任由他們自相殘殺,直到最後一條,這一條便是聚集十幾種毒物的毒性,便是蠱毒。」
嬋夏說道。
「我經手的案件里,與蠱有關的,有這麼多。」嬋夏比了個五的手勢。
「但很遺憾,這五起蠱毒案至多是讓人拉肚子、暈厥,還有一起直接毒死的,但控制人思想的那種活蠱和傳說中的情蠱,我沒見過。」
督主破的跟蠱毒有關的案件比她多,但也沒見過傳說中的情蠱。
「所以,情蠱是不存在的嗎」彩凝有些失落道。
「你很期待它存在嗎?咦,彩凝,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你告訴我啊,我下不了情蠱,但我可以給你下點別的藥!」
嬋夏倆眼發亮︰「咱們這關系,我賣你藥半價!童叟無欺——」
「夏姑娘你莫要胡說,我哪來的什麼喜歡的人!」彩凝這面癱臉終于出現了巨大裂痕,整張臉都紅透了。
嬋夏瞪大眼,真的有啊!
話說前世彩凝可是一直沒許人,想不到這麼早人家心里就有人了,會是誰呢?
「你該不會偷偷愛慕我師父吧?那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我沒辦法給他下藥,他會弄死我的。」嬋夏擺手。
彩凝的臉瞬間變白,嚇得。
「夏姑娘少爺的玩笑開不得!」
哦,看起來不是督主。嬋夏不知為何松了口氣。
督主這般冰塊臉還是不要湊彩凝這種面癱臉,倆在一起怪滲人的。
「夏姑娘你再敢胡言亂語,我就告訴少爺,你今日連續說了他一炷香的壞話。」彩凝怕她繼續追問,放出殺手 。
嬋夏瞬間安靜了。
倆人對視一眼,只當一切沒發生過,嬋夏把話題轉到蠱毒上。
「你問我蠱毒到底存不存在,我只能這麼回復你,必然是有,但沒有外界傳聞的那般神,起碼我沒遇到過。」
對待這種未曾見過的事物,嬋夏謹遵于瑾的教導。
不全盤否認,也不承認其存在,謹慎對待所有未知案件,不剛愎自用也不盲信。
「那張氏若不是個蠱婆,沒有下情蠱,她便是跟你一樣,擅長制藥?要不怎麼生下三個孩子?」彩凝自言自語。
嬋夏剛想說話,就听樓梯那傳來一聲巨響。
剛還招待過嬋夏的店小二被人從樓梯上推了下來,一路滾到下面。
嬋夏馬上起身,過去查看。
「你沒事吧?」
「多謝姑娘,無妨姑娘莫要管我,快些閃開。」小二哼唧著想要爬起來,嬋夏看他行動遲緩,擔心他摔著內髒。
伸手想要給他診脈。
「小心!」小二推開嬋夏。
一個花瓶從上扔了下來,落在小二的胳膊上。
若不是小二推開嬋夏,受傷的便是嬋夏了。
「光天化日,誰這般蠻橫?」嬋夏抬頭看向樓上。
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站在樓梯上,他身後的隨從叫囂道︰
「哪來的不懂規矩的丫頭片子?不想死趕緊讓開!」
「天下人管天下事,他做了什麼,你們要下這麼重的狠手?」嬋夏無視小二遞過來的眼色,冷冷地問道。
「他不長眼楮,冒犯了我家主子,與你無關趕緊讓開!」
「我端熱茶過去他們嫌燙,我端涼茶又說我怠慢,我端了不涼不熱的,又說生長得礙眼」小二哽咽,他今日一定是出門不利,遇到了這個找茬的活閻王。
「張公子,這就是個不長眼楮的蠢貨,我定好生管教著,您消消氣,這頓算小的孝敬您的。」掌櫃的一看是活閻王,忙上前打著圓場。
「放肆!本公子豈是在乎區區一頓飯的,王掌櫃,你那如花似玉的閨女怎麼沒見著?讓她出來給大爺彈個曲兒听听,大爺我心情一好,便繞了這個狗奴才。」
掌櫃的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這才明白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張公子饒命啊,小女已經許了人家,下個月就要出閣,這萬萬不可啊!」
肥頭大耳的張公子正想發飆,突然看到台階下的嬋夏了。
眼楮一亮,舌忝舌忝嘴角,沖著嬋夏賊笑道︰
「台下的這位姑娘倒是很面善啊,不如上來,與我說說話談談心,我心情一好,便放了這個蠢貨。」
一群人笑成一片,不懷好意。
彩凝拍桌而起。
「放肆!」
嬋夏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