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丫鬟絕不可能是郡主害死的,我與郡主今生只有一面之緣,我尚且能相信她,怎麼,王爺身為人父,也要同外人一道懷疑你自己的女兒?!」
嬋夏擲地有聲,無視王爺散發出的陣陣殺氣。
「沫兒是被冤枉的?你能查清?!」魏王激動道,「你有幾成把握?」
若開棺驗骨沒有結論,那沫兒的聲譽豈不全毀?
對比王爺的急迫,嬋夏卻是目光如水,帶了幾分嘲諷地反問。
「王爺現在知道急了?事發時,若王爺能找到我師父這般的斷案高手查驗,郡主又怎會被傳得那般難听?」
尋常人這麼質問王爺,那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但魏王不怒,反是被嬋夏說得低下了頭,深深嘆息。
「我當時正忙,無暇後院這些瑣事,只交給王妃處理,也不知怎會鬧成這樣」
嬋夏看他這樣,心里好大一個呸。
若真是王妃處理,事情絕不會鬧成這樣。
只怕王爺口中的「忙」便是與那張氏鬼混了,看他這一臉心虛的樣子,啊呸!
王爺提及此事,不免心虛,拿眼觀看,卻見嬋夏眼觀鼻鼻觀心,看不見她的表情,卻有種此女正在唾棄他的感覺
魏王忙揮去自己這詭異想法,對嬋夏命令道︰
「若你查明此事,本王重重有賞,可若你稀里糊涂,耽誤了郡主的聲譽,你師父也救不了你。」
「我說這是贈送,便不會收你錢這是其一,其二」
嬋夏站起身,頭也不回朝著外走去。
「我說十成把握,便是萬無一失,耽誤郡主聲譽的,從來不是我。」
嬋夏只听身後一聲響,她不屑地撇嘴。
外面還傳郡主狂躁,也不知隨了誰。
這王爺得虧前世病死的早。
真就是讓他活到了督主掌權時代,他也不是督主對手。
只看這不禁氣的德行,哪比得上督主半分?
她氣督主的時候多了去了,也沒見督主哪次摔東西撒過氣。
順手從兜里掏出一瓶藥,朝著屋內扔過去。
「王爺,盛惠,這藥權當是送你的。」
正在砸筆洗撒氣的魏王順勢接過,鼻子差點沒氣歪。
白天不瞌睡,晚上睡得香?!
這死丫頭,這是罵他吃飽了撐的?!
這損死人不償命的德行,像極了于瑾那個壞坯子,一模一樣!
當!
屋內又是好大一聲。
嬋夏翻了個白眼,看,她說什麼來著?
就這麼沉不住氣的兵魯子,拿什麼跟她心中謫仙督主比?
不值一提!
從听雨軒出來,嬋夏並沒急著回去,而是繞道去了靈堂。
「你怎麼又來了?」鐘媽媽見著是嬋夏,把臉一沉。
這妖女是如何沖撞王妃,又是如何給她下針,這些她都沒忘!
「我來看看郡主。」嬋夏一眼就看到跪在靈前的那抹身影。
「用不著你假惺惺,你與西跨院都是一伙的,我們郡主用不著你惺惺作態!」
嬋夏上下打量她。
「鐘媽媽,你是娘娘的陪嫁,娘娘把你放在郡主跟前,必然是對你信賴有加,我不信你是那沒腦子的,媽媽你且冷靜想,我若與西跨院是一伙的,為何剛好讓你的人看到?」
鐘媽媽被嬋夏說得一愣,跪在靈前的那個小小身子慢慢轉了過來。
「郡主,外面皆傳你刁蠻任性,你若忍下這口氣,王妃就算死也是不瞑目的!你要這麼一直忍下去嗎?」
周沫兒聞言勾起一抹苦笑,全無往日刁蠻︰「我忍或是不忍,有何不同?你們不都那麼想嗎?就連」
就連父王,都是那麼想的。
想到之前父王過來時,看到她的那抹眼神,周沫兒只覺心如刀割。
「你現在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我那貼身護衛遠在京城都知道你惡名在外。」
鐘媽媽橫眉怒目,這是過來找揍的?說得是什麼渾話!
「你與我說這個,有何用意?」周沫兒站起身,緩步走向嬋夏。
嬋夏跨步,附在她耳旁低聲說道︰「明日清晨,我會開棺驗那死去的丫鬟,你若想證明自己的清白,便過來看——若你不戰而退,便不用來了。」
周沫兒握緊的手微微顫抖,一雙美目流露出各種情緒。
有驚詫,有猜疑,當這一切都褪.去後,她的眼里變成一片空洞。
「何必做這無用功,人死了那麼久,只怕是成了白骨,再驗有何用?」
「誰告訴你,白骨就不能驗了?且不說半年不一定會白骨化,就算真是一堆枯骨,我一樣能驗!」
只不過是,驗出來的信息有限,難度稍微大一些。
「你真的可以?」周沫兒眼里迸射出期待的光芒,激動地伸出手,按住嬋夏的肩膀。
瘦小的身軀,在這一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為了方便我查驗,請你把案發當天的事,巨細靡遺地講給我,不要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這」周沫兒遲疑。
鐘媽媽上前拽開嬋夏。
「郡主,你不要輕信,誰知道她是不是過來套話的?」
「郡主若有難處不便講,也無妨,我明日開棺一樣能查出來。」
嬋夏轉身,正要出去。
「留步。」周沫兒叫住嬋夏,「可否與我找地方詳談?」
「郡主?!」鐘媽媽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靈堂不遠,有座湖,湖上有一涼亭。
晚風拂過垂下的輕紗,帶來陣陣涼意。
「那日,桃紅弄斷了我的金繡線,我朝她發了好通火。」周沫兒看向遠方回憶著當天的情景。
「那是我打算繡給我母妃的生辰賀禮,總覺得斷了不吉利,我說了她幾句,她突然朝我詭譎一笑,然後身子向後栽去,我眼看著她從倚欄處翻下去」
周沫兒打了個冷顫,她到現在都無法忘記,桃紅死前那一笑有多恐怖。
表情猙獰,像是鬼附體。
「你是否也覺得我在狡辯?好好一個人,怎會仰面朝天地從樓上摔下去?我眼看著她後腦著地,流了好多血,她一直在笑」
「所有人都覺得我在撒謊,都以為是我推她下去,就連來查驗的仵作也」
「你確定,她是後腦著地?」
「是,好多人親眼所見,可唯獨我與她單獨相處時,沒人看到。」
「她是怎麼笑的,可否畫下來給我看看?」