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肉包,湯清不膩,稠而不油,但如果你以為,這是個普通的蟹肉包,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嬋夏縴縴玉指捏起一個胖嘟嘟的小包子,在趙媽媽的鼻子前轉了一圈。
趙媽媽瑟瑟發抖。
「大人,我錯了!」
不怕廠衛嚴刑拷打,就怕這奇特的陰陽怪氣審問法,要殺要剮給個痛快啊,這又是傻笑又是讓聞包子的,誰不怕!
「你與死者主僕情深,我是可以理解的,就好比我和督主,雖然身無彩鳳雙飛翼,可是蟹肉包有靈犀,一口還出湯呢,你聞聞?」
「我不該知情不報的!」趙媽媽失聲痛哭,求您給個痛快吧,可別這麼嚇唬人了!
嬋夏將包子一口放在嘴里,臉頰鼓鼓的,用兩根手指捏著忍冬畫的畫,放在趙媽媽的面前。
「你確定,那女子就長成這樣?」
「是,老奴當晚與那女子打了個照面,看到的都說了出來,求大人放過老奴吧!」
嬋夏看這老媽子不像是說謊,覺得這把年紀跪在地上嚇成那樣也怪可憐的,拿起個包子正想遞過去,趙媽媽倆眼一翻,終究是無法承受,暈過去了。
「哎,老媽媽節哀啊,我一定會查明真凶,雖然,你家大人算不上個好官,但貪官也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不是?」
嬋夏把最後一個小包子放在嘴里,忍冬滿臉嫌棄。
「你確定她是因為悲傷過度,不是被你嚇暈的?」
「不要在意細節。」
嬋夏叫人進來把趙媽媽抬下去,捏著那張紙反復查看。
「這只有一雙眼,查找起來很困難啊。」
根據趙媽媽的口述,那女子以面紗遮臉,只露出一雙眼,全身被一件大氅包裹著,只知道大概身高和一雙眼楮,找起來難度不是一點的大。
「小阿夏,你說這個趙媽媽會不會形容出問題了?你看這女子的眼,冷冰冰又帶著幾分木訥,雖說眼型還算漂亮,看著卻像是有些年歲了,這樣的木訥又空洞的眼,怎可能出現在靠著美貌奪人性命的女殺手身上?」
忍冬以為,能夠做女殺手的,必然是鳳眼含情的,不說顧盼生輝吧,愁眉媚眼也是要有的,否則拿什麼迷住男子的心魄?
「我也覺得很奇怪,這眼太過冰冷了,我要是出去嫖,也不會嫖這種冷冰冰的。」嬋夏拿著畫反復端詳。
這畫中的雙眸不僅冰冷空洞,看著還有點眼熟,仿佛在記憶的深處,也曾有一雙這樣的眼曾經盯著她看。
「你不喜歡冷冰冰的,那你干嘛找督主啊?這世間還有比督主更冷的人?」忍冬忍不住吐槽。
話一出口,他懊惱地打了自己的嘴一下,呸,讓你嘴賤!好端端的,挑這個頭干嘛?
果然,嬋夏眼楮一亮,抓起食盒里剩下最後一塊豌豆黃啃了起來。
「督主不冷啊,他冷那是對你們,對我好著你,沒看他心疼我肚子餓,還送點心給我嗎?你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你仔細看他的眼,我從沒見過比他眼楮更有內涵的人。」
包羅萬象,蘊藏著世間一切的善惡,看透一切卻還有一分溫暖,就像是悲天憫人的神,高高在上的看著世間的一切,光想于瑾的眼,嬋夏就能傻笑一天。
忍冬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約法三章啊,以後你跟我查案時,不要用這種很白痴的笑去想督主,你考慮過我這孤家寡人的感受了嗎?」
嬋夏只能收回她對于瑾無限的贊美,再次把注意力放到畫中人上。
「還以為你把督主搬出來能找到什麼突破口呢,現在看,線索依然是斷了,這畫有沒有都沒有意義。」忍冬抱怨。
「不對,這畫里有線索,你看這。」嬋夏的手指著女子懷里抱著的古琴。
古琴的邊緣,刻著一朵鳶尾花。
「這個,是你自己發揮畫上去的,還是那趙媽媽說的?」
「她說的,因為這女子進門後琴踫了她一下,她看得格外清晰。」
「查,京城哪家青.樓是用鳶尾花做記號的。」
「就不能是她自己帶的琴嗎?」
「不可能,這種殺手目的性極強,做戲就會全套,不可能留下明顯的個人痕跡。」
廠衛的番役辦事效率不俗,沒過半個時辰,就已經查到了嬋夏想要的結果。
「還真讓你猜對了,這鳶尾花是暮色閣獨有的標志,這暮色閣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氣,規模雖沒有咱們去的望春樓大,卻不對外開放,只接待熟客,想要去也要熟人介紹才行。」
「花銷也不便宜吧?」
「正是,閣里的姑娘出來走局,費用不菲,京城名仕為了請閣里的姑娘不惜一擲千金。」
嬋夏嘖嘖兩聲,有錢人真會玩啊。
李得久生前坐轎都得挑著那補丁多的,吃茶也得用最破的瓷碗,到這種地方倒是舍得花錢。
「暮色閣與其他青.樓最大的區別就是不留客過夜,去了也只能听曲喝茶,看上哪個姑娘,得花大價錢才能請她們出來,這花銷更是如流水一般,里面的姑娘無不色藝雙全,姑娘們出局有極強的私密性,除了閣里的老鴇媽媽,無人知曉她們都去了哪兒。」
嬋夏冷笑,「這暮色閣倒是懂得經營,繞著彎的整這些規矩,無非是應付上面,給李得久這樣隱蔽的貪官放縱的機會。」
先帝在時,也曾試圖整治官員這腐敗風氣,廠衛最初成立也是為了查這些貪官污吏,李得久不過一五品小官,就能摟財無數,他背後的那些大魚更不必說。
暮色閣就是為了逃避廠衛的耳目建立的,正是因為保密做的好,李得久這樣的貪官才願意揮金如土。
「想必這暮色閣背後的勢力也不簡單,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弄這個,沒些關系是不可能的吧?」
「正是,這暮色閣背後神秘老板一直不為外人所知,有傳聞說,是太傅,但沒證據。」
「又是他,梅顯老賊好算計啊」
嬋夏突然就明白了。
如果這暮色閣是梅顯老賊的,那就說得通了,他弄這麼個地方,既能斂財又能控制李得久這般的隱形貪官。
只是不知道這次李得久被害,是梅顯老賊在清理門戶,還是黑吃黑另有隱情。
這京城勢力果然錯綜復雜,牽一發動全身。
「你該不會又要去逛窯子吧?」忍冬警惕地看著嬋夏,督主是不會罰她,板子什麼的都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