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吃雞腿,你很遺憾?」于瑾眯著眼問她。
嬋夏干笑兩聲。
她那時還小麼,也沒有個親娘教,不知道接客是啥,就看到人家姑娘有雞腿她只有大白菜心里不平衡。
「回頭再跟你算賬,現在要說的是,你騙我。」
之前倆人剛相認的時候,于瑾問過她,在倆人相認之前她在做什麼。
嬋夏只說她家中出事,她被賣了當雜役。
今日她這是情急之下說走嘴了。
嬋夏干笑兩聲。
「也不全是騙你啊,本來就是雜役麼,只是地方不對不過我真沒受多大委屈的,我這性格,到哪兒也屈不到的,再說我仵作世家的身份,在那種地方反倒成了保護。」
教紡司那種地方,于瑾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再剛烈的姑娘進去,也會被治的服服帖帖,那些不老實的,都死在里面了。
一想到丫頭曾經吃過那麼多苦,于瑾心就像是被刀狠狠割了一下。
「我不跟你說就是擔心你多想嘛哎,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教紡司有個教習嬤嬤姓甄,她跟我阿爹有交情,她一直罩著我嘛,我也就剛進去的時候挨了幾頓打。」
于瑾追問了幾個關于甄教習的問題,看嬋夏回答的都沒問題,知道她沒騙自己,這才放心。
不過自己的徒弟曾經在教紡司挨過打,這事兒于瑾記下了,雖然知道那都是前世的事兒,但想到這個地方,總是有股莫名的不爽。
以至于他掌權後第一件事就是拿教紡司開刀,這都是後話。
「這些旁支細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來,就是這次議和談判,將會發生一件大事。」
教紡司的消息總是比外界快上許多。
能來教紡司作樂的都不是尋常百姓,多為有品官員,從他們口中,姑娘們總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嬋夏雖為雜役,卻因嘴甜人勤快還有後台的緣故,很受姑娘們喜歡,所以她也能從姑娘們口中得到一些消息。
嬋夏正待說,就听外面傳來毛番拓的聲音。
「少爺,八百里加急!」
「進。」
毛番拓送來一封密信,于瑾拆開後,只掃了一眼,便把信紙遞給嬋夏。
「你要說的,是不是這個?」
嬋夏接過信紙,駭然失色。
「正是,但查這件案子的人,明明不是你!」
歷史改變了。
密信是正在議和的太師王琪發來的。
議和進展不順利,拉特使臣獅子大開口。
以宗帝被俘做條件,要求大燕割地議和,雙方僵持不下之際,拉特使臣頭目魯特突然被刺身亡。
這件事激怒了拉特部族,堅信是大燕使臣刺殺了魯特,聲稱要以血還血,議和被迫中止。
現在對方限期三天破魯特死亡真相,否則便要舉兵屠城。
「去查這個案子的明明是聞人染,怎麼會是你」嬋夏面無血色,突然,她想到了。
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因為她,督主才被卷入這件事的。
前世督主並沒有來青州救她,直接去了別的地方,距離前線比較遠,太師只能派聞人染過去。
但因為她的重生,導致了歷史的改變,督主為了救她特意在青州停留。
大理寺隸屬三法司,專門掌管刑獄案件的審理,大理寺卿聞人染查案了得,與督主幾乎是齊名的。
對太師而言,誰近就選擇誰,于瑾這會就在青州,比聞人染更快到達前線,自然要調他過去。
「不要去!」嬋夏拽著他的袖子,祈求道,「你只說你病重,或說你有事走不開——要不,我們一起跑吧。」
于瑾看她神色有異,便讓毛番拓先出去。
嬋夏拽著他就不撒手,死活不讓他去。
「督主,這案子是非太多,誰去都不會有好結果的,無論你能否查明真相,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她前世只听姑娘們說了一嘴,聞人染查明了案情是由太師手下門客所為,門客被凌遲處死,王琪也被太後罷黜。
拉特大軍雖然退了,聞人染也在不久後以通敵名義斬首示眾。
這件事成為廢舊帝立新帝的導火索,正因雙方在扯皮案件的過程中耗費了一些時日,給大燕爭取了搬兵時間,逼著敵方撤軍。
從大局上看,聞人染是拯救百姓的功臣。
但從朝堂黨爭的角度看,這個查案的角色無論是誰去,都注定是幾派爭斗下的犧牲品,不得好下場。
嬋夏焦慮地把她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訴給于瑾。
這件事說白了,就是太師的一盤棋。
太師想扶持六皇子繼位,故意弄這麼一出,想要激怒敵軍,寧願以一座城池的百姓性命換六皇子繼位。
聞人染的斷案水平一定是猜到了這點,他選擇了拯救百姓,得罪了太師一黨。
太師遭太後黨罷黜,六皇子余黨勢力卻在,不斷彈劾,找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將聞人染其斬首。
「我們只是查案的,為什麼要卷入這些黨爭當中?這個案子愛給誰給誰,反正你不要去。」
此時的嬋夏心中並無太多大義,她只想著自己眼前的這點小情。
「就因為我是你的師父,所以你才百般阻攔?」于瑾听完後,對嬋夏發出深深一問。
「你不止是我師父——」嬋夏看他的態度,像是非去不可,情急之下月兌口而出,「你還喜歡我呢!于瑾我本來想給你留點面子等你自己發現的,這是你逼我說的!」
「我喜歡你?!」于瑾果真被她丟出來的重磅消息震懾住了。
雖然在大燕,女子十四便可嫁人為婦,但在他那個年代,十四歲還只是個中學生。
按著嬋夏所說,倆人前世見面是兩年後,那時的嬋夏已經十六,但對于瑾來說,不過是從初中生變成高中生的區別。
打死于瑾也不相信,前世的他竟然會對這麼小的姑娘動心。
「沒錯!你前世就是深愛我不能自己!你喜歡我就得對我負責,你死了我怎麼辦?你得負責!」
嬋夏為了留住他,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看于瑾已經陷入深思,她再接再厲。
「我都不嫌棄你是公公,你還猶豫什麼?」
這句本來是想畫龍點楮,不成想力氣太大,把龍眼楮戳瞎了。
陷入深思的于瑾豁然開朗,伸出手用麻醉針將嬋夏弄暈。
將她放平,蓋好被子,對著昏睡的輕嘆。
「傻丫頭,編個什麼謊言不好,非得說這個,你要不說,我說不定還會信你我之前到底是沒把你教明白,等我回來後,定好好教你。」
前提是,他能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