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不是同一人

「心經里說,心無掛礙,無掛礙故,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所以?」

「那魏王就是‘顛倒’的太多了,才把小命給顛倒沒了,你看您這色即是空的,這是要涅槃的節奏啊!」

嬋夏變著法地把話說出來。

言下之意,魏王光哪兒哪兒都粗有啥用,一樣是小命不保。

變著法地安撫下于鐵蛋沒蛋的痛苦。

于瑾嘴角抽了抽,終究是沒忍住。

「佛祖若知你這般扭曲其意,只怕是不能度你。」

「佛不度我,你度我就行。」

嬋夏嘿嘿一笑,把他推到自己房間。

「你就在這看看書,我給你熬點涼茶,等著飯得了吃就成了,我阿爹那房間還亂著,我很快就收拾好的。」

上次來的匆忙,于瑾也沒顧得上仔細看看。

這會閑下來,坐在她的閨房里,左顧右盼,只一個想法。

是真小。

就一鋪炕,上有個炕桌,桌上擺著大小的藥笸籮。

于瑾能想象,她閑下來時,必然是盤腿坐著,毫無形象,專注地搓藥丸子。

一瓶瓶地分裝好,然後再興致勃勃地逮誰賣誰。

這就是被仵作行耽誤的奸商。

邊上還有放著她配藥的冊子,于瑾翻看了幾頁,大多數都是他這出去的方子,也有他沒見過的,估計是未來他會搜集的。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從一個女孩身上,現在的自己,跟未來的「自己」隔空對話一般。

她的身上有太多未來的自己留下的痕跡,看到她,就好像看到未來的自己。

這樣的感覺,很是微妙。

于瑾隨手拿起個藥瓶,倒出一顆,用水攤開,放在鼻尖輕嗅了下。

「我可沒偷工減料!」

嬋夏端著煮好的涼茶過來,剛好看到他視察。

「嗯,是挺足的,犀角這麼珍貴的藥材,也沒有用水牛角來替代,還算你實誠。」于瑾滿意點頭。

她鼓搗這些藥的時候,手里的銀錢不多,最貴的藥材都沒有偷工減料,也是難得。

「你教我的,寧願賣的時候多坑一些銀子,也不能再藥上縮減成本,羊毛出在羊身上,我若貴點賣至多是奸商,可若藥材克扣便有可能害人性命,貽誤病情,賺錢也是要講良心的。」

于瑾嘆了口氣。

「我怎會多教你多坑人銀子?」

她到底擅自加了多少條「師門密訓」?!

「你是沒直說,可你也默許了!」嬋夏倍兒驕傲地說道,「有時你看到那非常欠收拾的人,還會幫我高抬藥價呢。」

打破她前世銷售記錄成交的藥,多數是賣給了王公貴冑,娘娘貴人什麼的,好幾次都是督主開口提的價呢。

「這種事以後不要提了,我不是他,也不可能幫你做這種坑錢的勾當。」

嬋夏的笑僵在臉上。

看于瑾的神色有些茫然。

「這世上有很多超出科學認知的存在,可能在你眼里,同一靈魂,便是同一人,但我不這麼認為。哪怕是同一個靈魂,轉世後擁有不一樣的回憶,那便是兩個不同的個體,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嬋夏很樸實地搖頭。

他長得是督主的臉,他有督主的性格,他跟督主一樣,無論身居何位,都沉迷查案驗尸,甚至挑食的死德性都跟督主一樣,不是他還會是誰?

「我舉個例子給你,你且看這個。」

于瑾用現成的藥材搓了個藥丸,然後捏碎。

「成分沒變,還是那些,你可以理解為,這便是靈魂轉世。」再重新團起來。

「可這一個,已經不是剛剛那一個了。」

若按著輪回因果來理解,人的身體便是容器,靈魂轉世,便是打碎了容器,再重新捏一個,就像他手里的藥丸。

成分還是一樣的,或許也會跟嬋夏這般,擁有前世的記憶。

但終究,不是原來的那一個了。

她口中懷念甚至是執迷的那個「督主」,是他于瑾,又不是他于瑾。

于瑾知道這番話對她來說,過于殘忍。

但他依然要說。

她眼底那純然的信任與毫無保留,是屬于與她有過一世風雨的于瑾。

倆人身上有彼此熟悉的感覺,他透過她感悟未來的自己,她透過他看未來的他。

但那不該是彼此該有的相處方式。

「我不明白,不都一樣嗎?捏碎了再揉起來,這有啥區別?而且洗手了嗎?」

不洗手捏藥丸子,這可是督主眼里的重罪,是要被罰的。

嬋夏剛說完,突然就明白了。

「你是他,你也不是他,你到底是不是他」

她明白他想表達什麼了,可又說不太清楚。

「你口里的那個他不是我,不要從我身上,去找尋他的影子。我與你並沒有那些患難的經歷,你說的那些回憶,全都不屬于我。」

催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成長,這是很殘酷的事情。

但于瑾做了。

不喜歡她看他的時候,想的是另外一個人,哪怕那個人,是未來的他。

「可是,你無法確定未來能否活下去的時候,你把所有的錢財留給了我。」

她重生以後,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找他,然後改變倆人未來的命運。

他也在逼宮生死關頭,把他的身家都給了她。

她以為他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然後,現在風平浪靜了,他又把倆人的關系撇得一干二淨。

「我看中的,是你身上的知識傳承,除了你我,不會有第二個人有這樣的技術。你若活著,可以救很多人。」

他與這世界的家人毫無感情,若真論親近,還是有跟他一樣技術的嬋夏更親些。

嬋夏退後一步,微微側頭,認真思忖。

「你,不,他,他曾經教過我一個詞,形容一個人利用完另一個人後,無情地拋棄,拔什麼無情。」

中間那個她想不起來的詞,于瑾是不會跟她說的。

「想不起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的行為,就是拔什麼無情。」嬋夏此刻的表情擺明了她很生氣。

倆人相處這麼多天下來,于瑾還是頭回看到她真正生氣。

不同于她來軍營找他時的那種生氣,是一種從里到外,完完全全的不爽。

「晚飯你自己做,我突然覺得我渾身都疼。」心是最疼的。

最好吃的小魚圓也不給他吃,一口也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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